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方咂咂嘴,不知道如何告诉牧母伤害他们儿子的是一个蜈蚣精,他看着牧父牧母骂骂咧咧的走出病房,掏出手机气势汹汹地给谁打电话。

  桥方跟在后面,双手乖乖地背在后面,脑袋微微前伸,瞪着双眼去看他们手机里的联系人。

  此时正是上午,阳光正烈的时候,光线的反射让桥方根本看不清牧父牧母联系人的名字。

  他努力伸长脖子,结果伸到一半牧黎醒了。

  他的醒在所有人意料之外。手术的麻醉还没有过,他整张脸蒙在纱布中,双眼更是不例外。

  “水……”

  他虚弱地动了动手指,竭尽全力喊道。

  可惜他的声音太小,牧父牧母没有听见,而桥方正在全神贯注偷看,自然也没有听见自己爱人的呼喊,只有听力极佳的沈忧和司白榆注意到那微弱的动静。

  两人同时抬眼四目相对,微微蹙眉后又齐齐回头,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牧黎。

  “醒了?”司白榆走上前冷冰冰地问道。

  牧黎发不出声音,动了动上半身来进行无声的回答。

  司白榆见状回头冲还在打电话的牧父牧母喊道:“你家儿子醒了,要喝水。”

  正在打电话的牧父牧母闻言顿时没了声,僵了两秒后随桥方一起齐刷刷看向病床上的男人,当牧母确认牧黎是真的醒后,激动地语无伦次:“儿子,我的乖儿子!你醒了?疼不疼啊?是妈妈的不好,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牧黎,我的牧黎,是爸爸,爸爸来看你了。”

  两个中年人趴在床边老泪纵横,桥方激动的同时也有些心虚,他深知害牧黎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谁。如果牧黎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到底,沈千遏虽然是罪魁祸首,但也怪自己贸然挑衅,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如果他再隐忍一些,说不定还能和沈千遏成为“朋友”,然后和原本计划的一样,在鬼村进行曼陀罗的行动。

  桥方看着一家三口抱头痛哭,他默默退到沈忧身边,揪着他的衣摆问:“你说牧黎的爸妈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想杀了我?”

  “杀你?”沈忧微微侧目睨着桥方,想了想认真回答,“会不会杀你我不知道,但一定会想喝蜈蚣泡酒。”

  桥方语塞,推搡着沈忧又问:“小沈忧,你老实说,沈千遏真的可以帮助牧黎恢复容貌吗?”

  牧黎问到了沈忧知识盲区,他对这些妖魔鬼怪向来不感兴趣,撑着下巴深思道:“不知道,但神话中不是说妖会法术吗,真的可以也说不定。”

  桥方听到沈忧的话眼神一亮,但同时又很担心:“他会帮我们吗?”

  在他眼中沈千遏就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反派,要让反派觉醒帮忙,堪比让主角输给剧本,成为失败者。

  桥方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出病房,在门口神情复杂地看着团聚的牧家三口。

  牧黎没办法出声,所以几人没寒暄一会儿,就陷入了沉默。

  牧母擦着眼泪,环顾着病房,嫌弃地直掩面:“这也太穷了,连冰箱也没有,私人医院不仅有电视空调,还有冰箱衣柜……真是,等晚些我一定要让牧黎转院,我的儿子不能在这种垃圾地方医治。”

  听到这话的沈忧皱起秀梅,下意识地替医院义愤填膺:“可是即使这样,他也让你们儿子保住了百分之四十的皮肤。”

  牧家父母本来一直没注意到沈忧,被小家伙这么一闹,才想起病房里还有三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们是牧黎的朋友吧?”牧母没有见过司白榆和沈忧,只从司白榆的穿着气度猜测面前这几个不是普通人,她简单整理了一下情绪,慢慢走到司白榆的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牧黎母亲,姓余,周围人都叫我余夫人。”

  说完她沉了沉气,揽着自己先生的胳膊继续介绍道:“这是我的爱人牧先生。”

  司白榆注意到余夫人不仅没有在介绍自己时透露名字,连介绍自己丈夫时也没有。按理来说,介绍自己的伴侣都会介绍全名或者代号,但这么冷冰冰的先生还是头一回。

  除了……

  司白榆捻了捻耳垂,敛眸笑意渐散。

  除非面前这个余夫人根本不行透露自己家庭的身份,换句话说,就是根本不信任他们。

  余夫人盯着司白榆,目光上下飘逸审视着他,见他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正视自己 眼中多了几分欣赏。

