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不相信妳的意思,奥萝拉。”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奥萝拉愣了一下,转过身她看了过去,望着驾驶座上的那名黑发青年,表情有些诧异。她怔愣的凝视着黑发青年,瞧见他嘴边勾出一抹促狭的笑意,调侃的道:“瞧见妳这拼命解释的紧张模样,就让我不经意想起当时在航空城的情景呢,睡美人。”
对了,她正和爵士在谈论关于御天敌,还有狂派的事情。然后Boss的声音猛地在内线频道扬起,下达集结的命令……似乎是?
奥萝拉注视着庞帝亚克内,坐在驾驶座上的黑发青年,心头缠踞着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困惑和不确定。
“等我。”奥萝拉听见爵士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而这让她怔了下,但更多的是错愕。抬头她望向爵士,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我说,等我。”广播才再次扬起爵士带笑的嗓音,重复了次:“我会回来找妳。”
奥萝拉愕然的望着他。
眼前的一切像是跳闪断层,脑海中猛地闪过无数个画面。奥萝拉震惊的望着眼前的爵士,说不出话来。
──好熟悉,可是,却又感到怪异。
而奥萝拉很快就发现到让她感到违和的地方。
因为有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出现在这里。
他沉默且带有压迫的径自穿过方才还在与她对话的爵士身上,奥萝拉瞪大双眼望着他宛若未闻眼前发生的一切,穿过那像是幽灵的汽车人,毫无阻碍的走向自己。
爵士的身影早已经不见,连带着刚刚的场景、光线、色彩,全数消失不见。仅剩下一条条绵长蜿蜒的洪流,深长且渊远,而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分支的汇集地。
随着她每挪动一次脚步,便引起一圈圈涟漪。
奥萝拉愣了下,瞬间意识到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而这让她摇摇头,既是了然,却也是苦笑。
“……看来,你根本没有让我选择的意思啊。”抬头,奥萝拉迎向对方那双毫无温度的红色光学镜,叹了口气,她说:“那么,你在我的大脑里想找些什么呢──”
“──声波?”
……
要从战俘身上获取情报有许多种方式,刑求并非是唯一之举。更多时候刑求仅是为了羞辱俘虏,至于此举是否真正能够有效达成目的,声波对此抱持着困惑。
比起费时费力去刑求虐待战俘,声波更注重效率。霸天虎卓越的科学家──震荡波,所发研出的那些科技,就为他搜集情报起了极大帮助。
声波沉默的转过光学镜,望着此时瞳孔放大,已经对外界没有任何知觉的奥萝拉。她的身体因为电流所以微微痉孪抽搐,这是正常反应。安装在她头颅上的类似于人类世界所使用的脑波仪,不同的是,这个由震荡波改良与重制的器具,可以轻而易举就入侵她的思维,去探查他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声波将触手重新探出,摸索到仪器上的外用接口,接着毫不犹豫的将金属触手接入,准备开始进入她的思维世界。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在他掌控之中。
这个人类即使妄图对他隐瞒和反抗,终究也只是徒劳无功。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对方不仅异常冷静,也未做出太过激烈的反抗。
意识是一条条绵亘的洪流,有些较为软弱的生物,会不自觉沦陷在过往的记忆中无法脱身,所以当声波发现到,对方虽然对目前正在发生的一切感到错愕,但她并未因此迷失在自己的意识之中,即使声波并未表现出来,但这的确也让他对于这个人类感到些许惊讶。
第一个出现的记忆片段,肯定有着无法取代的重要性,才会在第一时间冲击她。声波当然立即就辨识出那人的身分,那是汽车人特别行动指挥官,爵士。
声波思索着刚刚记忆里的对白,察觉到他们之间有着紧密的关系,亦或者说是情感。虽是理解到这点,但是声波没去理会,这并非是他入侵这个人类思维的目的。
很快,第二个记忆片段便浮现出来。周围的场景开始改变,声波张望了下,很快就发现到她的身影。她瑟缩在一棵树下,全身看起来湿透,也许因为寒冷所以导致她不停颤抖。
同时声波也在她旁边看到另外一名人类,他知道他,杰瑞王,是狂派的人类间谍之一。他才正在困惑他的行踪,原来正是被这个女人给救走了。
这个女人果然是个极大威胁。
声波望向同样也在注视着这一幕的奥萝拉,收缩了下光学镜,镜面弥漫着冷冽和杀意。
