苏意和边鹿一起把别墅翻了个遍, 到处都没找到笔记本。
这个时间,刘姨还没过来,不可能是刘姨动的, 昨晚就杨文真一个人在,难道是杨文真拿走的?
可她为什么要拿笔记本?
正疑惑着, 杨文真的电话打了过来。
苏意和边鹿对视了一眼, 边鹿接了电话, 点开外放,选了通话录音。
对面传来杨文真哭得嘶哑的嗓音。
“苏意,我听你的话,已经离开别墅了。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你怎么能……怎么能被边鹿迷了心智?上辈子明明你那么讨厌她?你明明喜欢的是我。”
听着这老一套的话, 苏意有些不耐烦,她推了推边鹿, 示意她打断杨文真, 赶紧进入正题。
边鹿这才开口道:“我的笔记本呢?是不是你拿走的?”
杨文真轻易就承认了。
“对,是我拿走的,你让我离开别墅,我离开了。可我还想再见你一面, 所以我拿走了笔记本。”
苏意敲了一行字示意边鹿照着说, 边鹿看了眼苏意,无奈地念台词:“你这样是盗窃, 我可以到法院立案。”
杨文真哽咽道:“那你要告我吗?”
边鹿继续照着苏意的手机念:“给你半个小时时间,马上把笔记本送到小区门口,晚一分钟我就不等了, 你就等着坐牢吧。”
杨文真哭着道:“你真就这么狠心?明明上辈子那么爱我, 也是我一直陪你到最后。”
边鹿念台词:“你还有28分钟。”
“我现在就去。”
杨文真啜泣着挂了电话。
苏意不想让边鹿见杨文真, 省得她再说了什么难听话,害边鹿不高兴。
可这会儿再想跟边鹿换身体,根本不可能。
苏意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边鹿别去,她去小区门口拿笔记本。
边鹿不肯:“我出面会更好解决,省得在小区门口发生争执,麻烦不说,影响也不好。”
苏意想想也确实如此,不过这次如果就这么轻易放过了杨文真,万一下次她还纠缠,岂不是更烦?
苏意拉着边鹿,事无巨细先跟边鹿交代清楚,尤其提到如果杨文真说了什么难听话,那就怼她,不要客气。
边鹿道:“我现在用的你的身体,她能对我说什么难听话?”
苏意有气无力地靠着边鹿,道:“她是不会说苏意,但是她会说边鹿,毕竟她把你当情敌,说出口的话肯定不好听,你现在是我,可不能给我的身体丢脸,她要是敢骂你,你就得替我替你撑腰。”
“这绕口的。”边鹿没忍住笑了下。
两人稍微收拾了一下,也没顾得吃早饭,先去了小区门口。
杨文真显然并没有走远,她应该是暂时住在了附近的旅馆,她们到的时候,杨文真也到了。
一夜不见,杨文真形容憔悴,眼底布满血丝,眼皮水肿着,眼角还噙着未干的眼泪。
杨文真抱着电脑包,看了眼苏意,皱了下眉,这才看向边鹿。
边鹿一个字也没说,伸手要电脑。
杨文真收紧了胳膊,显然并不想把电脑递过去。
杨文真道:“我要坐下午的飞机回去了,想试试看还有没有机会收回退学申请,我运气还不错,这么赶还能订到位置。”
边鹿道:“祝你一路顺风,电脑给 我。”
杨文真抱着电脑后退了一步,眼泪再度蜂拥而出。
“我马上要走了,想跟你再吃顿饭可以吗?早餐就行,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
边鹿道:“不行,我没时间,电脑给我。”
边鹿三句不离电脑,杨文真受伤地低下头,抱着笔记本泪流满面。
“你就……就当是看在我上辈子对你掏心掏肺的份儿上,就再跟我吃最后一顿饭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只是吃个早餐很快的。”
边鹿还想拒绝,杨文真又道:“你还记得上辈子你内忧外患,我为了帮你,连续几天几夜没睡,晕倒在办公室,你当时对我说,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只要我开口,你一定会答应我。”
说着说着,杨文真泣不成声,“我知道这是上辈子的事,但我求你,求求你,我不要求你答应我什么很难的事,就陪我再吃一顿早饭吧,就一顿。”
杨文真晕倒的事,边鹿在路上已经跟苏意说了,苏意倒是不以为然,功过可以相抵,但是罪与贡献却不能相抵。
一个人哪怕平时做了多少贡献,犯罪就是犯罪,只要不是道德层面上可以理解的犯罪,其他任何恶意的犯罪都不值得饶恕。
可边鹿却有些动摇了,边鹿从来都是心软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被欺负成那样,苏意怕边鹿答应,上去挽住了边鹿的胳膊。
“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苏意的洁癖你不知道?跟你一起吃饭,你不怕她吐你一脸?”
