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梨花家后山的粮窖在大根三人的努力下,总算是挖好了,这个粮窖连接着山体里面的一个天然山洞,在悬崖边上有一个隐蔽的开口,能对窖内进行空气流通,山体内部干燥,空间也大,能装几万石粮食都不在话下。
梨花按照计划,每次从城里回来都运了一袋一百斤左右的大米,一个月下来,家中竟多了几千斤米,再把曾家要卖的米全都运到自家里面,每日在入夜或天还没亮的时候,一家子就轮着扛上山去。
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山上粮窖已然堆了近百斛粮食,折合万斤以上,够两家人吃上几年了。
于是这才停了下来。
而在这期间,梨花也找村正说了让村民屯粮的建议,村正赶紧召集村民把这个事情交代下去,大家虽然有些紧张,但到底也没像梨花他们家那么疯狂,最多就暂时不卖家中的粮食,至于屯粮,倒是没多大的想法。
也有几户人家不听劝,在粮商下乡后,只留了一年的口粮,剩下的全都卖掉了。
梨花一家自然不会阻拦,反正建议是给了,至于人家听不听,那是人家的事。
这段时间她每次上山挖洞或扛粮,都会顺带着砍刀,每次砍一棵树,再扛下山来,送到董芸家,用锯子锯成一截一截,等粮食屯好了,董芸小院子里的一面墙也堆满了柴火,总算不用再烧那些烟尘大又不耐烧的秸秆。
……
向家自从被从村子里赶出去后,剩下的三亩水田和四亩山地,在刘家老太爷的巧妙操作下,顺理成章地归入刘家名下,算起来刘家所有土地加起有五百多亩,且无需向朝廷缴纳一分一毫的税赋,只需向那位已经致仕的官老爷送点挂靠费即可,单靠这些土地一家子就能过得无比滋润。
这些土地都是佃租给本村和附近村子的人来种,佃租三七分。
只是最近刘老爷却满面愁容,因为土地挂靠的那位亲家老爷提升了挂靠费,以前一亩地收一成,如今改成三成了。
他心里不痛快,催着女儿刘大姑跟女婿吹吹枕头风,让女婿劝劝那位官老爷,看看要不就别提这挂靠费了。
然而,刘大姑也是愁眉不展,有苦难言。她的丈夫新近纳了一房小妾,日日与那小妾厮混,根本不再踏入正房半步,大有冷落正妻之势。刘大姑连自己在夫家的地位都难以维系,更别说为娘家说情了。
刘老夫人看着丈夫在跟前走来走去,不耐烦道:“你走来走去有什么用,看得我眼花缭乱,也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刘老爷瞪了她一眼:“你又懂什么,以前咱一亩地三七分,佃农拿了三成,咱拿七成,为了不交税咱挂靠,又交了一成,那咱只剩下六成。可如今他狮子大开口,居然把挂靠费提到三成,那咱到手岂不只有四成?”
“那能怎么办,如今地税越来越高,还都征到明年去了,你要是不挂亲家那儿,官府可就逮着咱们薅了。”
刘老夫人虽然担忧,但还算了一笔账,“就算只剩四成,咱家五百亩地也能收四百多石粮食,再怎么花,也足够咱家一年嚼用的了。”
刘老爷却是长叹一声,“妇人之见!如今世道那么乱,这粮食得囤起来才成,只顾着今年,明年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明年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
刘老爷思索半晌,终于拿定主意:“佃租原先是三七分,得提到二八,咱们得把八成的租子捏在手里;还有,亲家那边,也得稳住了,免得今年提三成,明年提四成,这谁能顶得住?”
