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很生涩,甚至失败了好几次,但秦储垂着眼睫,在林白舴温和的指导声里,坚持扎好了那头柔软的黑色长发。

  众人到现在才知晓秦储的心有多狠。

  秦储最终连半分余光都没分给痛呼不止的成温,伸手抻平了林白舴西装马甲上的褶皱,“下次记得注意一点。”

  林白舴这才发现自己食指骨节上裂了个小口,正在往外渗血,“……好。”

  然后秦储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林白舴。

  快出Cheater门时,被人当面挡住了。

  是那个和成温接吻的清秀小男生,脸上挂着泪珠,一副倔强又强压害怕的可怜表情,他双臂展开,像展翅的小鹌鹑,声音带着哭腔,对秦储说,“你……你站住!你得给成温道歉!”

  “道歉。”秦储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若是我道歉,你看看你的成公子敢接受么。”

  被医生扶起紧急包扎伤口的成温却依旧不肯离开,他紧紧盯着秦储,像随时都能跪下来乞求原谅的困兽。

  那个小男生见此僵住,泪珠潸潸而下,“我……我不管。”

  身后的林白舴往前一步。

  那位小男生立刻想起成温的惨状,咻的收手,浑身都抖起来。

  秦储彻底失去耐心,将口袋里精巧的盒子甩到了那男生身上,很淡的笑了一下,“本来很想体面的结束。”

  “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秦储说,那小男生额头都冒出冷汗来,“我也很想要一个道歉。”

  “让成总亲自来清原找我。”

  原本还窃窃私语议论的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成家能称得上成总的只有成坚生一个人,清原豪门的长辈全都没有让权,像成温这样的,顶多喊一声小成总,掌不了舵,无甚实权。

  而秦储不同,他是白手起家的,清原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储和成坚生才是一辈的。

  成温眸光灰败,死死盯着那个精巧的小盒子,那是他两个月前送给秦储的腕表,他曾在跨国视频里央求了秦储许久,说让他回国那天戴着这表见他。

  秦储当时什么话也没说,冷淡得可怕,成温只当他忘了,可他竟然还记得。

  懊悔的情绪如海一般冲刷着成温的理智,他想起来拦住秦储,却连撑起手臂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储与那位一脸单纯的帅哥一同离开。

  秦储走到代步车旁边,才想起一件事,“我喝酒了,得找个代驾。”

  一旁的林白舴说,“秦总,我没喝酒,我可以开。”

  秦储手指在司机的联系方式上顿了顿,惊奇的抬眸,“你没喝酒?一滴也没沾?”

  “是的。”林白舴语气很肯定。

  秦储盯着他泛红的耳朵尖,甚至连喉结都透出薄粉色,他本以为这是在酒精的催化下烫出来的,可没想到小情人本来就这么……

  纯情?

  一个与风月会所完全相反的词汇浮现在秦储脑海里,秦储立刻打消了这个显得荒唐的念头。

  “嗯。”秦储打开了车门,反手将安全带扣上,“你来开。”

  林白舴便很听话的坐进了车里,立体的五官在昏暗的停车场显得别有一番风味,秦储忽然起了点别的念头,他俯身凑近。

  “秦……秦总。”林白舴声音紧张得卡了一下。

  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薄薄的唇也贴得很近,呼吸灼热,只要他微微抬头,就能像无数个夜晚的梦里那样,鼻尖相撞。

  秦储低垂着眼,如愿以偿看到林白舴眼睫像翩飞的蝶,颤得很快,肌肉绷紧,就连脖颈都蔓上薄薄的粉色。

  他的动作称得上慢条斯理,像品尝醇酒的绅士,又或者像面对发抖的绵羊的猎人。

  林白舴浑身都紧绷起来,时间像被拉长的慢镜头,空气变得粘稠,似乎成了一锅温吞的温水,林白舴有些喘不过气。

  可他依旧固执的和秦储对视,大概是酒精的作用,秦储眼底好似氤氲着一层粼粼的水光。

  气氛焦灼变得滚烫,秦储靠得更近了,就在那锅温水即将沸腾时,身旁渡来很淡的一声笑,戳破了暧昧的流淌空气。

  “安全驾驶,记得系安全带。”

  “啊……好。”林白舴慌乱的缓了一口气,此刻才像是真正能够呼吸,充盈的氧气迫不及待灌进肺腑里。

  亟待被品尝的醇酒没有等来绅士的唇齿,即将袒露自我的绵羊没有等来猎人锋利的刀芒。

  高高吊起的情绪被人冷漠的捻在指尖,然后强制坠落在地。

  秦储低垂着眼,不露于人前的薄薄水光如清澈的海洋被眼睫尽数挡下。

  “林白舴。”

  林白舴晃然抬眼。

  于是他又看到了那双如深海一般漂亮的眼睛。

  “头发染成粉色吧。”秦储露出一点笑,咬字很轻,“很衬你。”

  失重坠落的情绪再一次如云一般升腾,最终优秀的小情人迎来了主人的奖励。

  林白舴抿了抿唇角,青涩匆忙的掩盖如擂鼓的心跳,声音压得很低,“好的。”

  沉默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