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堂随意扒拉着他睡翘的头发, 拼尽全身的力气闭眼睛在地上瞎摸索,终于在电话挂断的前几秒接通。
“谁啊。”他根本睁不开眼睛看来电提示,一开口就是沙哑到堪比破锣嗓。
“你在哪?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你不接电话让别人多担心?”对面传来的是谢泽意抛过来, 一连串焦急的询问。
但在已经烧迷糊的赵建堂耳朵里听来, 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
瞬间他的火气蹭蹭蹭往上窜,扯着他那已经沙哑不堪的嗓子咆哮:“你管我在哪里, 不是早就跟我划清界限了。”
病中的人就是更加脆弱, 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赵建堂控制不住自己, 眼泪“唰唰”往下掉, 抽一下鼻子:“滚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说完“啪”一下把电话挂了,手机随意扔在床上, 捞了两把被子没有摸到, 干脆也不摸了,闭上眼继续睡。
电话那头的谢泽意被骂之后没有生气,反而是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赵建堂生意做得多, 做得大, 而且还是星核联盟的特工,保不齐有人知道之后就把人绑了。
他嘴上那么说,但是狠不下心,每天都会询问赵建堂的秘书,他日常有没有按时吃饭, 今天工作状态怎么样。
秘书说,上午赵建堂没来,谢泽意还以为他是宿醉之后起不来床, 下午就会去。
下午他在忙着收集潮拍APP的用户反馈意见,一不小心就过了时间, 等秘书打过来告诉他,赵建堂一下午都没有来上班。
他心急如焚,一边打电话一边问秘书要地址,但电话一直是未接通的状态。
他看看手机上司机发来的地址,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谢泽意来到赵建堂公寓外边,输入了房间密码。
他知道赵建堂房间的密码都是统一的——他母亲的生日。
果不其然,电子锁“嘀嘀”两声就开了。
谢泽意着急进去查看赵建堂的情况,没注意脚下,差点被随意摆放的鞋子绊倒。
沙发靠背上搭着西装外套,领带也随意扯下来扔在沙发上。
一进卧室,整个房间昏暗极了,只有傍晚的夕阳给厚厚的窗帘镀上了一层金边。
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见空调吹风的声音“嗡嗡”作响,被子绝大多数都掉在地上,只有一个脚还搭在床上。
“堂堂?堂堂你醒醒。”谢泽意连晃了人好几下,床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一联想到电话里沙哑的声音,他心中顿感不妙,伸手摸上赵建堂的额头,滚烫的。
床头边还摆放着乱七八糟的药品,显然赵建堂自己找了药吃。
他拿起盒子看了看,药已经过期半年了,怪不得药到现在都没有发挥作用,反而更严重了。
顾不上那么多,谢泽意弯腰把人从床上背起来。
赵建堂毕竟是个成年男性,加之昏迷了也不会配合,谢泽意费了点力气才把人挪上后背。
触碰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时,谢泽意心里一惊,胳膊滚烫到烧手。
过程中动作幅度太大,赵建堂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声音缓缓而出,沙哑中带着慵懒。
“嗯?谁啊,干嘛?”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谢泽意把人背稳往上颠了颠,快步向外边走。
赵建堂生病之后思维迟钝,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在门口挣扎着要下来:“我不去!”
“听话,再这么烧下去,人要烧傻了。”谢泽意好声好气安抚,话语都是迁就。
“不!我不去!”赵建堂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他就是在医院里看着母亲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
医院对于他来说,是个不祥之地。
不过赵建堂生病,力气不算很大,在谢泽意能够控制的范围内,但也颇费了一番力气。
等到了医院,挂了急诊,看着赵建堂被医生搀扶着输液,谢泽意终于松了口气,靠着走廊上的椅子坐下喘气,整个人的身子都被汗水湿透了。
赵建堂在迷迷糊糊之间被医生扎上了针,冰凉的液体顺着针管流入血管,睡梦中的他只感觉到阵阵凉意。
等再睁眼已经是后半夜了。
赵建堂抬起沉重的眼皮,环顾了一圈陌生的环境后,重重的消毒水味,让他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躺得骨头都疼了,脑子像被浆糊糊住了一样,根本没有多余的细胞来思考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他只是下意识的想活动一下筋骨,准备撑起上半身时,才发觉自己的右手一直被人紧攥着。
起身的动作惊动了握着他手的那个人:“你醒了。”
谢泽意伸手按铃呼叫护士,又伸手去摸赵建堂的额头,自顾自道:“还好,不热了。”
“你要吃东西吗,饭店都关了,不过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先买点面包垫一垫吧,等明天早上起来你想吃什么,我再给你买。”谢泽意絮絮叨叨,“不过你别想吃泡面,生病了就别吃这些油腻的,小心吐了。”
听着床边那人不间断的嘱咐,不知是怎么了,一股委屈感就这么涌了上来,鼻子一酸,眼泪开始往下掉。
