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你……”林羡玉才不肯承认错误,哪怕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也不愿承认。

  “真的讨厌我?”赫连洲逗他。

  林羡玉顿了顿,思前想后还是赌气,气鼓鼓地说:“讨厌你。”

  赫连洲于是把他放到床边,出去又进来,端来一盆热水放到林羡玉的脚边,林羡玉刚要抬腿就听见赫连洲说:

  “自己洗。”

  林羡玉呆住。

  赫连洲很罕见地在林羡玉面前来了脾气,他刻意不去看林羡玉眼里的委屈,只说了句“嫌烫告诉我”,就转过身,独自去洗漱。

  林羡玉死死盯着赫连洲的后背,企图用自己灼热的视线,烫穿赫连洲的锦袍。

  赫连洲不以为然。

  林羡玉踢开铜盆,水洒了出来。

  赫连洲还是没理他。

  正巧这时候纳雷过来汇报紧急要务,赫连洲出门听。

  林羡玉更加恼火了,在床边打了个滚。

  纳雷为汇报绛州和斡楚的严重雪灾而来。

  今年这场雪来势汹汹,绛州和斡楚一带雪势最大,已经有几个乡受灾。

  赫连洲听了之后,立即下令拨款三十万两救济,并开放受灾严重地区的官仓。

  纳雷说:“是,微臣这就去办。”

  “绛州斡楚那一带,还是不宜居住。”

  纳雷闻言,叹气道:“是,那一带灾害频繁、不宜耕作,这么多年苦了百姓。”

  赫连洲默想:只能等以后慢慢南迁了。

  北境想要更好的发展,须推广农耕,这些年北境天灾频繁,原本就不适宜耕作的土地,如今更是颗粒无收。一个国家要繁荣昌盛,光靠畜牧远远不够,南迁势在必行。

  虽是利在千秋之事,但付诸于实际时肯定会遭受非议,百姓亦会不解,他甚至会成为一代罪人,但他甘愿承受悖逆祖训的骂名。

  玉儿都愿意为了他承受祁国的骂名,他又有何负担?

  千年之后史书会为他们正名的。

  赫连洲又叮嘱了几项赈灾的事宜,为了避免官员层层贪污,他特令朝廷派专员直抵灾地,监督官府开仓放粮,纳雷一一应下。

  林羡玉等了半天都等不到赫连洲回来,

  他不敢相信,赫连洲竟如此对他。

  登基前信誓旦旦地说会天天给他泡脚,现在就因为他发了点小脾气,赫连洲就敢摆出这副冷冰冰的样子,还让他“自己洗”。

  当上了皇帝,真是了不起!

  “自己洗……”林羡玉模仿着赫连洲的语气,“自己洗就自己洗,我又不是没手没脚。”

  他抻长了胳膊,把踢开的铜盆拖了回来,脱下鞋袜,应付地踩了踩水,正要拿出来才发现手边没有擦脚的棉帕。

  他只能把脚晾在床边。

  脚很凉,他的心也愈发凄凉。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吃醋了。

  赫连洲明明都懂,却要逼他承认。

  真是太坏了!

  林羡玉决不允许赫连洲这样欺负他。

  可是他也不想和赫连洲闹得生分,他们必须夫妻同心,否则就会别人钻了空子。

  赫连洲现在不是边陲只会领兵作战的怀陵王了,他是一国之君,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呢,有多少人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里,其中的阴谋和诱惑,林羡玉心里都清楚。

  赫连洲回来时,就看到林羡玉的可怜模样,他把棉帕递过去,却不帮林羡玉擦。

  林羡玉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赫连洲视若无睹,林羡玉只能抢走棉帕,胡乱地擦了擦脚,脱了外衣甩到一边,钻进被子里。

  他随手扔,赫连洲任劳任怨地捡。

  收拾完之后终于能上床。

  熄了烛火,放下帷帘,赫连洲还没躺下来,身边的被子就被林羡玉抽走了。

  林羡玉翻了个身,把锦被拥在怀里,半截都不肯留给赫连洲。

  赫连洲轻笑一声,就这样躺下了,抬起胳膊垫在后脑勺,看了一会儿帐顶。

  很快,林羡玉就一声不吭地翻了回来。

  他施舍了小半边的被子给赫连洲。

  赫连洲接过来盖住,没有多余的动作。

  两个人又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