刘老夫人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说得轻松!亲家那边全靠琳儿一个人撑着女婿在老爷子面前根本说不上话。上次我见琳儿的时候她说女婿已经两个月没进她房门了,可别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才好。”
刘老爷子重重叹了口气,“女婿到底是个不中用的,老爷子喜欢老大家的人,要是能和大房那边说得上话,或许能把挂靠费给免少一些。”
听到这话刘老夫人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你别又打什么歪主意!琳儿当年就不愿意嫁到许家去,你偏为了结交权贵硬是把人往火坑里推。现在好了吧?夫君不喜欢说冷落就冷落,当初要是找个门当户对或者条件差一点的,也不至于像这样任人拿捏。”
刘老爷被戳中了痛处顿时恼羞成怒:“你这婆娘怎么就这么没见识!要是不送琳儿去许家咱家这么多田地能保得住吗?也就因为背靠许家,县里那些吸血鬼才不敢拿咱家怎么样。以前咱家不过百来亩地,你以为现在这些家业是怎么挣来的?你以为你眼下穿金戴银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还不都是靠我这些关系一点一点挣来的!”
刘老夫人被骂得根本还不了嘴,只得闭了口闷不作声。
刘老爷这才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一会儿去大根那里走一趟,跟他说给他大女儿谈了门亲事,富贵人家,去了就能当少奶奶。”
“你想干什么?”刘老夫人惊愕地抬起头来,“刚说完琳儿的事,你心里没一丝内疚,还想着要故技重施?”
“什么故技重施?”刘老爷不以为然地说道,“琳儿这些年在许家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哪一点委屈她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要不是我舍不得那些银子,娶个十房八房来有你的受!”
刘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你——刘明昌!当年那一百亩地也是我娘家留给我的家产,怎么说你也是这个家里的赘婿,若不是我娘家人死得早,岂有你今日作威作福的份!”
刘老爷冷笑一声:“是你的?你现在能拿回去吗?现在这个家你说了算吗?”
刘老夫人顿时气结。
“赶紧去,许家大房长孙今年刚好十七,已经中了秀才,咱这小门小户,正室是混不上了,不过那丫头如今越长越出挑,前几日我在路上见了,唇红齿白,任谁见了都移不开眼睛,去当个二房绰绰有余了,有她和琳儿在许家,咱也算是背靠大树了。”
刘老夫人气道:“人家已经分出去了,没拿你一厘钱,你也没养过他们一天,你不要脸我要!”
“你——”刘老太爷也动了怒,“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就他们那一家子,能许得上什么好人家,许家曾出高官,如今大孙子又争气,长得是仪表堂堂,过去就是享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是好事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刘老夫人直接拒绝了。
“你——你这个懒婆娘!我去就我去,真的是!”刘老爷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瞪了老婆子一眼,挥着袖子出门去了。
……
眼看还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曾婆子的三头大肥猪也全都被预定了出去,梨花家预定了其中一头,就等着年二九的时候杀猪,慕容锦早已摩拳擦掌着,说到时候要来亲自掌刀。
梨花是打算把师父和师娘一起请来,吃顿热热闹闹的杀猪饭。
年节前的这几日,两人也不训练了,梨花这段日子功夫进步很大,慕容九天因此也没对她做特别的要求,倒是夏寻雁这边,自从开蒙过后,就对她进行一段时间的魔鬼式补习,就连她想出门去找董芸都没有机会,连续在家憋了六七天,夏寻雁见她实在是憋不住了,这才开口放行让她休息一天。
天一亮她就出了门,溜到曾家去了。
董芸正在吃面,清汤寡水的就放了片青菜。
见她来了,问道:“几天不见你了,是在忙什么?”
梨花叹了口气道:“这几日都被夫子给看得严严实实的,非要我背那个论语中庸,背完了还要默写,默写不出不给出来!”
董芸知道这是那人的作风,以前她们一起念书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严格这么一丝不苟,只是当时自己手握她的生杀大权,多少还能耍赖约束对方。
但如今换作眼前这女孩,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了。
梨花看着锅里又白又绿的面条,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一滴油水,你是不是没有银子了?我回去拿给你。”
董芸赶紧将她拉住:“不缺银子。”
“那都不买肉,是最近都没屠夫走村窜巷卖肉了吗?大牛每天都去镇上买肉,你让他带就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