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魇冷笑了一下,抬手把公文包砸在了云涟图的头上。

  这次,小兔子没能躲开。

  孕晚期的身体沉重又十分不便,哪怕是以灵活著称的兔子,也没能在察觉危险后的第一时间逃脱。

  才撑起一半的身子重重跌落在地,惶急中,云涟图只来得及第一时间护住肚子。

  他沉默地抬头看向琅魇,两个人对视了半晌,冰蓝色的眼眸里灼烧着怒火,琉璃一样的红眼睛里死气沉沉。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是轮回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事情。

  但琅魇一直乐此不疲。

  云涟图认认真真地把散落一地的纸张拢成一叠,每一张看了过去,然后点点头,痛快地承认了。

  “对啊,是我做的。”他轻轻笑着,歪了歪头。

  “你还挺厉害的,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呃!”

  一声闷哼和沉重的关门声意味着苦难的开始,云涟图闭了闭眼睛,忍下了即将冲出口的痛呼。

  他当然知道这是他自己选择的代价,但是他真的... ...好累啊。

  琅魇是一个很执着的人,只要是他认定想做的事情,无论中间要花费多久,最后一定都会做成。

  三天后,琅魇精神抖擞地关上房门,继续开始了对阿影的全面搜寻。

  无所谓能不能找到,只要给他一根蜘蛛丝,他都能把事情追查到底。

  而在阳光被房门彻底吞噬的瞬间,云涟图也再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汗水混着血液染红地毯,疲惫至极又疼痛不堪,但依然执着的向着窗户的方向。

  这一世他死亡的先决条件已经达成,但他的力量还没有转移到既定的份额。

  必须采取些其他的手段了,不能再拖了。

  云涟图当然明白为什么这一世的琅魇对他会手下留情,他最近打他都会特意避开肚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画蛇添足的在白月光的身上做文章,不到万不得已,他更想看见自己的孩子出生。

  但不行了,无论他有多么期待这个小生命,但... ...孩子再重,重不过他们的计划。

  重不过他们自己世界里的芸芸众生。

  云涟图最后伸手,颤抖着在自己的肚子上留下了两个模糊的血手印,然后他笑着,就着抚摸的姿势加重了力气。

  眼中一片温柔。

  琅魇再次回到家的时候,依旧是存着满腔怒火的。

  无论多么努力都看不到结果,无论花费多少成本都徒劳无功,无论是谁,都会多少有点情绪。

  这些情绪,在打开家门以后,又被满地的鲜血点燃。

  他太熟悉这个场景了,不过以往的这些场景,都是他亲手铸就的。

  可这一次,他明明... ...

  琅魇沉默了一瞬,随后出离愤怒了,他大跨步走了过去,拎起依然昏迷中的云涟图狠狠磕在了桌角。

  被愤怒侵占了理智的时候,琅魇对外界的感知也没有那么敏锐。

  他记不清楚云涟图是在第几下的时候开始求饶的,但等琅魇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涟图已经泪流满面。

  小兔子哭起来很漂亮,他似乎天生就带着点破碎感,眼泪大滴大滴的夺眶而出,配合着他痛苦又隐忍的表情,每次都能激起琅魇深藏心底的施虐欲。

  不过,这次有点不一样。

  他在哭着,但他的表情却是十足的茫然。

  琅魇了解他,知道他不会用这种把戏去装什么,不过也不妨碍他以此为借口加重手上的力气。

  “好疼!”小兔哭地更大声了。“你是谁,为什么、要打我... ...”

  云涟图傻了。

  是真的傻,过分的伤痛让身体开启了自我防御机制,理智和思维下潜,只剩下纯白又稚嫩的躯壳。

  身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遵循最初始的记忆,下意识亲近他最信任的人。

  可只要接近,就会很痛。

  傻掉的小兔子有点迷茫,但在迷茫过后,还是会继续执着地凑近。

  站在距离琅魇不远不近的地方,撑着一双水润润的眼睛,无比信任地看着他。

  这感觉有点新奇,看得琅魇勾出了一个无比恶劣的笑。

  “过来,不打你。”琅魇随意挥了挥手,小兔子迅速蹿了过来,脸上带着不加掩饰的开心。

  小兔子本来就好骗,傻了以后更好骗了。

  琅魇随意安慰了两下就无比信任的软下身子,自己亲手帮恶鬼搭建了一个只属于他自己的噩梦。

  琅魇开始带着云涟图出入各种场合,一口一个小妈似乎无比尊敬,但那人素白脖颈上的锁链却清晰的讲述着阶下囚的身份。

  偏偏小兔子还完全不懂这其中的意味,软乎配合的要命,对琅魇偶尔过分的动作百依百顺,弄得疼了也只知道往琅魇怀里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