好一会,声波才转开光学镜,持续往前看去。远方的两道车灯陡然亮起,伴随着轮胎摩擦着地面的尖锐声响。声波和奥萝拉不约而同往声音看去,那是一辆银色的庞帝亚克,他快速驶近,接着猛地变形。
那一样是汽车人,爵士。
“很慢呐,爵士。”
“……抱歉,我来晚了。”
“不,永远不会晚。”
接下来的几个画面,无论场景怎么改变,无论周围多出了什么人,每一个画面都有那名汽车人,瞧见如此,奥萝拉立即表情不悦的瞥了眼这在自己脑里的不速之客,咕哝的道:“感觉真奇怪……喂,你这样算是侵犯隐私吧……呿,就知道你是闷骚变态。”
声波转头瞟了她一眼表示他听见了,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仅是安静的持续观看。
又是看了一会,奥萝拉这才抬头看向侵入自己思维的不速之客,耸耸肩道:“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进去,不过,恐怕你在我脑里找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情报官。”耸耸肩,奥萝拉表情有些得意,道:“你白跑一趟啦,声波,我现在只是个平民老百姓,就算他们有什么计划,也根本不会让我知道的。”
听到这话,声波才转过头注视着奥萝拉。明明处于弱势,但这女人却依旧一脸从容,甚至在意识之中,得意的仰了仰下巴,宛若宣告他的无所收获。
然而,她不懂的是,失败这个词,从来就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况且,她也低估了自身的价值。
发声器溢出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嗓音,声波冰冷的道:“妳就是最重要的情报和计划,人类。”
光学镜闪烁着汹涌的红光,声波从对方的思维中抽离开来。
现在他明白,无论局势如何艰难,汽车人永远会出现。
除非,先将汽车人全数拔除。
※
“妳若早点认清现实,选择正确的阵营,就不用落到今天这地步了。”
奥萝拉勉强撑开眼皮往前看去。是迪兰古尔德,他好整以暇,反复打量着她此时狼狈的模样。
瞟了他一眼,实在懒得理会他,奥萝拉再次垂下眼眸。
似乎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形,迪兰无所谓的耸肩。走向依旧被悬挂在金属面板上,垂着眼眸气若游丝的奥萝拉,他不免发出几声带有惋惜意味的声音,这才放轻语气道:“妳该把眼光放远点,把这当作是一种合作关系。”凑到奥萝拉面前,迪兰说:“若想书写历史,就应当站在进步的一方,妳是个聪明的女人,我相信这道理妳清楚。”
这话让奥萝拉皱起眉头,重新睁开眼睛,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迪兰。见到奥萝拉终于给出反应,迪兰嘴边笑意更是加深,他道:“鉴于妳一直被「吊」在这里,噢,「关」在这里……我想妳应该很想知道,妳的那些伙伴们现况如何吧?”
边说,迪兰边掏出手机,对着沉着脸凝视着自己的奥萝拉说:“我可是特地来这里帮助妳的,妳肯定很想跟妳的那些汽车人朋友说说话吧?虽然我没办法自作主张的放走妳,但是让妳与他们通话这点我还是做得到的。”
语毕,迪兰在手机屏幕上按下了几个数字键,接着按出拨话键。等待了好一会,话筒那端便被接通。
一开始迪兰先是与对方交谈起来,从言谈之间奥萝拉可以感觉到对方情绪激动,但迪兰依旧一派轻松,没过多久,迪兰说:“Well,既然你不想跟我说,那么跟这位小姐说总行了吧?”,便按下扩音键。
随即奥萝拉便听见话筒那端,传来山姆带有怒意的声音,对着迪兰叫着:“你要敢伤害她──”
“──OKOK,你要找我算帐是吧?相信我,这话我已经听很多次了。”迪兰摊摊手说:“艾柏纳西小姐现在就在我旁边唷,你现在说什么她都听得见。”
为了让山姆知道自己还安好,奥萝拉这才出声:“……嘿,山米。”
听见奥萝拉的声音,山姆语气顿时变得诧异与欣喜:“奥萝拉?!妳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妳──”
“──I`m fine,山米,别担心。”暂时很好,不过这句话奥萝拉没有说出来。在说这话的时候,奥萝拉听见背景有着极为吵杂的声音,除了机器运作的声响,还夹杂着有谁在大吼大叫的声音。
皱着眉头,奥萝拉正想发问,迪兰却抢先一步道:“你何不老实告诉她呢,山姆?告诉她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且正要发生什么事情。”停顿了下,迪兰继续说:“如果你说不出来,要我代劳也是可以,要是错过了这可不好啊,毕竟这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不是吗?”
