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沉, 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还在下着,一场秋雨一场寒,湿漉漉的城市已经透出初冬的寒冷。
病房楼静悄悄的, 连护士站的护士都回休息室休息了,只有个别病房还亮着灯, 隐约有人影晃动。
苏意坐在病床边, 看着熟睡的边鹿, 不时探手摸一摸她的额头。
高烧已经退了不少,虽然还没降到正常体温,不过已经不用再提心吊胆。
苏意把已经有些融化的冰袋用毛巾包好,继续敷在边鹿额头, 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后颈。
后颈的腺体隐约还有些发胀, 不过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很多,只要不是被alpha引导的强制发热, 或者是正常的生理性发热, 即便不注射抑制剂也能通过其他方法度过。
想起这个“其他方法”,苏意忍不住脸颊发烫,她一手扶着冰袋不让它滑下来,一手贴了贴自己的脸。
冰凉的手背贴在脸上很舒服, 让她羞耻的心总算安抚了一点, 可方才的事却在脑海不断浮现,打扰着她的正常思考。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原本不是单纯的要抱一下边鹿的吗?怎么就发展到那、那种地步?
苏意百思不得其解。
她抱住边鹿之后,怎么就会突然头脑发热就吻了过去?怎么就会信息素失控?她们都是omega,这不合逻辑。
可不管合不合逻辑, 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甚至可以说重塑了她的三观。
原来omega和omega真的可以……
原来根本不是小说里描述的动辄一天一夜,再不济也得几个小时。
原来真的挺疼。
原来真的也不只是疼。
原来心理满足比生理更重要。
如果今晚换成别人,她就是拼死也不会让对方得逞,哪怕是alpha,哪怕强制诱导让她无法反抗,等她恢复意识到时候,也会杀了对方!
可、可这人是边鹿。
所以她……她就……就那么……
苏意捂住半张脸,羞耻地闭上眼,她的逻辑已经死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思考,可脑子有自己的想法,它还在她完全失去逻辑的情况下自动蹦出奇怪的分析,扰乱她正常的思考能力。
脑子说:因为这个人是边鹿,所以就可以。
理智说:为什么边鹿就可以?任何不经过你同意的行为都是强制,你当时就应该拼死抵抗,现在更应该趁她病要她命!让她敢占你便宜,还是这么个千刀万剐了她都是便宜了她的大便宜!
脑子说:你要顺从自己的感受,你明明很乐在其中,而且,你当时能反抗却不放开,不正是证明了你其实是愿意的?
理智说:你怎么可能愿意?你是omega,她也是omega,抱是她让你抱的,还是眼泪汪汪求着你让你抱的,你是一时心软,善心大发才抱的,而且也只是抱抱而已,根本没有表达那种意思的意思。
脑子说:虽然但是,她可没让你亲吧?你可是你自己主动的吧?
理智说:虽然亲是你自作主张的,可你也就亲亲,以前也不是没亲过,她怎么可以借坡下驴顺杆子就爬也不问问你的意愿?
脑子说:她是没问,可你不是也早她喊你姐姐的时候直接放弃抵抗了吗?这不就是默认愿意了吗?
理智说:你怎么可能愿意呢?你为什么愿意呢?你们都是omega,她也不是中了小说里那种不那啥就得死的毒,你怎么可能愿意做这种无畏的牺牲呢?你根本就不愿意!
脑子说:你不愿意你怎么不反抗呢?你不愿意你干嘛还说那种话?干嘛还那么积极回应?
理智说:你说什么话了?你回应什么了?你什么也没做!
脑子说:虽然当时你已经丧失了理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羞耻,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但是,人在做脑子在记,你把理智踹走的时候,我都帮你记着呢,当时你不仅说了……
理智说:别说!我不想听!
