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忧,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牧黎感知灵敏,“你实话告诉我,外面到底怎么了?”
沈忧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他走到门前用身体背对门,确保没有人能从这里走出去,才坦然道:“我刚才……做一个噩梦。”
他还是有所保留,不想全盘托出。
“噩梦?”牧黎知道沈忧有预言的本领,顺着问,“什么噩梦?”
沈忧后背紧贴上房门,垂下眼眸道:“我梦见外面被海水淹没,没剩几个活口了。”
桥方撇着嘴角,抄手问:“所以你仅仅因为一个梦就不让我们出去?”
沈忧用力点头,无言地护住门,态度异常坚决。
“啧!”桥方见状烦躁地掀起刘海,“你这是干嘛啊,外面要是有水早渗透进来了,可你看看地面,比我早起的皮肤还干!”
沈忧低头看向门缝,发现边缘的确十分干燥,他心中有了几分动摇,但一想到那饱含恶意想要拉他下水的诡异人偶,头摇成拨浪鼓。
桥方面露不解,挥挥手摆出严肃的表情:“让开!”
“我不!”沈忧态度坚决。
牧黎站在旁边不掺和,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光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直播间还在吵架,大家都在期待谁能站出来推开门。在他们眼中这就是电视剧,剧情不应该停滞不前。
特别是沈忧和牧黎两家粉丝,眼睛放光地死盯屏幕,生怕错过对家正主的过失,直接些说,沈忧或牧黎挖个鼻孔都能被对方粉丝骂上几千句。只是牧黎方粉丝比较吃亏,他们只能拿放大镜透过其他人瞳孔的倒影判断沈忧的行为。
“沈忧,那只是梦境!”桥方走上前按住沈忧的肩膀,“你太草木皆兵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事实摆在面前不是吗?靠近门缝的地毯是干的,外面没有水!”
沈忧抿紧唇,不知怎么向桥方解释。
“沈忧啊……”桥方无奈地喊着沈忧的名字,“我得到甲板上看看外面的情况,要是真的靠近死亡漩涡就糟糕了!”
“这你倒不用担心。”沈忧小声嘀咕。
桥方:“什么?”
沈忧抬手指向窗户,桥方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当看见漆黑的窗户,懵逼地耸肩:“咋了?天还没亮天黑正常啊。”
“你靠近看看。”沈忧说。
桥方闻言迟疑地走到窗户边,伸着个脑袋瞅外面,依旧摇头:“没问题啊。”
沈忧听后一个箭步到桥方身后,抓住他的头按在玻璃上,附在他耳边吐着热气问:“现在还是没问题吗?”
桥方被沈忧的呼吸挑逗得腰部发痒,他整个人抖了抖,小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在他眼神迷离时,一只虎鲸咧着嘴从窗口游过。
三人陷入安静,桥方翻着白眼,看着往上游的虎鲸,犹如晴天霹雳,一万个卧槽在心中腾腾飞过。
“还正常吗?”沈忧不紧不慢地问,语气中还捎上了些笑意。
桥方将脑袋摇成残影。
“我刚才就看见了,桥方视力不行,你别欺负他。”牧黎替桥方说话,摸着下巴沉思,“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多半是要葬身深海了。”
“喂,我说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冷静!”桥方转过头,震惊又不解,“别把这种严肃的事情说得好像吃饭洗澡一样轻松好吗?!”
“差不多。”沈忧语气淡淡。
桥方无语又不解,他看看面无表情的沈忧,又看看外面游过大鲨鱼,心情五味杂陈,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现在我们沉海了,为什么还能呼吸?”
“嗯……”沈忧低头撑着下巴沉思,拍手赞赏,“这是一个好问题。”
“所以是为什么?”桥方锲而不舍。
沈忧爽快地回答:“不知道呢。”
桥方:“那你为什么还要回答我。”
沈忧神色认真:“没人接话会很可怜的。”
桥方:“……”
幽默的场合不太对吧!
