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寻雁摇了摇头,“不可以。”
“你这个伤得躺上两个月以上方能下地,不可胡来。”
慕容锦瞪大了眼睛,“两个月,这不得要我的命!”
夏寻雁稍稍放缓了语气:“至少不能远行,你乖乖躺着就是,我说了回来看你,定不会食言。”
慕容锦看着她万年不变的表情,口中却认认真真地承诺着,心里忽然间又觉得甜滋滋的。
压着唇角,哦了一声,目送着她细挑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
夏寻雁早上刚出发,中午凌州孙府就来了人,找到慕容九天,问孙迁去处,想让他进京面圣。
朝廷四品武将,失踪三年杳无音信,回来第一时间必定得向朝廷报备。
孙迁回去之后却一头扎进了晋阳,早已把面圣请罪之事抛到九霄云外。
如今镇南将军奸污沱东李氏大公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凌州那边自然也是得到消息,赶紧派人前来打探虚实。
来人是孙迁的弟弟孙维,在凌州当地衙门任职功曹。虽然官职不高,但出身徐恭王府,自有一股天生的傲气。
慕容九天按礼接待,同样态度中也透露出明显的冷淡。
孙维当然知道孙迁伤了慕容家千金的事。但他自恃出身显贵,不认为一个小小七品城主县令有何资格给他脸色看。
于是毫不客气道:“慕容城主,夏氏原是我孙家的媳妇,她与我大兄之间的事,这本就是我们家的家事。令爱从中阻拦,实属不该,被我大兄打伤,更是咎由自取!慕容城主莫要将私人恩怨掺杂其中,让大家都难堪。”
慕容九天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地回应道:“三年前,你孙家已将夏氏逐出家门,她早已不是你们孙家的人,何来家事之说?既然已经没有关系,却公然在大街上掳人,这便是犯罪!小女身为晋城的公差,自然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她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请问孙大人,这怎么会是自作自受?又何来个人恩怨?”
孙维被怼得无言以对,只得强压怒火道:“夏氏一事,皆是家父家母所为,我大兄当年失踪,对此事一无所知。他现在想要再续前缘,这并不算掳人。是令爱误会了,既是误会,说开了就好。还望慕容城主看在大家同为朝廷效力的份上,莫要太过计较。”
慕容九天冷哼一声:“我们官差办案讲究证据,既然夏氏已经言明不愿再与孙家有任何瓜葛,任何一切违背其意愿的手段都是强迫,孙大人既是朝廷命官,这些应该比我更懂吧!”
孙维被对方的咄咄逼人给激得恼怒,道:“既然想要说开,城主何不把我大兄和夏氏都请出来,当面说清楚?”
慕容九天道:“夏氏受到惊吓后已经离开晋城,去向不明。至于镇南将军,他的行踪我又怎会知晓?不过即便找不到他,小女的医药费,孙家还是得负责。”
孙维在城主府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气急败坏地走了。
他命人在晋阳城中打探孙迁的下落,一无所获。
想到之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和沱东李家子的传闻,便怀疑孙迁是不是被李家人给抓住报复了,决定要去问一个明白。
然而还不等他去找人家,沱东李家人却先找上门来了。
李玄迟迟未将儿子的棺椁运回沱东,就是想找到孙迁讨个说法,只是孙迁一直没找着。如今听说孙家人来了晋城,立即纠集一帮人上门了。
一个是沱东四大家族家主,背后更有镇西将军和鸿胪寺卿撑腰;一个是徐恭王儿子,凌州府衙门功曹,家中同样有个镇南将军,双方势力表面上看旗鼓相当。
一个怀疑对方藏了人,一个则要求对方交人,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让谁。
最后吵到了衙门。
董芸称病避而不见,不过谁也不在意她这小小佐官就是。
慕容九天亲自接手了这个案子,许家人也被叫出来作证。
在众人的要求下,许家开始还原那天的情景。
经过一番推敲,几个关键点浮出水面:
孙迁与李文通同赴寿宴,二人却对许家人声称孙迁是李文通的小厮,这究竟是他们另有图谋,还是仅仅出于两人的恶趣味?
慕容九天道:“当日我也去参加寿宴,却不知为何,李大公子一上来就将我灌了个烂醉,若不是惦念着要看琼花让下人帮忙醒酒,那晚怕是无缘得见那般美景了。”
许老爷子接口道:“当晚参加寿宴的众人皆可为此作证。”
上来就灌酒,这个动机就能让人浮想联翩。
李玄不想节外生枝,急忙辩解:“我儿好酒,想是与城主一见如故,这才多饮了几杯。”
慕容九天点了点头:“想来也是如此吧。”
李玄趁势道:“那就是我儿喝醉了,回到房中,就被孙迁那厮趁机下手了,实在令人发指!”
孙维则反驳道:“我兄长早已成家,对男子并无兴趣。我怀疑是有人下了药,才会导致他行为反常。敢问许老爷子,为何事发之时有那么多人围观?莫非你们事先知道房中之事?还有,客人在房中寻乐,也并不能作为你们破门而入的理由!”
不得不说,作为凌州功曹的孙维观点十分犀利,都说到了点子上。
许老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当日两位公子所用的餐具,慕容城主已第一时间派人收走进行检验,并未发现下药的痕迹。”
“另外,客人借宿的院子,一直有人巡逻。实在是李大公子惨叫连连,我等以为他出了意外,这才让人破门而入。果真发现李大公子正遭受侵犯,两腿均是血——”
家里的丑事,哪里敢传到外头去,更何况一旦牵扯起来,怕是要整个家都得陪葬。李老爷子早已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上下统一了口径。
更何况还有慕容九天这个最具权威的人证在,许家的说辞几乎无可辩驳。
李玄听到许老爷子的描述,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孙维大骂:“畜生——你的好大兄,竟如此欺负我儿,你还有什么说的!”
孙维只得咬牙回应:“此事不过都是旁人以讹传讹,一切都要等见到我大兄,才能确定真假!再说了,你怎知是我大兄强迫的?李大公子若不是对我大兄有意,怎会让他扮作小厮在房中等候,说不定就是二人彼此有意两情相悦!”
双方的争论焦点很快从是否被人陷害,转变为两人是否你情我愿,场面一度失控。
最后孙维不耐烦道:“李大公子是上吊自杀身亡,并非我大兄亲手所杀。这个锅,我们孙家不背!”
李玄一时语塞,但仍不服气地说:“若不是孙迁那贼子侮辱我儿,我儿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