苏意羞窘地干脆趴在了床上,右手还伸长了扶着冰袋,连一句埋在了另一只左手里。
她记得,她怎么可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就是因为记得才恨不得撞墙死了算了。
她居然对边鹿说……
想起那些话,苏意羞愤欲死,不是愤边鹿,是愤自己。
她怎么能说出那种话?怎么可以?!边鹿会不会觉得她猥琐?会不会觉得她放|荡?会不会觉得她其实经验丰富……这个应该不会,昨晚已经有充分的医学角度证明了她没有经验。
不是,她为什么要担心边鹿会怀疑她有经验?她有怎么了?没有怎么了?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边鹿的错!
她不过是善心大发想满足她可怜的小愿望,就抱了抱她,顺便……脑子一热亲了她一下……很多下而已。
她怎么能反客为主,就……就突然生米煮成了熟饭?
突然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煮饭就煮饭,煮饭之前不是该说点什么表示表示?什么都不说直接煮饭是几个意思?是把她当什么了?该不会当了岑清珂的替身?!
想到这个可能,苏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对,不可能,昨晚边鹿一句也没提到岑清珂,一直喊的都是她的名字……不是!边鹿前面的确喊着苏意,可后面喊的却是姐姐!
姐姐这个范围可太广了,谁知道她喊得是哪个姐姐?
苏意就是后悔,后悔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昏了头,只顾着震惊,根本就没想起来问问边鹿嘴里的“姐姐”到底是不是她。
她怎么就能稀里糊涂就这么半推半就了呢?怎么还能说出“你再靠近点儿更香”这种话???
她何止说了这一句,她还说了好多!
苏意真的不想活了,真想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她不敢相想象明天边鹿醒了,她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边鹿?
边鹿那个人她是知道的,脸皮厚得按光年计,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边鹿要是拿她说的那些话羞她怎么办?要是拿她昨天勾着她脖子不准她走这种事窘她怎么办?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想到那个场面,苏意真恨不得扔了冰袋直接回家算了!
不是,她为什么要躲?明明做错的是边鹿,她凭什么跟做了贼似的要躲起来?!
苏意趴着的脑袋仰了起来,愤愤地看着熟睡的边鹿,真想伸手捏住她的鼻子把她憋醒,凭什么她睡得那么香,自己却还要在这儿熬夜酸胳膊的照顾她?
凭什么她把自己吃干抹净,却一句话也没表示,让自己在这儿纠结烦恼?
明明错的又不是自己!
对啊,我又没错!
我烦恼什么?!
今晚看在她烧得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明天醒了她要还是没什么表示,她再翻脸不迟。
理智突然在这个时候冒了头。
理智:你到底想要她给你什么表示?
什么表示?就……正常该有什么表示就什么表示。
理智:什么是正常该有的表示?跟你告白?说喜欢你?你们可都是omega,你能接受omega吗?就算她表白了,你能答应吗?
苏意烦躁的脑袋又埋在了被子里。
好烦啊,为什么要让她陷进这种刁钻的问题?都怪边鹿!
所以边鹿是喜欢她的吗?
应该是吧,她当时只是亲了亲边鹿,正常omega被omega亲,要么觉得恶心,要么就当玩笑,怎么可能会有别的想法?
何况,边鹿不仅有想法,还反客为主,还……
苏意埋头趴在床边,憋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却阻挡不了脑海里自动播放车里发生的事。
那可是在车里!是车里!
是大马路边!
满大街的车,满大街的人!
边鹿怎么能?她怎么能?
真是要命。
虽然下雨了。
可这是下雨不下雨的问题吗?这是基本的公民的公序良俗吧?
就算不提公序良俗,不管是她的身份,还是边鹿的身份,一旦被人发现,轻轻松松就能引爆热搜。
幸好她关了车内灯,幸好她贴得是最好的防窥膜。
不是,她在这儿幸好什么?边鹿连句告白都没有就……她还在这儿幸好?万一边鹿根本就不是喜欢她,就是把她当了哪个姐姐呢?
呵,她敢!