“我想反正我们都能在深海呼吸了,不如打开门看看,坐以待毙也不是个办法不是?”桥方知道请求沈忧没用,转到牧黎面前比划说。
牧黎温柔地笑了笑,面若春水,说出的话堪比凛冬的雪:“抱歉,我听沈忧的。”
“你们!你们太胆小了!”桥方气得说话都不利索,指着两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不是不能答应你,也不是一定不让你们开门,只是不希望你们毫无防备地将门打开。”沈忧叹了口气,走到门前提议道,“这样吧,我开门,你们找个能破窗户的东西蹲在窗边,一有危险就破窗逃跑。”
“直接把窗户打开不就行了。”桥方天真道。
沈忧不知怎么向桥方解释梦中海水的湍急,微微颔首一脚踢上木桌,徒手拗断桌腿,握在手中挥了挥,满意地贴回门边。
“你们准备好,我要开了。”他提醒道。
桥方闻言满眼担忧地走到窗口,牧黎捡起地面的另一个桌腿蹲在旁边等待。
沈忧深吸一口气,开始倒数:“三、二、一——”
直播间的人还在嘲讽沈忧大题小做,但下一刻,就被直播呈现的画面吓得尖叫。
沈忧看着干燥的地面,咽了咽唾沫握紧木棍,紧张地抬眸。
在他的面前,有一堵由人偶堆砌而成的墙,它们从地面一直叠加到天花板,密不透风,仔细观察。发现它们的衣服全都湿了,搭配惨白的脸和诡异的笑容,像半夜拦路的纸娃娃。
沈忧后退。原来不是没有海水,只是被这些奇怪家伙堵住了。
它们低头直勾勾盯着沈忧,纯黑的眼睛中透露出极致的渴望。其中一只没有按捺住,跳下来趴在地上阴暗的蜿蜒爬行,把一群身临其境第一视觉观看的观众吓到语无伦次。
【卧槽卧槽卧槽,那是东西?看起来不像是人啊,假人吗?】
【啊啊啊啊啊妈妈,我看见真的鬼了!】
【崽崽快跑啊!别愣着了!】
“肉墙”出现了裂缝,一大股早已蓄势待发的海水猛地冲散其他人偶,势不可当地扑涌进包厢。
“快砸窗!”水中没有空气,沈忧张大嘴巴喊出了一句唇语。
桥方一直注意着沈忧,见他被冲进来,砸破窗户用眼神示意牧黎离开,然后摇摆着腿逆流而上,抓住漂浮的沈忧,用棍子击退攻击的人偶,跳过窗户逃出救生艇。
他离开救生艇的那一刹那,他没忍住好奇心回眸,然后看见包厢外全是尸体,它们肿胀发白,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桥方不敢深入想象,抱着沈忧往上流。
游艇坠在上下海床的边界线,三人一路上遇到了许多鱼类,周围环绕着鲨鱼等食肉鱼。
所幸它们并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类,等到了上游,开始看见篮球大的章鱼,追逐沙丁鱼的海豹,和各种五花八门的海生物。
桥方和牧黎缺氧到大脑发胀,沈忧发现牧黎的身体有往下沉的意思,连忙伸手抓住他。
他一人托两“娃”,拼命往岸上游,当看见透过海水反射下来的微薄阳光时,直接泪洒当场。
海下的阳光并不暖和,但给予的心灵慰籍无与伦比。等沈忧将头伸出海面,把牧黎和桥方掌掴醒后,望着周围的茫茫大海陷入了迷茫。
潋滟浅浅,烈阳无情地洒在两人身上,沈忧一手抓着一个人,翻过肚皮迷茫地眯起眼。
等到中午,他们一定会被晒成湿润的咸鱼干的吧 。
另一边废墟中——
司白榆抽了一晚上烟,夏止陪同他坐在旁边,前方几个圈子大佬在口吐唾沫的互相斥责,怪对方没有抓住Morfran。
司白榆漫不经心听着,平板屏幕上是蔚蓝无际的大海,偶尔会露出一张他侄子“丑陋”的大脸,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烦躁。
“嗯?你去哪?”夏止看见司白榆起身,连忙问道。
“去哪儿?”司白榆眼神冷漠,黑色西装搭在肩上,冷笑着回头,嚼着嘴里口香糖说,“老子去救老婆!”
说完他提起地上的一颗头颅,高视阔步地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一群人偶圈的少爷小姐们面面相觑,紧随其后地消失在夏止视线中。
辽阔无垠的大海上,三具“尸体”在慢悠悠地摇摆,沈忧成大字形露着肚皮朝天,神色惬意又焦虑。
“沈忧你说,”桥方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太阳落山后怎么办?”
“不用担心~”沈忧微微一笑,语气轻松,“现在是冬天,等太阳一消失,我们就可以全变成冻干啦!”
桥方:“……”
左右都离不开一个“干”对吧。
三人又飘了一会儿,沈忧翻了个身,头埋在水中,慵懒的如条美人鱼,两只手分别抓住桥方和牧黎,腿晃了晃,激起层层涟漪。
“你们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一直沉默的牧黎突然出声。
“没有啊。”桥方说。
沈忧在水里发不出声音,他抬了抬头翻过身,阳光刺眼,他伸手遮住光线,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声音:“嗯,是有声音,直升飞机的声音。”
他说完一愣,眼睛倏地亮了。
直升飞机!!
有人来救他们!!!
桥方看着双眼锃亮的沈忧,扑腾着身体竖起来,抬头一看,发现数百架直升飞机向他们飞来。
他的笑容从欣喜转变为疑惑,这么大阵仗,真的是来救他们的吗?
不会是来灭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