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瞬间安静下来,任燃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更加清晰。

  须臾,才有轻轻的哼声打破宁静,季灼冷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

  “我说你误会我了呗。”任燃伸手抓住他的腰。

  “……给我松开!”季灼瞪着眼,“我警告你不要动手动脚的啊!”

  “没否认就是承认了吧,你就是因为那个热搜生我气的,对吧对吧?”

  “你耳朵是聋了吗?我没否认吗?精神胜利法很爽是吧?”季灼简直无语。

  任燃的神情越来越放松,语调也越来越悠闲,时不时在季灼身上这碰一下那贴一下,手痒似的。

  然后又被毫不留情地拍开。

  “是很爽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季灼眯着眼:“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不要脸。”

  “以后慢慢看,咱们有的是时间。”

  季灼:“……”

  “所以……”任燃拖长了语调,“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这句话是在说你自己吧?嗯?”

  “你想象力真丰富。”

  任燃没管季灼的冷嘲热讽,自顾自地解释:“那个女生是我妹妹,亲表妹,我外公那边最近对我有点意见,她来给我通风报信顺便看望国内的朋友,不知道怎么就被拍到了,还被误会了,你看,这条新闻的真实度还不如你和杨怀……”

  又听见杨怀的名字,季灼简直头疼,不知道他怎么就跟这个名字杠上了。

  任燃话音一转,斜睨着他:“不过你居然凌晨两点都没有睡觉,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

  季灼:“……关你屁事。”

  “下次有什么事能不能直接问我?”任燃的态度软下来,“你不理我我难受,你不睡觉自己生闷气我更难受。”

  季灼仰天长叹:“说了八百遍我没有生气,你真的是聋了。”

  “好好好,没有生气,”任燃眼睛笑眯眯的,“不回信息不接电话都是手机的问题,明天我就给你换一个手机。”

  季灼:“……滚呐。”

  他觉得一定是熬夜的关系,所以他此时在任燃面前才会节节败退,一点都说不过。

  “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季灼面无表情。

  任燃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房门,表情无辜:“可是之前的房间退了,我没地方去。”

  季灼冷笑:“那就睡走廊。”

  他才不信这个人才出去一两天就会退房间,而且就算退了,偌大的一个酒店还没有房间给他睡吗?

  任燃撇嘴:“你好冷血。”

  “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任燃也不想把他逼急了,在季灼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倏地靠近,嘴唇几乎贴到了季灼的侧脸。

  温热的气息又柔又缓地落在季灼的脸颊上:“今天放过你,等我们在一起了你就等着吧。”

  说完,不给季灼肘狠狠击他的时间,径直闪开,转身打开房门迅速地走了出去。

  季灼:“……”

  他站在原地呆了五秒,反应过来的时候,罪魁祸首都已经走远了。

  屋内只剩了他一人,侧耳还残留着一点热度。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任燃贴过来说话的时候,他感觉对方的唇瓣似乎碰到了他的皮肤。

  不然为什么他会觉得那温热的气息是柔软的?

  季灼眸光微闪,耳廓在淡黄的夜灯下染上一抹暧昧的颜色。

  他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有点憋屈。

  “可恶啊……”

  翌日,再见到任燃的时候是在剧组里了,对方坐在演员椅上,双腿交叠,手握咖啡杯,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

  明明这次他既没有投资,也没有受邀给人家写主题曲。

  季灼慢吞吞地走到常乐的身旁,幽幽道:“导演,不是有传言说你不畏惧强权吗?也不喜欢闲杂人等经常来剧组探班吗?怎么就对任燃视而不见了?”

  这段时间跟常乐熟了之后,也能开一点玩笑了。

  常乐一脸面瘫表情,看了他一眼,指了下旁边小桌板上的咖啡:“吃人嘴短。”

  季灼:“……就一杯咖啡而已,不算原因。”

  常乐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没有情绪的模样:“我是他粉丝啊,经常听他的歌。”

  季灼:“……”

  你骗鬼的吧!?

  你这样的人也追星!?

  “常导你居然是这种人,想不到啊……”

  季灼毫无办法,但看着远处那个人意气风发地冲他挑眉,他心烦的同时,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讨厌这样的场景。

  今天的拍摄也有杨怀,只是这小孩儿来片场之后,看见任燃的身影,整个人比前一天沉默许多,也没那么爱笑了。

  但毕竟杨怀没做过什么,任燃倒不至于去找人麻烦,只不过中场休息时,他不由分说地占据了季灼的所有时间,他的存在感又强,每次靠过来的时候,根本没人能把他当空气。

  “喝咖啡。”任燃递了个杯子过来。

  季灼蹙眉看了一眼:“是你喝过的?”