边鹿要很敢拿她当替身,她一定会让边鹿死得很有仪式感!
理智说:所以她明天真跟你告白你会打算怎么办?
苏意烦恼地抬起头,拎起冰袋先放到一边,摸出体温计给边鹿夹到腋窝下。
医院的被子薄薄的,被子下面是毯子,毯子下面才是边鹿。
毯子掖在了边鹿的腋窝下,她只需要拉开被子的一角就能把温度计夹好,连毯子都不用动。
边鹿的湿衣服还在车里扔着,她一路开到医院,也没顾上给边鹿买衣服。
原本她是想看着路边哪有商铺卖,就随便买一身的,可是当时边鹿烧得厉害,她心急的就没顾上。
这边鹿也是,都烧成那样了,怎么还……
苏意按着边鹿的胳膊,防止温度计夹得不稳掉下来,整个人突然顿住了。
边鹿在烧得神智都不清的情况下,怎么还能那么娴熟?
边鹿说她和岑清珂没有发生什么,她相信边鹿,可……边鹿没说她和岑清珂是这辈子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还是上辈子也没发生什么?
以岑清珂的性格,她现在都敢强制诱导边鹿,上辈子多经历的那六年,岑清珂怎么可能忍得住?
苏意看着疲惫熟睡的边鹿,头发已经擦干,带着洗完头就睡没有梳理的凌乱散在枕边,少了平时的顺滑,多了异域风情般不规则的小卷。
尤其是额角那簇仿佛月牙般弯曲的碎发,还有浓密又卷翘的长睫,软白的小脸,嫩红的嘴唇,睡着的边鹿乖顺的就像个不真实的洋娃娃。
以往看到小说里形容谁像娃娃,她都会觉得作者词汇量匮乏才会这么形容,她也根本想象不到什么样的人才会看起来像个软萌的洋娃娃。
现在她知道了。
不是作者词汇量匮乏,是她见识太少。
眼前的边鹿打破了她以往对于美丽的想象,她明明已经认识边鹿三年了,为什么这会儿才发现她的美?以前只是觉得她长得还不错,从来不会具体到细节。
现在她看着边鹿的头发不错,眼睛不错,睫毛不错,脸型不错,鼻子不错,嘴唇不错,不管怎么看都那么好看。
苏意按着边鹿的胳膊,防止体温计掉出来,探指轻轻描绘着边鹿的侧脸线条。
这么好看的omega,岑清珂怎么可能放着十年不动?又不是身体不行。
所以边鹿说的她和岑清珂没什么,只是说这辈子吗?
指尖下的皮肤柔软又细腻,巴掌大的小脸怎么看怎么诱人,苏意越想越觉得除非岑清珂不行,否则绝对不可能放过上辈子的边鹿。
心情突然变得恶劣,明知道上辈子的事和这辈子无关,就算有关,那也是边鹿的事,是已经发生过不可更改的事,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这是怎么了?
如果是以前,她或许还认为自己只是怒边鹿不争,现在,她就是再没什么恋爱经验,也知道自己这是吃醋了。
可她为什么会吃醋?
因为她其实也……喜欢边鹿?
我……喜欢边鹿?
心脏噗通轻跳了下,这个认知像是一滴水落在了心湖,荡起了层层让她迷醉的涟漪。
是的,她说喜欢边鹿,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呢?
虽然她也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边鹿,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如果是单相思,她或许还要纠结一下,可她又不是单相思,边鹿也用行动表示了她的感情,她还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她相信一个人在意识不清的状态做出的反应才是真的反应,就像她上次在车里吻边鹿,边鹿意识清醒下并没有表露出什么。
可这次,边鹿不清醒,边鹿表现出的就和之前全然不同。
她相信边鹿不是随便的人,不可能在不喜欢她的情况下做出那样的事。
边鹿是喜欢她的。
就像她喜欢边鹿一样。
苏意抽出体温计看了下,已经降到了36.9℃,体温正常了。
她松了口气,没有再敷冰袋,起身揉了揉酸痛的后腰,揉着揉着又来了气。
要不是边鹿下手那么狠,按得那么重,她至于硌着后腰吗?
