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灯里剥好的下一粒冻栗子,被她径直丢进了阿绯嘴里。

  太宰刚想张嘴说什么,却骤然对上灯里似笑非笑的眸子。

  这下他也反应过来,她在逗他。平日里她宠他宠惯了,竟是让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内注意到她的小心思,叫她看了场笑话。

  “灯里小姐还真是……”太宰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又嘟起嘴,气哼哼地跟人抱怨,“每次都这么坏心眼。”可他语气里却没有埋怨的意思,反倒满是亲昵,像是习惯了灯里偶尔会这么捉弄他,也乐意被她捉弄。

  不过这份捉弄是需要灯里付出“代价”的。太宰并不打算自己动手去剥冻栗子,就只是直直地注视着灯里,执拗地用双手抱着云母,仿佛等待着什么。

  灯里没有说话,宛若承认了他所说的“坏心眼”一般,笑眯眯地又剥了一颗冻栗子送进自己嘴里。她确实存着逗太宰的意思,也喜欢听他抱怨她“坏心眼”。

  这让她觉得,他们之间很亲密。

  ——就好像他们已经交往了很久一样的感觉,这种有些排他的亲密感,很令人着迷。

  不过逗猫是一项危险操作,一不小心就会把猫咪惹得炸毛,甚至还有把猫猫吓跑的可能,所以……

  灯里笑着对上太宰气鼓鼓的视线——尽管大概率是他刻意装出来的——她灵巧地又剥了一颗冻栗子,指尖被冻栗子的低温冻得有些微红,她却没在意,自顾自地用指尖捏着那块散发着寒意的栗子肉,送到太宰嘴边。

  面对送到嘴边的栗子肉,太宰却没有立刻张嘴,反而故意用夸张的怀疑神色看灯里,“灯里小姐不会在我张嘴的时候……把手缩回去吧?”他鸢眸半眯,分明是带了几分攻击性的眼神,在灯里眼中却显得分外可爱。

  “噗。”灯里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双眸弯弯,双肩轻微地耸动,显然是被太宰这副谨慎的模样给逗乐了。可她不管怎么笑,捏着栗子肉的手都没有离开过太宰唇边,如同是在用动作直白地回击他的怀疑一般。

  看着灯里乐得不可开支的模样,太宰也不由得柔和了嘴边的弧度,趁她还在笑,赶忙低下头去咬她捏在指尖的栗子肉。

  可他咬了个空。

  不,准确来说,也不算咬空——他咬到的,是略带有栗子甜味儿的冰凉指尖,他甚至下意识地探舌,用舌尖将上头的甜味儿一扫而空。

  灯里早在太宰咬到她的瞬间便止了笑,整个人呆呆地僵在原地,所有触觉都仿佛集中在了与对方相接的部位。她指尖被温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灼热的口腔包裹,对方的牙齿轻轻抵在她手指上,濡湿的舌尖柔软却又烫人。这种奇妙的触感,让她抽手也不是,不抽手也不是。

  灯里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她垂下眸子,怎么也没有对上太宰视线的勇气——可明明含住人手指的人不是她,舔人指尖的也不是她,理亏的是太宰才对,她到底在害羞什么?

  这么想着,灯里强行挪动自己的视线,对上太宰的目光,“太……”

  两人的视线在某一瞬间重合,然后……

  ——太宰微微移开视线,躲开与她的对视。

  他那双清澈透亮的鸢眸难得带上了一分显而易见的不自在。

  他好像是,害羞了。

  灯里慌忙垂下头,眼神微闪,随即又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

  他好可爱。

  ……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他既然害羞,干嘛还一直咬着她不松嘴!

  所以——

  灯里猛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笑吟吟的鸢眸。

  眸子的主人显然心情极好,看见她看他,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弯眸朝她笑,含着她手指的口腔也动了动,舌尖再度不经意似的扫过她指尖,只留下极为蛊人的灼热痒意。

  眼见着灯里似乎是想说什么,太宰见好就收,主动松口。他那对薄唇离开她指尖时,隐约抿了抿她指尖,像是一个又轻又软的吻。可他的动作很快,也很轻,她指尖上只余下烫人的温度,以及会令人迷糊的柔软触感,恍若他那个动作只是她一人的错觉。

  灯里没再试图说话,只冷淡地抽回手,随即立刻转身打开水龙头,将指尖递到水流中冲洗,看起来很是嫌弃太宰。

  可太宰盯着她通红的耳尖,无声地露出一个明朗的、却又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孩子气笑容。

  直到被太宰含热的指尖再度凉下来,灯里才稍微冷静一点,可她到底还是不敢回想方才指尖感受到的触感,不仅令人脸热,还会让人难耐地心跳加速。

  如果说前面太宰咬到她手指是意外,那后面他舔……就不是意外了。

  他是喜欢她,还是说只是觉得逗她有意思……?

  虽然他经常跟美女搭讪,可他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逗人玩儿的性格。

  ……说对她没点儿意思,鬼都不信。

  至少在她看来,太宰不会随便到去含别人的手指。

  这种暧昧却算不上真正直接的举动,要么是觉得时机还不够成熟,他还不够喜欢她,要么……

  ——他在等她、或者说,引诱她告白。

  啊啊,还真是和她之前想的一样,要是他喜欢上了什么人,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而是会一点点引诱人家踏进他的陷阱,或者是勾得人主动跟他告白。

  现在,她就站在陷阱的边缘,只差一点。

  因为,如果想要跟他接吻,或是更加亲密的话,必须得有人跨过那条线,主动表明自己的心意才行。不然他们之间就只会保持着这种暧昧,束手束脚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其中一方忍不住,去挑破这层窗户纸。

  可挑破意味着责任,她现在还没想好之后的事,只是草草定下了一个“顺其自然”。

  如果要认真去考虑的话……

  确实,还没有到真正捅破这层窗户纸的时机。

  还真是,都在他的算计里。

  不过,知道他对她并不是没有感觉,多少让她安心了一点。

  这么想着,灯里关上水龙头,接过太宰递给她的擦手巾擦了擦手指。对上来人晶亮又略带笑意的双眸,她浅浅哼声,没理他。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