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从未抱过芙宝, 如今听她提这么一个要求,心里也不禁生出渴望来, 温声道:“上来,大姑奶抱着。”
芙宝闻言, 顿时欢呼雀跃,迫不及待地爬上她的膝盖,挪着小屁股稳稳当当地坐到她怀里。
长公主拥着软乎乎的肉团子,心里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像是一种老树新芽相依的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却在旁侧开出了一朵鲜嫩的小花朵。
宫女推着二人慢行在后花园中,芙宝过了好大一个瘾,欢天喜地地叫着。
清脆稚嫩的童音,伴随着长公主温软的话语,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画卷。
宇文慧站在花园口,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间发胀。
当轮椅推到她身边时,她自然地接替了宫女的位置,推着二人继续前行。
长公主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低着头继续和芙宝说话。
芙宝兴致勃勃地,将自己每天看到的,听到的,都一一分享给大姑奶听,后面又道:“昨晚和娘还有五姑奶一起睡,下次也要和大姑奶一起睡。”
“我还和娘和梨花一起睡过了,都是睡中间。”
“下次大姑奶和五姑奶一起睡,我也要睡中间。”
长公主听到这话,原本靠在轮椅背上的身子,瞬间僵直。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去在意小孩子这些童言无忌的话,只是偏偏后边还站着其中一个当事人,着实让她有些难安。
倒是原本心无旁骛的宇文慧听了芙宝这话,目光掠过眼前那染上薄红的耳垂,眼底的眸色深了几分。
芙宝说得兴起,又转过头来看长公主。
才发现推着轮椅的竟是宇文慧,惊讶道:“五姑奶起床啦。”
宇文慧嗯了一声,随即笑笑道:“小胖鸡别把大姑奶压扁了。”
芙宝听到这一句,气坏了,爬起来就要去跟她计较,可明知自己人小,打不过对方,顿时委屈得不行。
越想越气,小嘴巴一扁,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可把长公主给心疼坏了,搂着她不停地安慰。
随即又瞪了宇文慧不满地斥道:“你做什么说她胖,她一点都不胖,这样刚刚好。”
哪有这么当娘的!
宇文慧看着长公主那平日里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因为情绪激动而显得生动而明媚,莫名地感到心满意足。
她见好就收道:“好好好,是五姑奶错了,五姑奶嘴贱,芙宝来掌嘴好吗?”
芙宝哼了一声,嘟着嘴靠在长公主怀里,气嘟嘟的,不理她。
长公主也难得动了气,转头骂道:“滚远点。”
宇文慧笑了笑,识趣道:“行行行,我这就滚,不打扰你们了。”
说着招手叫来宫女,让她们继续推,自己坐到小凉亭了,倚着美人榻,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们推着轮椅转圈。
而每次轮椅推到小凉亭跟前的时候,芙宝都会噘着嘴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她。
可见对这个五姑奶当真是讨厌极了。
……
董芸起得晚,等梳洗完毕,已是午膳的时间。
正要去用膳,就听到有人来报,说夏相来了。
她惊喜地站了起来,不顾仪态地往外疾步行去。
昨日见到五姑姑已经是一个惊喜,今日能见夏相,当真是喜上加喜。
大殿中的夏世忠,见到公主步履匆匆而来,赶忙迎上前去,就要下拜。
董芸赶忙一把将他胳膊托住道:“相父无须多礼,明月盼您盼了很久了。”
夏世忠年逾七十,已是古稀之年,但他身材圆胖,略带富态,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丝毫看不出老态,更没有外界传闻中的病弱体虚。
想来致仕养病,不过是对宇文敬的搪塞之言。
夏世忠忙将旁边一位英姿飒爽的小将介绍给她道:“殿下,这位是秦公的曾孙女,名为昭然,这次我能平安抵达西塞,全仰仗她一路护送。”
之前梨花去京都营救慕容青山,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秦公传”,说的正是秦昭然的曾祖父,大魏的开国元勋。
只可惜经过两代人之后,秦家再不出将才,渐渐没落。
时至宇文敬掌权,秦家的爵位也被削得差不多了。
秦公对大魏的贡献,功不可没,董芸作为大魏江山未来的执掌者,自然铭记于心,如今见到秦公后人,心中欢喜。
秦昭然上前一步,拜倒在地。
董芸忙将她扶起道:“秦小将军不必多礼,你一路护送相父,于我便是大恩。”
秦昭然忙道:“殿下错爱,昭然女子之身,不敢妄称将军。”
夏相笑眯眯道:“殿下叫你将军,你便当得将军,莫非你也觉得殿下一女子之身,封不得你将军一职?”
董芸笑而不语。
秦昭然心如明镜,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厚爱,昭然铭记于心,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