不只是后腰,哪儿哪儿都是酸疼的。
她瞪了眼熟睡的边鹿,眼神有多凶狠,俯身吻着边鹿唇角的吻就有多温柔。
“哼,明天咱们再算总账!”
苏意揉着腰回了自己的陪护床。
睡觉,睡一夜起来,让边鹿自己过来感受感受自己造得孽!
苏意躺下,明明很累,却睡不着。
担心和羞耻都退去后,她又想起了之前没来得及深想的问题。
边鹿到底为什么不告而别?
之前在酒店,她一时接受不了冲击,之后又在车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再之后就是担心高烧的边鹿,直到现在她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边鹿在定时邮件里写的那些话,她一句也不信,她不相信边鹿想鸠占鹊巢,也不信边鹿还对岑清珂念念不忘,更不信边鹿没脸见自己。
所以边鹿究竟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她想了想,摸出手机把边鹿准备发给母亲的邮件也点开看了。
虽然知道不该这样,可非正常事件就应该用非正常手段来应对。
法律意义上来讲,这是她的手机,她为什么不能看?
苏意说服自己,看完了母亲的邮件,又把边鹿准备发给自己的又仔细看了一遍。
邮件里提到沈黎2年后会背刺她,母亲三年后会精神病发作,舅舅不知是黑是白,还有其他一些琐事。
原本她该震惊并且难过的,可在边鹿不告而别的前提下,她竟然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不是说事件本身不算什么,而是还没发生的事她可以想办法避免,边鹿离开却是真实已经发生过的,如果不是张连升突然发难,也许她真的就再也见不到边鹿了。
是什么让边鹿做出这样的决定?
苏意突然想起边鹿要走的那182万。
边鹿是打算拿着这笔钱去旅行?可为什么是这么零碎的数字?通常不该是整数吗?
她眼神游移了下,点开自己的支付账号翻到这两个月的账单。
从和边鹿身体互换到现在,账单显示金额一共是1816325。
难道边鹿要钱不是为了旅行,是想……还她钱?
苏意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些愤怒。
她飞快地切换到边鹿的账户,想看看边鹿到底有没有买机票火车票之类的。
没有,边鹿并没有支付任何相关方面的费用,不管是旅行方面还是交通方面。
边鹿显然并不是想去旅行,不然不可能什么不买。
边鹿更不可能开她的车离开,只要有车牌号,她到哪儿她都能知道,这个不告而别根本没有意义。
苏意在转账中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182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设置在明天……应该说是几个小时后的中午12点。
看看,她还是了解边鹿的,边鹿果然就是想还钱。
呵,呵呵。
苏意仰面躺着,抬臂挡住眼睛,自嘲的笑无声无息,在这寂静的雨夜,只有她自己知道。
边鹿还真是跟她算得清楚,临走还记得还钱,她该说什么呢?
真棒!人品真好!诚信第一!你好厉害啊边鹿,你真行!
攥着手机,手臂依然遮着眼,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濡湿了发丝,刺痛了她的心。
她宁愿自己还处在刚才羞耻混乱的阶段,宁愿自己的逻辑一直都是死的,她为什么要这么敏锐?
或许也不是她敏锐,而是她……太了解边鹿了。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比父母、夫妻,比任何人都要亲密的相处,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边鹿,甚至比边鹿自己都要了解,甚至边鹿都想象不到她对她有这么了解。
自从她们发现面对自己排斥的事情就可以短暂的换回身体,边鹿就很少再主动提起换回来的话题,即便她主动要求边鹿配合实验,边鹿也总是会在她快要忍受不住的时候放弃。
她原本以为边鹿只是不愿意看到她一次次那么痛苦,现在想来,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边鹿找到了永久换回去的方法,觉得没必要再让她受罪。
是的,永久换回来的方法。
其实很简单,她也早就想到,只是当时就排除了,因为在她眼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去用的方法,想到了也跟没想到一样。
可是她这么想,边鹿呢?
