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比因为在成年礼上和朋友走散,困死在荒山里要好多了。

  那死得真的太荒谬也太好笑了,他从来没有丢过一次第一,却因为这种事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秦储简直不敢想那个场面。

  “你听到没?”大概是大雪纷飞,深山寂寥,从小被母亲压着模板刻出来的克制全数崩盘。

  或者说在见到这颗阴郁蘑菇后,就没捡起来过。

  “想都别想!”小林白舴狠狠打断秦储的话,甚至在秦储背上挣扎起来,“放我下来!!”

  果然生气了。

  “好吧。”秦储叹一口气,敷衍安抚,“不喊就不喊,蘑菇你小声点,保存点体力。”

  那时的小林白舴却不知道秦储逗小孩的恶劣心思,原本惨白的脸被气得有了点血色,他紧紧抿着唇,看着秦储颇为遗憾的脸,有些纠结,哥哥两个字在唇边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干什么这副表情。”秦储笑,声音竟然在冬日冰冷雪花的衬托下,显得温柔,“我们会出去的。”

  “之前是骗你的。”秦储从口袋里勾出最后一颗牛奶糖,眼睛像燃起两簇火,“吃完这颗糖,我们就出去了。”

  林白舴一愣,口腔就被绵密甜软的牛奶糖味道铺满。

  “好吃吗?”

  林白舴想说他又不怕,用不着用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哄他,可最终还是一句冷冰冰违心的话,“硌牙。”

  秦储看着林白舴眼底偷偷聚起来的眼泪,什么也没说。

  即使是那时傲娇又臭屁的林白舴也不得不承认,当时笑起来将最后一颗糖塞到自己嘴里的秦储,的确非常可靠。

  是茫茫荒山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也依旧让人心安的存在。

  可最后,他们也没来得及产生什么交集,甚至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晓。

  秦储在生气的林白舴转身之后,扬着声音笑着说了一声“蘑菇,再见”。

  那时的林白舴刚被秦储撩开刘海,正又气又恼,等他回头的时候,早就不见了秦储的身影。

  林白舴皱着眉,站在在凛冽的寒风里,直到急匆匆的管家叔叔跑来,用厚厚的棉衣将他裹成蚕蛹,管家叔叔絮絮叨叨,看着林白舴冻白的脸,心疼得直念叨,“我的大少爷哎,你在外面待了一天都找不见人影,林总都要着急上火了……怎么衣服全湿了?!快去泡个热水澡,柳姨给你炖了汤,正在灶上煨着……”

  “李叔。”

  “嗯?”管家停下来,看着格外认真的混世魔王。

  “有个人帮了我。”林白舴被冻僵的眉眼变得鲜活起来,说出了最经典的纨绔富二代语录,“给他打钱。”

  可在偌大的繁城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谈何容易?

  又或者当时小林白舴暗示秦储自己的名字时,秦储没追问,只是不咸不淡的叫蘑菇。

  就明白秦储其实根本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秦储并不想……与他产生交集。

  恰巧在国外拓展市场的林父,将林白舴一起带出了国。

  直到出国四年的林白舴再一次偶然看到秦储的时候,才明白他当时那句饱含着笑意的“再见”是什么意思。

  秦储和他在荒山里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理智冷漠,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是最可靠的成年人模样。

  就好像他的“再见”不止是说给小林白舴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有人窃窃私语。

  林白舴从别人嘴里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了秦储自小就是那幅模样。

  拒人千里之外,和所有人都像隔了一层说不清看不明的东西。

  但是那就是那个人。

  林白舴紧紧攥着手心的平安扣,心想,他的钱还没打给他。

  准备迈出的脚步,最终被秦储的陌生目光钉在原地。

  秦储好像忘记了。

  林白舴盯着被无数人簇拥的秦储离开了。

  直到踏入混沌的青春期,林白舴才惊觉藏在抽屉里的画册画的全是秦储。

  梦里的秦储和看到的也完全不一样。

  烧红的眼尾,泛水的眼睛,滚烫灼热的气息,还有那句冷淡又调侃的“蘑菇。”

  “不然你叫我一声哥哥吧。”

  林白舴惊醒,在荒唐的梦的余韵里喘息。

  到后来,这种现象越来越严重,他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目光,看到那个经常围绕在秦储身边,亲昵的叫他“阿储”的男人,就抑制不住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几乎要被那场名叫嫉妒的大火烧穿。

  “那是成家大公子成温,听说他追xx的秦储追了很久了,这是公子哥新送的豪车。”一人哈哈大笑,“挺般配,他俩形影不离,迟早会在一起吧。”

  林白舴轻蔑的看着那辆成温送的豪车,他车库里比那辆好十倍的车都停了十几台。

  如果是他送……

  随心所欲的假设还没完成,假装不在意的余光,却捕捉到成温占有欲极强的揽住秦储的肩,林白舴的思绪骤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