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报的完成效果把我吓了一跳。没法用语言形容,真的太好看了,我的天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华丽繁复的巴洛克式花饰和字完美融合在一起,优点全部强调出来,完全没有喧宾夺主。这可太好看了。

  幸村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傲娇地表示:“还行,配得上我的字。”

  他泛起浅浅的笑意:“本来就是照着你的字设计的。”

  我把矜持傲娇全部抛到脑后了:“真的吗?!我的天!我一定要拍下来!太好看了!你是神仙吗!大佬请受我一拜!”

  我非常郑重地对他鞠了个躬:“感谢大佬!”

  我们班黑板报不拿第一简直天理难容。

  上化学课的时候我用笔戳戳幸村,指着我们楼下的黑板报:“你看!有人在拍照哎。”

  幸村转头看了一下:“嗯。”

  我看着楼下傻笑:“我们真厉害。”

  “嗯。”眉眼间一片和煦。

  “我也要找摄影社的同学给我拍一张。”

  “我拍了之后发给你。”

  “好啊。”

  化学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幸村!你申请保送成功之后是不是就不来上课了?”

  突然被叫到的他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我,这个表情太过生动太过可爱以至于我在化学课上突然发出了打鸣的公鸡似的笑声。

  咳,那个,不是,老师你听我解释……

  唉,拿着书罚站在教室后面的我感觉甚是悲伤。班主任过了一会儿来查岗,看见我站在后头,表示活该。说好的师生爱呢?

  下课后回座位,我掰开一个橘子,顺手分了一半扔给幸村。藤井马上就开始叫:“我的呢?”

  我:“等一下!这不在掰吗?爸爸什么时候少过你吃的?”

  我把剩下的一半分了一半给他。

  边川说:“还有我的!”

  我:“在藤井那。”

  藤井马上一口把橘子全部吃掉,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跟着他一口吃完。

  我:“没了。”

  边川:“……爸爸对你们很失望。”

  我笑到打鸣。

  幸村非常善良地把自己的橘子分给了他。

  我和藤井一起发出了哀嚎:“别啊!”

  边川笑容狰狞,大有被生化病毒感染的症状。

  我又剥了个橘子,分了几瓣给又去看书的幸村:“补给你的。”我和藤井各四分之一,剩下的全部给边川。

  边川:“这话应该对我说!”

  我:“我都没给你橘子皮你还想怎样?”

  边川:“你一天天地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我无视了他。藤井在就他那样的根本不算老实人这个幼稚的问题争论不休。

  当然,我们也不是整天就聊这些毫无意义毫无追求的事的,有时候我们也会聊点具有普世价值的重大课题。

  比如食品安全。

  秋天来了,一大波水果上市了,虽然还是那么贵,但逛逛超市还是能感受到瓜果飘香的丰收气息。

  有天我妈破天荒买了一斤不知道是什么的青色果子回来。尝了一下,酸的我眼泪掉下来。

  我妈肯定是要勒令我们吃掉的,与其自己遭罪还不如带到学校一起遭罪。那句话不是说嘛,独悲戚不如众悲戚。

  我带了三个。刚把果子从书包里拿出来,藤井就嘻嘻笑着拿走一个,还臭不要脸地说:“不用谢。”

  于是我计上心来。

  他吃完之后,我摆出一副天真烂漫好奇心满满的样子问他:“味道怎么样?我还没吃过这个,这个是什么啊?”

  他说:“我也没吃过这个,不好吃,怪酸的,难吃死了。”

  抢别人吃的还嫌弃不好吃了是吧?

  我说:“哦,这样啊,今天在公园里摘的没见过的果子,看起来能吃。既然这么难吃我就不吃了。”

  然后我就得意地看着藤井的眼睛陡然瞪大到眼珠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程度,强装镇定:“没事,我现在感觉还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我点点头。

  “就是你个刁民谋害寡人!”

  我说:“我会在你的葬礼上告诉你妈我还来不及解释你就把果子吃掉了,并告诉她我为你的死感到悲哀,不过估计你妈听了就不悲哀了。”

  藤井:“我觉得我会没事的。”

  然后我暗中观察,藤井忧心忡忡了一整节课。我觉得很爽。

  最后我还是大发慈悲地告诉他了。藤井高喊着要为民除害,但没能得逞。

  再比如人与人之间稀缺的信任。

  同样有一天我突发奇想,双手合十地向幸村鞠躬:“对不起!”

  幸村:“发生什么了?”

  我做出一副错愕的表情:“你还不知道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哎,你还不知道啊,那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你马上就知道了。”

  幸村淡定地回答:“哦。”

  这个反应不对啊,他怎么这么淡定呢?难道不应该是缠着我问个清楚吗?啊呀,难道他不相信我的话?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下午他去找我们的数学老师,也就是我们班主任问题目,回来的时候给我捎了两张卷子。

  我:“??????”

  幸村依然温和地解释:“老班说你最近很闲,多给你两张卷子打发精力。明天放学之前交。”

  我鬼哭狼嚎:“我错了!我错了大哥!我再也不皮了!”

  “两张卷子而已。”

  “会死人的!”

  “不会。”

  “幸村?幸村sama?神之子殿下?部长?精市?”

  “叫什么都没用。写卷子去。”

  “不要这么绝情嘛。其实你也不需要帮什么,往卷子上填答案就行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好的同学间的友爱呢?友爱呢?爱呢?

  某天上课的时候我借了浅雅新买的水晶泥玩,中二病爆发把水晶泥搓成一个小短条,一端粘在我的桌子上,一端粘在他桌子上,一本正经地说:“这是我们友谊的桥梁。”然后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装作是两条腿走过去,准备跨过这道桥梁。

  幸村眼疾手快地把“桥梁”拉断了。

  “桥梁断啦!”

  “嗯。”

  “嗯什么啊你,就是你拉断的。”

  我不气馁地再次搭起“桥梁”。幸村又立刻给我扯断了。

  “你能不能对我友好一点?”

  幸村笑得欢乐极了。

  “石川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化学老师在讲台上看着我,脸上看不出什么心情。

  我还是知道在讲哪里的,立刻做出了回答。

  “嗯,正确。第二个问题,你刚刚和幸村同学在说什么?”

  于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下一题的答案。

  全班大笑。化学老师也跟着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

  “那就幸村同学来回答,先报下一题答案。”

  幸村把答案说了一遍。

  “正确。第二个问题,别听错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下面又响起一片笑声。

  幸村尴尬地回答:“什么都没说。”

  我低下头盯着桌上的练习册,紧张地捏着水晶泥。

  化学老师一挥手:“都坐下吧。好好听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