边鹿好像一直都带着笑,似乎没有痛苦的时候,哪怕说起重生前的往事,她也是笑着的,好像真的已经放下,谁也不能再伤害她。
可如果真的无法伤害到她,她又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换回来的?
她清楚的记得刚换过去那残留在躯壳里,五脏都快搅碎的痛苦。
她记得跳痛的太阳穴,记得满头的冷汗,还有虚脱的差点站不稳的腿。
那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会在离开之后还残留了这么痛苦?
所以边鹿,你原本是打算自己偷偷离开,独自一个人承受我想象不到的痛苦,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我不知道的地方吗?
边鹿,你好伟大。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不,你太自私了!你想过知道真相的我会有多痛苦吗?你想过我的后半生该怎度过吗?
你死了倒干净,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留下的我才是最痛苦的!
谁稀罕你施舍的身体?就算永远都换不回来又能怎样?大不了我们永远不分开,不行吗?!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却这样对我,你好狠的心。
你……
我……
其实我……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
你明明都告诉过我你不喜欢雨夜独自在路边还不打伞,我却只顾着处理自己的事,把你一个人丢在雨里那么久。
我甚至都已经看到你站在路边了,人也不清醒,都没能意识到你为什么会神志不清。
我以为你是因为发烧。
可只是发烧又怎么会让你流下那么悲伤的眼泪?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你的眼泪。
第一次是在鹿苑,虽然你哭了,可我知道,那并不是悲伤的眼泪。
第二次就是这次。
我现在才知道,你不只是因为发烧,也因为刚刚经历过强逼自己换回身体的痛苦。
对吗?
苏意丢下手机,胡乱擦掉脸上的眼泪,撩被下了床,走到边鹿床边,撩开被子,侧身挤着躺下。
床很窄,边鹿又躺在中间,几乎没有给她留出位置,可她就那么硬生生挤了下来,揽过边鹿的胳膊圈在自己肩膀,枕在边鹿肩膀,腿压在边鹿腿上。
压着你难受吗?你才刚退烧,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不,一点儿也不过分,你刚才发这高烧不还照样这样那样一点儿也没耽误?
我就是压着你了怎么了?你难受喘不过气,有本事你睁眼推开我。
睁不开眼就别埋怨。
因为你,我的洁癖症都顾不得了,这么脏的医院都能躺得下去,你好意思怪我吗?
你欠我的我都还没跟算账呢,等你醒了,咱们有的算。
苏意搂紧边鹿,眼泪再度蜿蜒而下。
雨里很冷吧?
那银杏树是不是和上辈子的银杏树很像?
你想起上辈子了吗?
还是……你以为自己就是上辈子的自己?
你害怕了吗?
你痛苦吗?
你在期待上辈子的苏意过来救你吗?
上辈子的我一定是眼睛瞎了,这么好的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对不起。
我……我太糟糕了,那么重要的事我居然都能忘记。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以后每一个下雨天,我都会给你撑伞。
以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住,不会再忘记。
以后……以后每一天我们都在一起,永远都换不回来也没关系。
你鸠占鹊巢吧,你的母亲……不,你没有母亲,我的母亲借给你,周姨借给你,封叔借给你,徐叔借给你,邹医生借给你,方医生借给你,我的家人都借给你。
我把我自己……也借给你,不用还的那种。
我错了,我道歉了,那么你错了呢?
明天早上睁开眼,我希望听到你对我说三个字,你猜是什么?
苏意紧了紧怀里瘦弱的边鹿,无声的眼泪濡湿了长睫。
边鹿,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不准你再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你现在不是你自己的,你是我的,你要对我负责。
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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