  “天地良心!”任燃无奈,“这是刚才不小心洒出来的!我怎么可能把我喝过的给你!我说你对我有偏见吧,你还不信。”

  “哼,是你不可信。”

  “是你戴着有色眼镜。”

  “是你不要脸。”

  “是你脸皮薄。”

  季灼无语到笑了,哪个当艺人的能脸皮薄啊?明明是你的脸皮过于厚了!

  “你不可理喻。”

  任燃勾着嘴角:“你不讲道理。”

  季灼:“6。”

  旁边的田双捂着嘴,不敢笑得太大声。

  不远处捧着剧本的杨怀却满脸失落,他看着那边斗嘴的两个人,觉得仿佛看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而他永远闯不进去。

  此时的季灼,是他昨日不曾见过的鲜活模样。

  即便看上去似乎在生气,却比昨天对他礼貌微笑鼓励的样子更多了几分生动,更让人移不开眼。

  任燃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注视,靠近了季灼,低声道:“我早上数了一下,有人看了你不下二十眼。”

  季灼捏住他的下颌把他往后推:“我看你是闲出毛病来了。”

  “有道理,你能帮我治治吗?”

  季灼觉得这个人越来越像个无赖了,他怒瞪了一眼:“有病找医生,我又不是!”

  任燃低低地笑出声,看了眼手机上收到的消息,道:“后天我要出趟国,去我外公那里待几天,你能送我去机场吗?”

  出国?外公?

  季灼偏头看了他一眼,却没在任燃脸上看出任何别的情绪。

  “是出什么事了?”他皱眉问。

  “没有,我能解决。”任燃满脸坦然,看不出丝毫勉强。

  可季灼的眼神却轻轻凝住——既然说没有事,为什么又是‘我能解决’?

  冬天的风吹得他脸颊发冷,季灼垂眸思索片刻,点头:“好,到时候我送你。”

  “咦,这次怎么答应得那么快?中邪了?”

  任燃伸手想去探季灼的额头,被他一巴掌拍开:“那不送了。”

  “你不送我就走路去机场。”

  “你有病吧,那么多出租车能坐。”

  “不行,我对出租车过敏。”任燃一本正经。

  季灼愣了两秒,随即看他一眼,那眼神里的复杂写满了一言难尽:“你当我是傻的吧?”

  “我当你是我的。”

  季灼:“……”

  田双在旁边笑得直抽气,呼吸都快不畅了。

  “那就说好啦,到时候你亲自送我,”任燃愉快地发号施令:“小田记得提前给你老板准备好车。”

  任燃在剧组里待了两天,等到要走的当日,季灼早早地结束了今天的拍摄。

  傍晚时分,准备坐上前往机场的车子。

  一走近,却发现任燃抢先一步上了驾驶位。

  季灼:“?”

  “去的路上我开,到时候你自己开回来。”

  季灼皱眉上了副驾:“有什么必要吗?”

  “你拍了一天的戏,不累啊。”

  任燃说得轻描淡写理所应当,副驾上的人却怔了一会儿。

  其实任燃如果不提醒,他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累。

  因为在以前的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会提醒他你应该累了,该休息一下。

  季灼看着车窗外的冬日景象,一切都灰扑扑的,他忽然觉得若是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任燃,或许他的日常会有很多这样的灰色。

  “在想什么?”任燃开口问。

  “在想你。”季灼冷淡地说。

  刚刚起步的车子差点打滑,任燃踩下刹车,望着季灼,一言不发却略带紧张。

  “你……说什么?”

  季灼被惯性和安全带轻轻扯了一下,回过神来瞪他,恶狠狠地说:“在想关于你的事情!”

  任燃蹙眉睨他:“说话怎么断章取义的?我开车呢,等下别勾 引我啊。”

  季灼:“……”

  他想错了,这人还是快点走吧!出国出得越远越好!

  一路顺利到达机场,任燃想着这一去又要好几天见不到面,轻轻叹了口气。

  “我直接进去就行,你别下车了,外面冷。”

  他看得出来季灼怕冷,在剧组候场的时候,人都快缩进羽绒服里去了。

  季灼看着他,不知怎的,也跟着莫名其妙叹了口气:“早点回来。”

  任燃眼睛一亮,忍住想要倾身过去亲一口眼前人的想法,轻声道:“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