杨文真脸色明显白了白,婆娑的泪眼瞪了眼苏意。
“一定要这样吗?我都要走了。”
“走就爽快地走,这样婆婆妈妈的,会让我觉得你根本不想走,就是在找借口。”
杨文真冷声道:“边鹿,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骗的苏意,事已至此,我也累了,不想跟你计较。我已经守过苏意一辈子,也想开了,可这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好自为之。”
这话说得再也没有这么冠冕堂皇了,换成其他人,说不定还真会上当。
苏意冷笑:“我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好歹我是人,可你……藏好你的狐狸尾巴,小心被‘人’踩掉。”
苏意故意加重了最后的那个“人”字,明晃晃地嘲讽杨文真不是人,就是个畜生。
杨文真听明白了,她死死盯着苏意,那带泪的脸已经不再是楚楚可怜,变得狰狞又丑陋。
“边鹿,你别逼我。”
苏意道:“我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了逼你?”
话音未落,苏意迅雷不及掩耳,伸手敲了下杨文真胳膊肘的麻疙瘩,杨文真胳膊一麻,下意识松了手,苏意趁机抱回来笔记本。
杨文真再想抢已经来不及了,她捂着还在酸麻的胳膊,气得面红耳赤,半点不见平时的修养。
“边鹿!笔记本给我!”
苏意嗤道:“你不是来还笔记本的吗?怎么还反过来跟我要?难道还笔记本只是个幌子?”
没等苏意说完,杨文真已经冲了过来,上手就要抢,边鹿蹙眉拽住了她。
记忆里的杨文真不是这样的,记忆里的杨文真一直都是温柔又干练的,是苏意的左膀右臂,从来不会在人前这样不顾形象。
看来这也是逼急了。
边鹿不想再跟杨文真继续纠缠,拽住杨文真后就甩开了她。
“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边鹿的威胁只有半句,可那先天冷漠的眼神还是有足够的杀伤力的。
说罢这句,边鹿拉着苏意想先回别墅,等高姐来接她再出来,才刚转过身,杨文真突然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胳膊,哭喊着道:“苏意!你不能这么对我!只是吃顿饭而已,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苏意!”
边鹿拽了几下都拽不开杨文真,杨文真是拼了吃奶地力气抱着她的胳膊的。
边鹿冷声道:“你松开。”
杨文真哭道:“不!你不跟我去我就不松开!我就这最后一个心愿,你答应我!”
面对这样死缠烂打的杨文真,与其说是厌烦,跟多的是惊讶,这个边鹿记忆里的杨文真差得实在是太远了。
边鹿连推带拽,试图从杨文真怀里拽出自己的胳膊,可怎么努力都没用。
边鹿真有些恼怒了。
“松开!”
“不!!”
苏意突然抬腿!一脚踹翻了杨文真!
杨文真措不及防,被踹得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么冷的天,昨晚又刚下过雨,她还穿着她轻飘飘的仙女裙,这一下跌在湿漉漉的地上,裙子见水就黏在了腿上,透明的跟没穿差不多。
杨文真窘迫地拿手遮着裙子,幸好还有衬裙,只是膝盖以下透了光。
苏意不再理她,牵着边鹿往小区里面进,却没想到,杨文真跟疯狗一样,都这样了还要追上来。
“苏意!你别被她骗了!她真不是什么好人!上辈子她坑岑清珂的钱,这辈子她又来坑你!你别被她给骗了!”
苏意反应极快,没等杨文真再度抱上边鹿的胳膊,拽着边鹿躲开,冲着门口保安喊道:“帮个忙。”
保安尽忠职守,赶紧过来挡住了还想继续往里追的杨文真。
杨文真那么注重形象的一个人,居然拽着保安的胳膊,冲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歇斯底里声嘶力竭!
“我马上要走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苏意!!不要上她的当!!苏意!!!!!!!”
苏意烦躁地拽着边鹿加快了步伐,忍不住骂了一句:“疯子。”
边鹿的神色明显僵了下,苏意在看路,并没有注意到。
走出去很远,她们还能听到杨文真的哭喊声。
这大概真是要离开了,所以才这么不顾形象。
回到别墅,耳根子总算清静下来,苏意被电脑递给边鹿,让她看看电脑有没有问题。
边鹿走到沙发坐下,刚想打开电脑查看,苏意拽着她把她拽了起来,拉到了一旁坐下。
边鹿不明就里,抬眸看着苏意:“怎么了?那边不能坐?”
苏意嫌弃道:“杨文真昨晚在那个位置也发过疯,想想就恶心。”
边鹿垂下眼帘,低声道:“就像刚才在门口那样?”
苏意道:“比那还疯,受不了。”
边鹿打开笔记本,笔记本掀盖即开,屏幕出现了开机画面。
边鹿看着屏幕道:“她只是……一时情绪失控,也没有那么恶心吧?”
