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出来的一瞬间, 所有粉饰太平的假象都被撕破，秦储立刻被带回了昨夜。
一夜风流。
“……先生？”林白舴说。
声音柔软乖顺。
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他在床/上的凶样。
其实脸上也不凶。
林白舴眼底甚至还积累了一层水雾，看起来像受了委屈, 哭得比他还猛。
“对不起……”林白舴低声说。
秦储揉了揉眉心，瞬间觉得头更疼了，这让他想起昨晚他是怎样口头逗弄的。
形同求/欢。
“不管你的事。”秦储感觉自己三十年的脸面已经在一晚上丢光了。
秦储自我挽尊的想，反正也搞没到最后一步。
申经理还没走，他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盯着办公室的绿植看, 却无意识瞟到了上司的侧脸，耳朵红了。
申经理一惊，心底几乎要引发一场海啸。
……他看到了什么？！！
秦总害羞了？！
可当初清原和对家公司竞标, 成功后, 对方老总儿子气不过，在秦储去路边咖啡厅的时候, 丢了两个很高很帅的裸/男进去, 在秦储面前极尽搔首弄姿, 引起了尖叫和围观。
明明是很窘迫难堪的境地，秦储却连表情都没变过，很利落的一脚踹开一个, 报了警, 等警察到的时候, 那两个肌肉男还都软倒在地, 爬不起来, 身上盖着咖啡桌的桌布。
最后连那个老总儿子一起到局里蹲了一周。
秦储就是从那之后一战成名。
再没人随便往他身边塞人，会所里的鸭子也不太敢往秦储身边凑, 生怕秦储一拳头下去，人就被打得站不起来。
清原的秦总不爱美色, 只追求钱财和权力，也是那时候传开的。
即使是秦储带着林白舴同进同出，表面上百依百顺，但申经理也觉得秦总一定是高高在上的，偶尔垂眸给点甜头，像养只可有可无的电子宠物。
但现在似乎并不是这样。
“申经理找你。”秦储说，“有工作。”
秦储说完这句，没再管林白舴说什么，就伸长手臂把手机递给了一旁的申经理。
申经理很快接过，看了眼秦储的神色，很聪明地点了外放。
“抱歉，申经理。”林白舴说，“刚刚在洗漱没听到声音，我刚准备给你回过去的。”
“没事。”申经理说，“今天下午直播玩一下《荣耀永恒》的新春活动，时间有点紧张，你那边可以吗？”
“可以的。”林白舴说。
申经理交代完，却并不挂断，反而将通话中的手机还给秦储。
秦储看他一眼。
申经理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移开目光。
秦储静了一秒，伸手挂了。
工作总是无穷无尽，清原的效率虽然高，但事情实在太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有的科技公司都在争分夺秒，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技术出来，没赶上趟的公司就会被淘汰，连名字也不被留下。
几乎是三年五年就换一批。
没有谁的辉煌能一直持续，只是恰好现在的清原跑在前沿。
但规模还没跟上，影响力和国际上的科技大厂还有很远的距离。
秦储想站在最高峰，因此他得付出更多的努力。
研发部的部长旁敲侧击的来问秦储，曜文的算法买到了没有，没有基础算法他们的研究推行不下去。
秦储敲了敲桌面，“还得两周。”
研发部的部长戴着副厚厚的边框眼镜，闻言张了下嘴，欲言又止。
有点久了，他们的进度已经停滞了一周，现在还得至少停滞一周。
一旁研发部成员江锡用胳膊肘捅了下黑框眼镜，笑嘻嘻道，“那我们可以多放一周假了。”
研发部的假期是最少的，年假也只有一周出头，但他们的奖金和薪资是清原里最高的。
个顶个才华横溢，不可避免带点傲气。
“进度停滞不前还放假？”秦储面无表情。
江锡苦着张脸。
黑框眼镜没顾江锡的阻拦，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秦总，为什么还需要两周？”
“上次不是三天就搞定了吗？”
江锡愕然，使劲拍了黑框眼镜一巴掌，“你发什么疯，这跟上次那一样吗？这次是成氏！！”
三年前，清原连和成氏合作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科研做傻了。
江锡有点尴尬。
秦储却在听到这样狂妄的话的时候，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我会尽快。”
和鸿沃的合作又提前了几天，和李总沟通得很顺利。
