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现在都这样了,但他心里的这个想法依然还没有改变。

  只能说,小兔子这恋爱脑的确纯粹的狗都不吃。

  无论是什么等级的师徒任务,考察的都是三个方面,一是徒弟的心性,二是师徒之间的匹配度,最后一个,则是天赋和韧性。

  如果说幻境更多的是对前两项的考察,那么最后的这个通天阶,则是回归了最原始最质朴的目的。

  单纯的考察天赋和韧性。

  守塔长老拨弄了两下指针,看着忽明忽暗的塔间,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师徒任务虽然艰难,但无比安全。但他是知道,以前... ...也是出过事的。

  他是个乌龟,最大的特点就是长寿。不然也不会靠着寿命勾到这个守塔长老的位置,他以前,亲眼看到过出事。

  那会儿他还很年轻,也刚刚才当了二十年的守塔长老,就这样在一次师徒典礼后,遇到了那一对奇怪的师徒。

  过去了这么多年,其他的他都已经忘记的七七八八,却一直记得那对师徒的眼睛。

  和刚刚进去的这一对,几乎一模一样。

  那一对师徒最后一个都没有活着出来,那个师尊的尸体凄惨地让守塔长老连做了半个月的噩梦,但那个师尊也狠,临死前硬是带着徒弟一起下了地狱。

  也不知道这一对会是个什么下场。

  守塔长老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云涟图忽明忽暗的命牌。

  希望... ...不要再重蹈覆辙吧。

  云涟图感觉自己的确快死了。

  他只允许被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琅魇,就硬扯着他走向了通天阶,并不由分说地把他按了上去。

  开始还稍微好趴一点,云涟图哪怕重伤濒危,那也是个重伤濒危的化境,通天阶这前三百阶,对他来说并非任务,反而像是一种休养和适应。

  适应在这种身体条件下负重向上。

  负重。

  琅魇并没有自己上,甚至还选择变回原形,把自己整个人压在了云涟图身上。

  他们第一次坠落是在爬到七百九十九阶。

  是太疼了。

  云涟图的手指都在抖,他伏在七百九十九阶上喘息了很久很久,但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恢复不过来了。

  所以,在过了一会儿以后,他还是硬顶着压力,手指往上扣住——

  然后失败了。

  他从近八百层的阶梯上坠落,琅魇还在半空中翻了个身,把他压在了下面。

  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间,云涟图感觉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一口血直接从口腔爆开,他自己都想不到,原来他可以吐出那么多血。

  琅魇的目的终究是以另外一种方式达到了。

  一个半月后,守塔长老正靠着自己的小桌子昏昏欲睡,突然,他守的塔发出了一阵明亮但柔和的光。

  是有人通关了。

  他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还有人没有从塔里出来呢。再过了两秒他才想起来这是谁,通关了而非失败,这个好消息让他缓缓勾起了嘴角。

  但人老了就是反应慢,守塔长老这个笑还没有完全成型,就又猛的消失无踪。

  他眼角余光里的两块命牌一明一暗,属于云涟图的那一块已经完全失去了光芒,只露出木头原本的色泽,而这木料又似乎被绷的死紧,好像下一秒就会分崩离析一样。

  守塔长老紧紧盯着那块命牌。

  没了光只是命悬一线,并非无法挽回,如果碎了,那才是真正的... ...

  “噼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差点把守塔长老紧绷的神经扯断,老长老耳朵一阵嗡鸣,眼前也是一阵白过一阵。

  他扶着桌子晃了很久才稳住身形,稳住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桌子上看去——

  还好还好,不是命牌碎裂的声音。

  “长老,怎么了?”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拖着一个人形物体,对着长老露出了一个关切的笑。“需要帮忙吗?”

  他看起来十分得体,连笑容的弧度都是那么让人容易心生好感,但守塔长老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神经,只是有些悲悯地指了指地上那个生死不知的人影。

  “我不需要。我只是老啦。”守塔长老轻轻笑着。“看起来,似乎是地上那个小家伙更需要帮助... ...你说是吗?”

  “不,当然不是。”琅魇的笑容加深了一点,意有所指地看向了长老桌子上的命牌。“他也不需要。”

  “而且... ...他再也不需要了。”

  仿佛为了印证琅魇的话一样,他的尾音还没有完全消散,桌子上那个命牌就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连续的噼啪声。

  哪怕外表上还只是碎掉了一个小角,但这声音也足以证明事情的不可挽回。

  守塔长老悠长地叹了口气,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阖眼的前一秒,他好像看见面前的那个孩子,笑容又扩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