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用一种十分笃定的语气讲话, 可以想见, 他对自己话里的人有多么的信任。

  “就算那云涟图藏进无尽之渊,只要宗主出手, 就一定能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毕竟那可是宗主!

  哪怕连琅魇都点了点头。

  宗主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要知道, 琅魇上辈子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样,他在面对第五居的时候, 依然会下意识绷紧身体,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与别的无关, 单纯是一个强者在面对另一个强者时候的本能反应。

  所以,他相信,就算他的师尊表面上看已经没有办法救了, 只要第五居出手, 就一定还有一线生机。

  第五居这个宗主常年闭关,琅魇也知道这急不得, 只得联合其他所有人,恭恭敬敬地递了拜帖说明情况,期望能早点赶上宗主的修行间隙。

  只要他看到了这份拜帖,他就一定会出来的。

  琅魇这样劝着自己,也劝着其他未来的师兄弟,大家勉强各自散去,稍微休养精神,为听宗主指挥而坐准备。

  但他们的耳朵,在听到宗主的指挥之前,先听到了代表着宗主死讯的丧钟。

  那是自这片大陆成型以来就有的钟声,没有人知道它在哪儿,甚至没有人见过它的样子。但人们只是知道,它会为这片大陆上的强者鸣钟默哀。

  而且很奇异的,在听到钟声的时候,大家就知道死的是哪一位了。

  据说在更久远一点的过去,有一段大混战时期,那个时候这钟声日夜不停,所蕴含的信息量都能杀死一些修为不够的精怪。

  但现在不需要有这种担心了,因为钟声已经很久没有响过,而这次,也只是为一个人很响。

  为了被那些人期盼着出谋划策的宗主,第五居。

  琅魇并没有太过失控。

  虽然听起来有些离奇,但事实上他竟然对此早有预感。

  在之前商量的时候,说出要找宗主帮忙时就开始的,相当差的预感。

  而现在,只不过是这份预感被印证了而已。

  他开始用力地跑,和无数从宗门涌出的飞禽走兽一起,奔向钟声所预告的地点。

  那是他们宗主的升仙之地。

  琅魇依旧是第一个赶到的。

  最开始,他以为这是因为他那不详的预感,但在看到现场的一瞬间,他明白了自己第一个赶到的另一重意义。

  那里没有第五居的尸体,崎岖不平的地面上,蜷缩着的,是他们这一阵疯狂的罪魁祸首,云涟图。

  他看起来也狼狈极了,腰腹部的伤口几乎把他整个人都劈成了两半,他一只手捂着伤口,拧着眉头似乎很痛。

  但他另一只手却紧紧的握着,琅魇出色的视力让他看清了素白手指间的东西是什么。

  是... ...火焰一样红色的狐狸毛。

  第五居的毛。

  【“兔兔啊,告诉师父,你看到了什么?”

  “弱肉强食,不死不休。”

  “你觉得... ...这是正常的吗?”

  “师尊,我不知道。”年龄还小的兔兔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

  他不知道什么叫正常,也不知道什么叫不正常。刚刚被师尊捡回来的他,只知道修炼,然后,听师尊的话。

  “因为你傻。”第五居笑了两声,那声音怎么听怎么凄厉。

  “你勤勤恳恳的修炼,好不容易得了道开了灵智,你悟性好修为增长的很快,你以为你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你放心的给自己做了个屏障,防御是你的看家本领,哪怕是高你两个领域的人来了都破不开。你欣慰地拍了拍自己的小领域,抱着舒服的干草和莓果甜甜的睡着了。”

  “但是,半夜的时候,一只受伤的小狼崽出现,他太饿了,身上的伤让他几乎无法走路,可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你,然后他轻而易举地吃掉了你。你甘心吗?”

  “不、不甘心吧。”云涟图还是没太懂第五居的愤怒,但他似乎懂了什么叫不正常。“‘我’的防御不是很厉害了吗?”

  “对啊。”第五居还是笑地很好看,但他的声音,让云涟图有点止不住地微微发抖。“但他们说... ...这叫天意。”

  “狼,本来就是要吃兔子的。”

  “小兔子!”第五居猛地提高了音量,这让云涟图一个激灵站了起来,有点紧张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师尊。

  第五居也紧紧地盯着他,漂亮的狐狸眼里仿佛烧着两团火。

  “如果以后,师尊需要你帮忙,但这个忙很难很难,可能要折磨你很久很久,你会愿意吗?”】

  ——我愿意的。

  眼前有流星一样的红光闪过,那是云涟图十分熟悉的,他师尊的法力的光。

  他把手里的那一缕毛发握得更紧了一点,在心里点了点头。

  师尊,我愿意的。

  你说这个世界不对,你说要纠正法则,你说要和天道对抗。

  我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