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来画室换个衣服一一" 时郁话一出口便立刻止住了。了,仿佛不小心说了什么藏在地底或者深林的秘密一般。

  "不方便吗?"季渝生问道。

  "不不不,没关系,就是我的画室有点乱,不过我收拾一下就好了。"

  "跟我来吧。"

  季渝生随着时郁一路走到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艺术学院,他在背后看着时郁,时郁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三瓶颜料,一边走着,偶尔会低下头看看颜料,然后开心地抬起头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渝生觉得时郁今日的心情仿佛特别好。

  艺术学院的门参考了希腊雅典神庙Parthenon的完美古典比例装修而成,算是致敬"世界美术的王冠",唯一不同的是三角楣里的雕刻是雅典学院的雕刻,寓意充满智慧的艺术,既有思想的艺术。

  门口两旁有两尊雕像,一尊是太阳神阿波罗的雕像,另一尊是黑夜之神诺客斯。阿波罗头戴月桂金冠,手上轻抚里拉琴,肩膀上停着一只乌鸦。他用坚定的眼神眺望着光明的远方。诺客斯着飘动的丝绸长裙,头上披着如同羽毛的轮廓般的头纱,她拿着权杖指向月亮,仿佛在昭告她才是世界此刻的主宰。

  季渝生想象过所有自己和他见面的场景,比如开学的第一天带着期待和梦想踏上台阶,抬头看着光芒万丈的雅典学院三角楣,但他唯独没想过是仰仗别人才来到的。

  时郁领着季渝生走上一条卷曲的大理石梯,石梯扶手是雅典诸神的雕刻,途中走过许多眉飞色舞高谈阔论的艺术鉴赏生,又或是带着贝雷帽,笔尖生花的美术生,还有背着提琴拿着小号的音乐生。他们个个都闪耀着理想的光芒,在季渝生眼中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季渝生感觉到仿佛有一把声音在内心呐喊着,是这里,是这里,这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时郁带季渝生走到了一间画室门前,他就忽然停住了。他转过身来,推着季渝生后退了半步。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进去收拾一下!"然后就把门打开一条小缝,像鱼入海底的石洞一般钻进去,而后便把门给严严实实地关上了。再过了一会儿,房里放出桌子碰撞门的声音,季渝生猜想他可能拿什么把门给堵住了。

  为什么那么不相信他先不说,季渝生更好奇里面到底有什么。

第19章 Chapter XVII 毫不值得的事情

  "Student?Student?" 背后忽然传来一句赘脚的英语,季渝生回头发现一个留着浓密的胡子的外国人正疑惑地忘着他。不知是不是被胡子盖住的缘故,他的嘴巴在讲话时仿佛不曾动过。

  "Why... standing here? Are ... a student of art faculty?" 在他带着浓浓的口音下,季渝生只勉强听懂了几个单词,但他还没有完全理解整个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方见状走进一步又提高声量再问了一遍,正当季渝生不知所措时,门内发出慌乱地移动桌子的声音。

  时郁终于打开了门,在门缝中出现的时郁在看到季渝生对面的外国人时默默慨叹了句oh no然后打开门走出来,和那个外国人面对面地聊天。

  时郁笑了笑热情地说道:

  "Dr Watson, good evening!"

  "小郁!"那个一直皱着眉看着季渝生的外国人在看到时郁后眉头瞬间如同春天的树枝一般伸展开来。

  “这是美术学院的教授,来自法国。”时郁趁着教授在和他打招呼的空隙悄悄告诉季渝生。

  “在干什么呢?”那个外国人这次带着赘脚的中文口音问时郁道。

  “在画画。”时郁指了指他脸上的颜料回答。

  “我能理解你,在夜晚灵感泉涌的时候画画实在是太棒了!我以前也——”

  教授正笑着回答的时候忽然看见他手上的黑色颜料,随继眼神一变,仿佛在色泽亮丽得让人垂涎三尺的果子表面发现了微小的蛀虫的齿印。

  “你又在画黑夜与堕落吗?”教授皱着眉头严肃地问道。

  时郁顿时像被拆穿劣行的小偷一般肩膀一抖,惊慌地看了季渝生一眼,然后立刻疯狂地摆手。

  “没有没有,我已经没有那样了。”

  一直紧绷着如同弓箭般教授的表情这才松弛下来,带着一丝怜惜说道:

  “你适合光明,不适合黑夜,黑夜会使你堕落,会摧毁你的。”

  “你的向日葵画作总是能让我惊讶,你应该坚持的,你要清楚你的天赋在哪里,不要被其他事情蒙蔽了眼睛。”

  教授的话在季渝生听来不知所谓,但是时郁却明显地不安起来,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他止住了教授如泉倾泻般的言语,慌忙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现在已经不会那样了。我正在画向日葵呢!”

  他推着教授的肩膀催促他离开。

  “好了我的画作还没完成呢,我们下次再聊吧!”

  时郁推着美术学院的教授慢慢走远,教授口里嘟囔不停的话季渝生也听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到了不值得。

  究竟是什么不值得呢?是绘画吗?还是其他事情?

第20章 Chapter VXIII 突然转变的性格

  季渝生扭过头来没再看教授和时郁,他发现绘画室的门没有关好,堪堪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季渝生微微向里面看了看,只见一个画板上有着十分真实和美丽的向日葵,颜色是金黄色的,线条分明,阴影塑造得正好,只是还是一副半成品。

  正当季渝生想要继续朝里面看的时候,有人大力地把门关上了,“砰”的一声把时季渝生震得向强风吹过树枝上的树叶一般肩膀直抖。

  “抱歉,我还没有收拾好,不好意思你再等等我吧。”

  时郁的心情明显地比刚才低落,许是季渝生的举动冒犯到了他,他的语气也变得像白象牙一般冷淡。

  房内传来收缩支架的声音,想来是时郁正在把他正在画的画收起来。季渝生再等了一会儿,时郁便打开门让他进去。

  一进入屋内,一阵浓浓的颜料味便闯入鼻腔,入目的是一副被涂满了五颜六色曲直随意的线条,没有具体作品主题的墙。虽说没有显然可视的主题,但施画者的心思却是了然可见的,他有着满腔热烈的情感,他也许热爱这什么,或者深深地愤恨着什么。季渝生不知道确切的,但他却能感受到画家的心情。直对着门的一副画板被黑布遮着,旁边放着一盘深浅不同的黄色调色盘,想来时郁正在绘画的那副作品是以黄色为主题的。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去拿件衣服。”

  季渝生还惊叹于画室内的墙壁,没有回过神来,于是张着嘴点了点头。

  时郁以为他是对自己在画室内存有衣服感到疑惑,于是又补充道:

  “不知道其他学生是不是,但备用衣服是我的必备。我常常沉醉于绘画而忘了一切在艺以外的事物,于是衣服常常会不小心沾染了颜料。为了避免回家的路上感到尴尬,我总是会准备几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