  她又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沈忧,当看清沈忧的五官,她的眼中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艳,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摩擦着皮包表面,双眼中是不一样的光。

  沈忧被余夫人炽热的目光看吓了,他不明白余夫人怎么前脚还担心自己担心的死去活来,现在又两眼放光仿佛看见宝贝一样。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忐忑地看着对方。

  最后还是司白榆受不了自己的小男朋友被如此赤裸裸的打量,伸手挡在了欲前进的余夫人身前,他皮笑肉不笑,眼中惧是威胁之意:“夫人,我家小朋友怕生,还请您不要玩笑他。”

  他说完薄唇一抿,摆出上位者的架子,硬生生把余夫人吓住了。

  余夫人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笑道:“我没有恶意,我的孩子刚经历了这么惨痛的事,心情沉痛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调笑他的意思,不过……”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你家小男朋友实在貌美,而且十分眼生,平时不混娱乐圈吧?”

  沈忧乖生生的摇头:“不。”

  “那就不奇怪了,你这样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你要是进入娱乐圈,是资本牙都压不住的村子,我怎么可能没见过。”余夫人察觉到越来越不耐烦地司白榆,微微一笑从包包中拿出一个卡片,将它塞到沈忧的手中,“这是我的娱乐公司,你要是有进娱乐圈的想法,我随时愿意为你铺路。”

  她说完将包包的拉链合上,左右环顾着病房,与丈夫相视纳闷地嘀咕道:“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牧茜那死丫头的人呢?”

  她一边疑惑地轻语,一边和丈夫向外走去。

  沈忧知道牧茜的去向——在另一家医院治疗。

  救护车来时沈千遏提议让牧茜一起上救护车和牧黎一起治疗了,牧茜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谁让沈千遏与她有仇,再加上当时他的语气欠的不行,导致牧茜一怒之下放弃了上救护车,躲在医馆内说什么也不出来。

  没办法,牧黎的伤势要紧。沈忧考虑到牧茜这么有精气神应该伤的不重,便摆脱夏止开车送牧茜前往私人医院医治。

  “说起来,我也挺够丢人的!”

  站在门口的桥方靠着门,捂着脸看不清抱歉,声音有些郁闷。

  “怎么了?”沈忧问。

  “我是一个医生对吧?”桥方指着自己,笑容自嘲,“可是我却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没办法医治……如果牧黎的星路因为我毁了,我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行了,你不可能医治的了妖术。”司白榆冷冰冰的亮出现实,“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医生,怎么可能帮牧黎医治妖怪所创造的伤。况且医者不自医,你也别有太大的负担。”

  “……难得。”桥方听后先是沉默了半晌 ,然后才是笑着说,“狗嘴里竟然也会吐出人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是脑子有病吧。”司白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向桥方时眼中全是嘲讽,语气中更是一股要死不活的劲,“我觉得你挺会想象的,我的好侄子,你叔叔我可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一个医生,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在玩办家家的废物。”

  “哈?”桥方听得怒火中烧,几步走到司白榆跟前,“那你还让我当你的私人医生?”

  “啊,那不是姑姑的意思吗?”司白榆耸了耸肩膀,“姑姑害怕你饿死了,所以就让我没事多光顾一下你的生意……嘶……没想到我竟然给了你这么大的错觉,真是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你妹呀不好意思!”桥方气的找不着东南西北,直接摔门离开,中间还不忘大骂司白榆是**。

  沈忧已经习惯司白榆的不着调,只是在心中悄悄为桥方捏了把汗,然后和司白榆一起离开。

  两人出了医院后直接给夏止打了电话,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警局那边也已经接收到了消息,但是和司白榆所设想的一样,他们得层层上报给领导,但真正的出动恐怕要等上个半天左右。

  司白榆没有耐心等这么久,直接无视李队邮件发来的计划,刷卡买了辆摩托车,载是自己的小男朋友往鬼村的方向开。

  司白榆负责开车,沈忧就坐在后面抱着司白榆的腰,他的小脸儿被风吹得通红,嘴巴时不时张开吐个小舌头,一双漂亮的蓝眸里浸满了眼泪,让人我见犹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