苏意坐到她旁边,看她开机,道:“怎么不恶心?就算是我母亲,她精神病发的时候,也没有像她那样。”
边鹿两手放在键盘上,左手拇指不知不觉就抠到了右手拇指,又道:“可有的人,她可能精神压力太大,逼出了精神病,她也不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这就……恶心了吗?”
苏意以为边鹿是在为那些信息素依赖症导致的精神失常患者鸣不平,靠着边鹿的肩道:“如果是不可抗因素引起的,当然不恶心,那只是生病了而已,我主要是说杨文真,你别放在心上,我可没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苏意怕边鹿又多想,还专门又解释了解释。
“我是真的被杨文真恶心到了,平时看上去那样温和有礼的一个人,说发疯就发疯,你是不知道昨晚她那样子,追着我拽着我,我把她推在地上,她还瞪着血红的眼看着我,这何止是恶心,胆子小的见了怕还要做噩梦。”
听到“血红的眼”,边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
苏意注意到了,凑到她眼角亲了亲,道:“你可别随便代入,你眼眶红的样子像是被欺负的小兔叽,我喜欢都来不及。”
边鹿唇角微动了动,苏意的角度看到边鹿在笑,却并看不到边鹿眼底的空洞。
电脑开好了,边鹿按下指纹锁,还有一层密码锁,全都解开进去,翻到保密文件夹,资料还在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
苏意松了口气,对边鹿道:“我总觉得她坚持要我去吃早饭有点奇怪,不过资料没事就好,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苏意起身跑去厨房,翻到了几包方便面,这是她除了番茄炒蛋之外唯一会做的。
苏意煮了小半锅,端着出来,两人分着吃了。
之后几天,边鹿一直都很忙,不过不是忙着搜集证据,证据已经搜集得差不多了,高姐也都整理好了,已经交给了律师团,只等着开庭审理。
边鹿忙得是清理公司的蛀虫。
苏意几次提出帮忙,都被边鹿拒绝了,清理蛀虫需要召开股东会,苏意顶着边鹿的身份实在不合适出席。
不过边鹿全程都有录下来,回到就会交给苏意,让她观摩学习。
上辈子的苏意是经历了很多磨难才一点点成长的,边鹿不想让她经历那些磨难,又怕自己耽误了苏意的成长,就想了这个折中的办法,让苏意没有参与其中,却又能学到一些处理手段。
转眼就到了开庭的日子,网上也像凑热闹似的,前一天晚上,边惠芬病愈出院在直播间跪谢广大网友的消息就冲上了热搜。
这种事都能上热搜,不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蹭到了张连升开庭的热度。
不过这样的热搜通常待不了多久,当天晚上上去,没多久就下了,可谁能想到,刚下去没多久,又因为另一条热搜被顶了上来。
#路元诚破产#
路元诚是边鹿的父亲,他当年抛弃了边惠芬之后,娶了置业家居的千金,当时的置业家居还只是个小工厂,路元诚接手后也算是年轻有为,这才扩展到现在的规模。
置业家居这些年一直都是稳步发展的,虽然也遇到过一些坎坷,可都是符合逻辑的危机,偏偏这一回奇了怪了,置业家居多年的合作商一个接着一个的解约,生产的松木床也被检验出涂抹的清漆甲醛严重超标。
一个企业的发展壮大,需要几十年,可一个企业的破产,就一两天。
路元诚一个月前还资产过亿,一个月后直接嗝屁,速度之快,前所未有,连给路元诚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路元诚哪儿甘心这么轻易就破产?疾病乱投医地到处借钱,居然借到了边惠芬跟前。
边惠芬一直死咬着自己没钱,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一毛不拔的,会便宜了他这个前夫?
所有人都觉着路元诚真是脑子进水了,别管边惠芬有没有钱,都不可能在这个敏感的当口借给他。
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前一刻边惠芬还在直播间下跪磕头感谢好心网友救助孤苦贫穷的她,后一刻,她借钱给路元诚的视频就拍在了网友面前。
边惠芬借给了路元诚220万。
比岑清珂给的200万还多出来20万。
这20万哪儿来的?
真相一旦撕开了个口子,再想捂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捂住了。
网友们顺藤摸瓜,某些技术宅也友情出动,很快就扒出来那些钱的来历。
都是边鹿的血汗钱!
边鹿为了照顾好边惠芬,自己勒进裤腰带,专门给边惠芬请了个护工,结果倒好,边惠芬把长期护工改成了小时工,只在边鹿去医院探望的时候过来,护工费都进了边惠芬的腰包。
这是亲妈?这确定是亲妈?!
怎么觉得路元诚才是她亲儿子?!
作者有话说:
感谢56263280、今天有糖吃 ~~包养议棋~~
感谢无聊的 5瓶;星炎 1瓶~~给文文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