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娇眼眸渐渐睁大,若不是场合不对,她定然气呼呼的,好啊,罪魁祸首找到了。

  “都是李侧福晋,她非要晌午来拜访。”年娇卷起帕子,把它揉得皱巴巴,“当时……情况有点不合适,我就这样回绝了她。”

  谁能想到她居然是个大嘴巴,年娇委屈极了,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四爷眉目一抽,瞬间明白了所有:“……”

  他沉默一会儿,吩咐人收拾碗筷,将卧房打扫干净。原本兵荒马乱的栖桃院众人,听到命令立马变得有条不紊,在苏培盛诡异的注视之下,面如鹌鹑,收拾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敢吭。

  年娇眼巴巴看她们收拾,同样一句话都不敢吭,很快,房门掩上,屋里恢复了死寂。

  四爷的面色依旧没有好转。

  他低声问她:“为何要撒饮食的谎?”

  如今想来自己赐下的小厨房,反倒是顺了她的意了。

  年娇张了张嘴,心如擂鼓。

  额娘曾经说过,装就要装得像,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否则便是欺君之罪。王爷虽然不是君,但以后会是,猛然想起额娘的叮嘱,年娇卷帕子卷得更用力了。

  因为害怕和紧张,她并不敢如何放肆,只灰心丧气地想,这大腿恐怕抱不了了。

  反正已经嫁进来了,老板不能把她退货,年娇决定破罐子破摔。

  她嗫嚅道:“都说王爷喜好礼佛,饮食清淡,不喜大鱼大荤……那我也照着学。”

  四爷捏着佛串的手一紧:“为何要照着学?”

  年娇:“这样一来,王爷就会对我有好印象,就会更喜欢我。”

  就会伸出大腿给她抱。

  她亲口说出“喜欢”两个字,语气平平,仿佛说起世上最为常见的东西,譬如河边的柳树,高悬的月亮,一点也不含悸动与欣喜。但四爷没听出来,或者说,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头了。

  他有些发怔,心里不太平静。

  准确来说是翻江倒海,以他的喜好为喜好,年氏是不是蠢?

  ……罢,她也本来不太聪明。

  四爷垂下眼,问:“什么时候改的食谱。”

  年娇小小声:“婚前。”

  四爷很久没有说话,视线忽而落在她的衣着上。

  往日隐隐约约的违和,今日显现出了端倪,他嘴唇一动:“饮食如此,那衣裳呢?你同我说过,平日里不喜奢华,爱好素雅。”

  年娇犹如踩到尾巴的猫,差些炸了毛。

  “没有的事。”先前什么紧张,害怕,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气呼呼道,“爷生气就生气,怎么能这样冤枉我?”

  刚才之所以承认,那是因为吃猪蹄被抓个正着,再也没有分辨的余地。至于穿着打扮什么的,老板又没亲眼看见,怎么能这么说她??

  四爷又不说话了。

  半晌,淡淡地道:“吃完了,该去洗漱沐浴了。”

  继而斥了一句:“大晚上开重荤,也不怕积食。”

  年娇:??

  .

  “欺君”的大事就这么揭了过去,年娇有些不敢相信。

  她睁着水润润的眼睛,瞅了瞅老板,片刻扭开脑袋,继续瞅。

  四爷额头青筋跳了跳,摘下佛串压在桌上:“怎么,要把你如耿氏那般禁足才罢休?”

  年娇立刻起身,匆匆迈开了脚步。

  她什么也不敢问,只小声吩咐问春问夏准备沐浴的用具,继而伸出手,在她们面前晃了晃。其上都是猪蹄的味道,还没洗呢,只来得及用帕子擦了擦。

  问春问夏连忙去了,秋嬷嬷候在门外,只觉冷汗都要浸湿了脊背,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她跟着主子,一天天过得犹如过山车似的,刺激很多,就是发量越来越少。

  继而安慰自己,也好,也好。

  在王爷这里过了明路,口腹之欲便再不用愁了。这做贼一般提心吊胆的日子,搁在别的王府,谁能相信呢。

  ……

  年娇乖乖把自己收拾好,四爷也已沐浴完毕。

  她穿着中衣挪到榻前,下一秒天旋地转,漆黑长发铺了满床。年娇指尖曲起,用力扯住男人的衣袖,很快,鼻子轻轻皱了起来。

  四爷停下动作,望向她,眼底的光芒很亮:“怎么了?”

  年娇蚊子叫似的:“吃撑了。”

  四爷:“……”

  他脸一黑,简直想要冷笑,那猪蹄比她的脸都大,一连两个还配饭吃,能不撑吗!

  恼归恼,干燥的手掌却是覆上年娇的肚皮,按揉的力道不轻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