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储的手一下子顿住,像闷在水里喘不过气的感觉逐渐消退。

  林白舴语气含笑,“先生。”

  秦储几乎能瞬间在脑海里想象出林白舴的样子,眼角乖顺的下垂,嘴角扬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柔软的发丝贴在脖颈间,笑得像能温暖世界。

  “今天的阳光很好呢。”林白舴笑着说,“我刚才吃到很好吃的年糕了,我在想要不要找借口提前回来,把年糕也送给先生尝……”

  一句话还没说完,秦澜的电话重新进来了,秦储像如梦初醒般,然后将林白舴的通话挂断。

  声音消失了,像小人鱼吐的包裹着世界的温柔美好的泡泡一瞬间破碎。

  “……秦先生,夫人的情况很不好。”汪婶焦急,“她现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怎么敲门都不开。”

  “别敲门。”秦储说。

  汪婶被秦储沙哑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愣愣答应,“……好。”

  “但夫人一直在砸东西。”电话里传来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

  “没事。”秦储说,“随她砸。你们在门外看着,我很快回来。”

  汪婶像被打了剂强心剂,勉强放下心来,“好的,秦先生。”

  秦储听着电话里砰咚砸东西的声音,突然开口问,“你们把刀具都收起来了吗?”

  汪婶愣了一下。

  “没收吗?”秦储问,心脏像要跳出胸腔。

  “……应该收了吧。”汪婶不确定,语气犹疑。

  秦储阖了阖眼。

  司机零星听到了几句,看样子也明白了一定发生了大事,于是将车开得更加快。

  刚一停住,秦储唰的拉开车门就往外跑,在门外张望的汪婶都险些跟不住秦储的脚步。

  满目疮痍,满地都是摔碎的砸烂的东西。

  秦储直接略过,快步往秦澜的房间走。

  他深呼了两口气,抬手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敲门敲得乱七八糟,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回应秦储的是一声巨响。

  秦储抿着唇,面上还算镇定,“钥匙。”

  “不能开。”汪婶犹豫,“每次强制打开,夫人都……”焦躁,像不认识人了一样。

  秦储没再废话,直接将钥匙拿到手里,开了门。

  门外围着的人都退了八丈远。

  一个台灯咻的砸过来,秦储避开,然后飞快检查满地狼藉,没有碎玻璃,也没有刀片。

  “滚啊——”缩在角落里抱着头的秦澜尖叫,“滚开。”

  秦储弯下腰,单膝跪地,靠近秦澜。

  浑身都在抖,伸出去又缩回的手被秦澜察觉到,她伸着拳头狂砸。

  秦储像是失去了痛觉,瞳孔骤缩,死死盯着一个方向,白晃晃的反着光,秦澜的右手攥着一把美工刀。

  下一刻秦澜用左手去握刀刃,语气怨毒,“他来了,我要杀了他。”

  秦储动作更快一步,挡住了秦澜的手。

  秦澜神情扭曲,端庄的样子完全消失了,突然爆发,对着秦储的手就扎了一下,“滚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精神病……”

  秦储垂着眼,很用力的把美工刀从秦澜手里拿了出来,然后扔到外面。

  白色的刀刃带着血,滑行了一段距离,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

  秦储心脏像被揉了一把,精神病三个字像一柄巨锤将他定住。

  血液顺着苍白修长的手指往下滴。

  秦澜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缩成一团,抖得像筛子,“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秦储垂着眼,然后将门关上。

  “……秦先生。”汪婶明显被吓到了,她看到秦储的神情又愣了一下。

  美丽庄园的遮羞秦储布已经被撕破,优雅端庄的女主人现在像个疯子一样狂砸东西,体面有为的大少爷看起来也不太正常。

  “……您的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一旁帮忙打扫卫生的小吴问。

  “没事。”秦储蜷了蜷手掌,看到了鲜血淋漓的伤口。

  “你们在这等着,到了晚上睡着了就好。”秦储说,“不要敲门,也不要催她。”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

  秦储又点开韩总助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信息,“处理一下舆论。”秦储垂着眼,“加班工资翻五倍。”

  韩总助很快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