听见迪兰这么说,山姆没有回话,而这沉默让奥萝拉眉头深锁。“山米,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奥萝拉出声问。
“告诉她吧,山姆。”迪兰催促着说:“要是让她错过这个道别机会,那日后她埋怨你的话,可就不是我的责任了。”
在奥萝拉的询问,和迪兰的帮腔下,山姆沉默许久,才艰难的用着细微的声音,对着话筒说:“我很抱歉,奥萝拉……我没有办法改变他们心意,也没有办法阻止──”
“──今早国会已经通过法案,决定中止与汽车人的合作方案,并且将汽车人他们……全数驱逐出地球。”
这话让奥萝拉眼眸闪过不敢置信,不过当她瞧见迪兰一脸惬意的模样,她就明白到这的确是事实。忍住剎那间崩腾的情绪,奥萝拉紧了紧拳头,好一会才又说:“可以让我跟他们说说话吗?”
话筒那端没有回声。见状,奥萝拉并没有放弃,而是再次出声要求,然而话筒那端始终没有传来山姆答复的声音。
这个情况让奥萝拉怔愣了下。
她猛地意识到一种可能性。
“……爵士。”奥萝拉出声探问:“是你吗?”
紧接着扬起的应和,给了奥萝拉她期盼的答复。“……是。”
“……Seriously?”牵动了下嘴角,奥萝拉故作轻松的对着话筒道:“没让我说个再见就要离开啦?”
这话让爵士笑了几声,只可惜笑声里完全听不出轻松和愉快。“……我很抱歉。”奥萝拉听见他这么说,带着若有似无的叹息。
“Well……”忽视掉声线里满满的愧疚和歉意,奥萝拉再次出声:“我只想问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爵士原本打算回应些什么,但是话筒那端却突然传来着急的叫唤声,顿时打断爵士欲说的话。他似乎与对方说些什么,但奥萝拉听不清楚。
“……我得走了。”最后仅是传来爵士低沉的声音,对她轻道句:“我要走了,奥萝拉。”
抿了抿唇,奥萝拉没有作声。
在这种时候,她实在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催促和叫唤夹杂着一丝不耐再次大声扬起,爵士没有再多说什么,轻柔的丢下最后一句话后,便断开通话。
奥萝拉听着断开连线后扬起的「嘟」声,什么表情也没有。然而,像是要连她最终的倔强也一起摧毁般,一直在一旁观看所有经过的迪兰说:“多么感人,是吧?”
几分钟后,迪兰在奥萝拉的注视下,再次拨出号码给山姆。一接通电话,迪兰立即道:“你知道吗,山姆,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就是事情总要再三确认才行。”
“什么意思?”山姆的声音从话筒那端扬起,夹带着震耳欲聋的轰隆声,而奥萝拉立即辨认出,那正是火箭升空的声响。
他们已经出发了,意识到这点,奥萝拉仅是慢慢阖上眼眸,不让自己显露出任何情绪。
“要确认什么?”在通话之中,山姆发问。
迪兰瞇了瞇眼,扬起嘴角回答:“他们会乖乖上路。”
……
下一秒,所有的SNG连线画面,包括NASA总部的巨大屏幕,均同一时间接收到,原本缓缓升空的汽车人飞船──苍耳号,被一架猛地袭来的F22战斗机,瞬间炸成碎片。
碎片伴随着火光落下,支离破碎的消失在大西洋。
※
──我只想问你,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Always, and forev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