“你不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你滚!”一整天没吃东西,又大病一场,浑身无力,说话声音也是虚的,骂起人来有气无力。
意识到自己流了眼泪,他快速低下头,欲盖弥彰自己哭了的事实。
开始还能看清眼下的床单被泪水染湿,颜色比旁边深了许多。
泪水逐渐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但他生怕暴露了自己哭的事实,不敢伸手去擦。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逼你。”谢泽意不知是从哪里拿出了一张纸,弯下腰替赵建堂擦眼泪。
“你……”赵建堂话没说完,护士来了。
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配合着护士检查了身体。
护士临走时说道:“病人烧到39℃,现在刚刚退烧,家属尽量顺着病人,不要惹病人生气,情绪大起大落对病人恢复不利。”
那眼神,活脱脱就是看惹男朋友伤心渣男的眼神。
连护士都知道他哭了。赵建堂羞愤地握紧拳头,打算一会儿新账旧账一起算。
谢泽意身体一僵,尴尬地说:“闹脾气呢,正在哄,谢谢。”
听见这话护士脸色才缓和了,竟主动说谢泽意的好话:“你也别太生气了,他从晚上七点守你守到现在。”
然后给了谢泽意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份上的表情,推着推车走了。
原本准备等护士走了继续发火的赵建堂,听到这话,内心的火就像被泼了盆凉水灭了,但内心实在憋闷。
张了张嘴半晌用不咸不淡的语气道:“你回家吧,这里不用你了。”
“我不走,等你出院了再说,你病得这么严重,也有我的原因。”这会儿走的才是傻子。
听到这话赵建堂气笑了:“我生病跟你有什么关系,爱走不走。”
他捞起被子,背过身,把头蒙进被子里。
太丢脸了,居然哭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哭过了。
话是这么说,想让谢泽意赶紧滚,可他自己内心又隐隐升起了再多哄哄我的想法,他已经很久没体会到有人哄着,宠着的滋味了。
鼻子一酸,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但又睁大眼睛,在漆黑的被窝里瞎看,竖起耳朵注意身后的动静。
整个被子里只能听见他自己深深的呼吸声,老半天身后都没有动静。
呵,果然男人的嘴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不哄我赶紧滚吧。
眼泪流的更多更凶,被子直接湿了一大块。
赵建堂控制不住自己抽了一下鼻子,结果就听见背后谢泽意的轻笑声。
这个直接把他惹毛了:“笑你/妈笑,留在这里看我笑话的,赶紧TMD给我滚!”
“不是嘲笑,是觉得你生完病之后更可爱了。”谢泽意捋了捋赵建堂在被窝里拱得乱糟糟的头发,“睡吧,我看着你。”
“你TM是不是个SB啊!”赵建堂急火攻心,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不知道在做什么。
心一横就抱着谢泽意的头,对着嘴唇就啃了上去。
谢泽意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开始回应。
赵建堂发泄完怒火,继续骂:“你TM有意的,还是刻意的,在这里故意装不懂,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我什么意思。”
谢泽意那么精明,那么会,肯定就是钓他,让他主动咬钩,自己扮演最无辜的人。赵建堂咬牙切齿。
谢泽意:“我以为是我的错觉,我说过了,不逼你……”
赵建堂又抱着他的脸开始啃。
心想:我TM信你才怪,八百个心眼子跟我玩欲擒故纵,那我偏偏不如你的愿,我要主动出击。
但嘴依旧硬,恶狠狠道:“我要让你也发烧生病。”
亲着亲着,赵建堂肚子“咕噜”一叫,谢泽意的笑声从唇齿之间流出。
赵建堂又气又恼,眼泪不争气“唰唰”往下流。
全世界都在欺负他,公司里的破事,该死的酒局,该死的发烧,该死的谢泽意,该死的肚子。
“别哭了。”谢泽意吻掉他的眼泪,“你一哭我就心疼,不高兴了就打我,冲我来。”
“我打你干嘛?打你就能变高兴了?”赵建堂啜泣着,拿纸巾胡乱擦脸。
他自言自语:“我明明都吃药了,怎么还烧那么高,便宜你了。”
“药都过期了,你也不看一下生产日期就乱吃,还好没吃出个好歹来。”谢泽意捏着他哭的红肿的鼻子批评。
“那不是都怪你?”
面对赵建堂的指责,谢泽意欣然接受:“对,都怪我,别生气了,等你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要对你要杀要剐。”
“哦,那你对我负责吧。”
“谁要对你负责!!”赵建堂咬着牙,“快去给爷爷买吃的,饿死了。”
谢泽意诚心发问:“你是我爷爷,我是你谁?”
“你是傻/逼。”赵建堂冷哼。
“错了,我是你男朋友。”谢泽意揉揉他脑袋纠正,没等赵建堂说什么,“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去给你买点儿面包先。”
谢泽意不看也知道赵建堂现在羞愤欲死,脸绝对通红。
不过欲擒故纵也要适可而止,再待下去估计就要被赶出房间了。
在那天之后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温饱思淫/欲。
赵建堂出院后嚷嚷着要吃顿好的,嘴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那天饭吃的多,酒也喝的多,赵建堂故意喝得半醉,酒壮怂人胆,进了房门就脱谢泽意的衣服。
结果,结果就是被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