季向流还特地来问，大概是季向流撺掇李镶玉跟他爹说了些好话。
秦储笑着说谢谢小季。
季向流在电话那头笑得开怀，又压低声音说没事。
不知过了多久。
外厅的大显示屏传出些声音，然后是申经理压低声音训人，“这层还有同事办公，怎么不关门！”
然后声音完全消失。
秦储揉了揉发涨的眼睛，拿起桌上的眼药水滴了两滴。
不知道什么时候林白舴留下来的。
秦储把处理好的文件叠在一起，然后推门出去，就看到了外面的显示屏上硕大的直播间。
是林白舴的直播间。
玻璃门关得严实，隔音效果很好，秦储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宣传部的成员坐成一排盯着看。
直播间里不止林白舴一个人。
一位穿着白衣的剑客和一位穿着粉色蓬蓬裙的金发女巫。
《荣耀永恒》的新春活动并不简单，开的是全新副本，让公司里的资深游戏玩家带着代言人玩是宣传部的惯例。
避免几分钟不到，代言人就直接游戏失败的情况发生。
女巫气势汹汹的在前面开路，白衣剑客在后面跟着。
看来这次公司里的是让一位女员工带着林白舴玩。
秦储心想。
打赏渠道已经关闭，弹幕空间被压缩到最小，几乎整个屏幕都是《荣耀永恒》的游戏场景。
东幻和西幻巧妙的结合到一起，还融入了光明神黑暗神的元素，场景打造得瑰丽宏大。
不同时间线的穿梭让这趟旅程变得更为凶险。
黑色的烟雾笼罩小路，有着绿色斑点的荆棘发了疯的生长，吐着猩红舌头的毒青蛙躲在夜幕里，一簇又一簇的鬼火和绿蛇收割生命值。
女巫优雅的在其中厮杀，剑客绕到前端并肩挡去危险。
黑雾渐退，毒蛇的声音也消散。
但生命值也只剩下薄薄的一线。
并且还在不断减少，可怪物已经击退。
巨大的天空中浮现金色的光芒。
［——命悬一线，是否选择召唤战无不胜的涟将军？］
弹幕以一种难以看清的速度飞速飘过。
“到这条系统消息出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憋着没呼吸。”
“我也是！！女巫牛逼！！剑客牛逼！！”
“点确定啊啊啊啊。”
“代入感好强，突然蹿出来条毒蛇吓死谁了。”
秦储拉开门。
［时间只剩三秒，您的选择是——？］
女巫举起法杖，剑客拿起宝剑。
做出选择，下一刻。
藏在粉色面纱下的面孔露出温软笑意，女巫将法杖点在剑客身上，粉色蓬蓬裙扫过蓝色剑气，声音温和含笑，“不可以动公主的城堡哦。”
“啊啊啊啊啊。”
秦储顿住了。
是林白舴的声音。
女巫才是林白舴。
一瞬间场景破碎，黑雾在空中碎成了光点，颜色飞速褪去。
一点点露出藏在黑雾里的巨大城堡。
……两座白色尖塔。
“漂亮城堡欸。”
“他为什么说自己是公主啊？设定不是女巫吗？”
“就是公主就是公主就是公主！！”
“公主才有的城堡！”
等全貌露出来之后，弹幕都停止了。
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漂亮城堡，是一座巨大的漆黑恶龙。
白色尖塔是恶龙露出来的的两颗牙齿。
女巫摇摇法杖，在原地转了一个圈，飞到了恶龙的手心里。
然后在恶龙指尖落下一个吻。
秦储盯着那位优雅的公主看。
“操……竟然有点好磕。”
“刚刚看到官方的说明了，新春活动里玩家可以自主选择一个秘密武器，只是需要自捏形状。”
“博主是什么时候搞的秘密武器，我怎么没看到？！”
“一般人怎么会选恶龙城堡的啊啊啊，这是真爱吧！”
“所以……还有人记得死去的剑客吗？”
无数缭乱的时间线过后，忠诚的剑客早已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想夺走女巫最珍稀的宝物，杀人夺宝。
“这个设定谁改的？”申经理问。
“呃……小沈吧。”有人答。
“怎么改成这样了！当时他们交的创意书本来是和队友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申经理斩钉截铁。
“听说是那天小沈失恋了。”有人说，“……申经理你别再偷看别的部门的创意书了，沈部长不是好惹的。”
申经理生气嘟囔，“该死。”
弹幕呼啸而过。
无数时间线度过后，女巫得到了一个崭新的城堡。
与其说是女巫创造了恶龙城堡，不如说是他选择了恶龙城堡。
女巫在恶龙手心里挥挥法杖，漆黑恶龙似乎眨了一下眼，天光乍亮。
小礼花的系统音弹出来。
［恭喜玩家通关成功！］
宣传部的职员意犹未尽，申经理还轻声嘟囔，“为什么他会选恶龙城堡呢？这玩意也不好看，也没什么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