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绝对钟意>第71章 番外二、私奔去

  临近正午,阳光过分刺眼,一缕缕透过浅色窗帘照进房间,岑沛安一夜沉眠,这会儿意识到时间,才慢吞吞撩开眼皮往窗台看了眼。

  昨晚他一个人,在夜市的熟人烧烤摊,蒙头喝了不少,摊上白酒牌子杂,各地都有,多是后劲大的。

  宿醉一夜,岑沛安胃里轻微绞痛,口干舌燥,连带脑袋也跟着昏胀,他嘴里习惯哼了两声,把头往一旁空枕头下埋。

  片刻后,岑沛安清醒一些,愣神的空隙,鼻端萦绕着一股浅淡的香味,那是家里浴室常备的沐浴露。

  但岑沛安今天却闻出了一丝细微的差异。

  脑袋里的想法还未成型,房门从外面推开,门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起不起?”

  “不起。”

  岑沛安没回头,反倒把脑袋往被子下埋得更深,又拿出那副赖床的磨人劲儿。

  “没睡好?”沈捷走过去,隔着被子轻拍他的后背,“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岑沛安捂在里面,动作顿了一会儿,拉下被沿只露出一双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

  “哦。”岑沛安脑袋抵在他大腿外侧,“几点?”

  “来的时候你都睡着了。”

  岑沛安闻声转动眼珠,瞥见他身穿家居服,正合身,不像是姐夫吴墨的。

  他伸手扯过衣摆,视线斜向上看沈捷,“哪来的?”

  “阿姨给的。”

  “我妈?”

  岑沛安惊讶,他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抬手正要揉湿润的眼睛,被沈捷截住,“不许揉,一会儿眼睛又发红。”

  “我妈没说什么吧?”岑沛安不放心,下意识往房门口看,隐约听见客厅又脚步走动声,又担心地看了看床边的人。

  沈捷抿着唇,似笑非笑,抬手捏他脸,“没说什么,快起来吃点东西。”

  “真没说什么?”

  “没有。”

  岑沛安持怀疑态度,他和沈捷的事情,岑父岑母一直不太同意,所以沈捷也一直没机会登门。

  为这事儿,沈捷挫败郁闷挺长时间。

  搁在客厅的手机响起,沈捷走到阳台通电话。今天正常工作日,他推了半天工作,一上午通话没停过。

  他掐着时间,简短应了几句便挂断电话,转身回到浴室门口,倚在门边,看着盥洗台前洗漱的人。

  岑沛安没找到发绳,拿了根吴乐乐的,黑色的绳子上缀着颗红色樱桃装饰,正好绷在软圆的小啾啾旁边。

  沈捷眼神动了下,视线低垂两秒,又抬起定格在他脸上,“想吃点什么?”

  岑沛安弯腰,吐掉嘴里的牙膏沫,他在沈捷面前有恃无恐惯了,在镜子里和人视线对上,认真道,“我想小区老杨那家油条和豆腐脑。”

  沈捷噙着笑,“这个点哪还有早饭。”

  “你下去看看。”岑沛安大言不惭,催他下去,“快点快点,要不一会儿真没有了。”

  岑母沉着脸过来,温训人作派,阴阳怪气道,“你自己看看几点了?早餐店要是都卖你这种撅着屁股睡到现在的顾客,连锁一百家都得倒闭。”

  “......”

  岑沛安悻悻作罢,弯腰捧了捧凉水,囫囵洗了把脸,心虚地唔了声。

  沈捷插不上话,也没法抬脚走,杵在一旁听岑母数落岑沛安。岑母说完,鼻腔长舒一口气,视线斜睨在俩人身上,一来一回。

  半响,矛头指向沈捷,“你也是,他说什么你都听,惯得不成样子...”

  沈捷不作声,轻轻点头附和,岑沛安毛巾捂着脸,抬起一点,从缝隙里悄悄看他。

  罕见瞧沈捷吃瘪模样,岑沛安蓦地笑出声,又忙不迭捂住脸,装模作样地蹭了几下。

  油条豆腐脑没吃上,岑沛安换完衣服出来,把桌子上的馄炖吃了。

  沈捷开车送他去公司,路上等红绿灯的时候问,“下午事儿多吗?”

  言外之意应该是问他为什么非要回公司。

  “挺多的,晚上还有个会要开。”

  岑沛安这段时间加班,调休的时间完全够休一天,但沈捷突然上门,他有点说不好心里什么滋味儿,总想找个由头自己待着。

  除去工作这一条,他暂时还想不出其他合理的借口。

  下午不多时,外面天色骤变,傍晚一阵瓢泼大雨,高层领导赶不回来,会议不得已取消。

  办公室留有一半灯,袁希下班经过,瞥到里面有晃动人影,她放慢脚步折回头。

  “干嘛呢?”

  岑沛安一惊,从椅子上坐直身子,迎上袁希深笑的眼睛,“希姐。”

  袁希瞧见他桌子上一堆瓜子壳,“不下班,怎么还嗑上瓜子了?”

  “歇一会儿。”

  岑沛安有气无力,竭力佯作轻松的样子,把瓜子往嘴里塞,他侧目瞥了眼,吐掉外面的皮儿,问她:“看我干什么?”

  袁希放下包,注视了他几秒,“吵架了?”

  “没有。”岑沛安秒回答,说完又深觉不妥,这样一来显得好像心里早有答案一样,他只能接着欲盖弥彰地解释,“我和他吵什么呀。”

  岑沛安让她安心,目送她进电梯,站起来装作收拾东西,见电梯下行后,他泄气般丢下东西,像一个慢慢干瘪下去的气球,坐在椅子上发呆。

  等到第三个电话打进来,岑沛安才接通,低声回应电话那头,说自己马上下楼。

  车子停在园区外,沈捷犯烟瘾,站在车身旁抽烟,视线里出现熟悉身影,他杵灭烟。

  “老谈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沈捷坐进副驾驶,习惯性伸手帮他系安全带,看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心窝一紧,沉默片刻,他启动车子说,“先去吃饭。”

  饭点过半,沿街湘菜小馆顾客不多,屋里几张木桌却坐满,沈捷俩人挨着厨房一张桌子坐下。

  老板递上简易菜单,岑沛安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白酒,他昨晚刚喝完,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总想沾点醉意。

  岑沛安给自己倒了杯酒,他捻了粒花生米,往上抛一点丢进嘴里,然后顺势再抿一口酒。

  对面的沈捷皱眉,“不许学痞子样。”

  “什么叫痞子样?”岑沛安不服气,又捏了几粒花生米,流里流气地往嘴里丢,“你看不惯的就是痞子样?”

  他说完不解气,嘴里嘟囔着老封建。

  半瓶白酒下肚,岑沛安发泄似的,猛灌半杯。屋里空调老旧,冷风不强,岑沛安身上一阵热意,他解开衬衫扣子,露出洇着桃色的锁骨。

  沈捷知道他心里憋着气,也没拦着。

  从餐馆出来,天上变得繁星点点,岑沛安脚下微微趔趄,他仰头盯着夜幕,看久了眼神有点迷离。

  沈捷手臂护在他腰后,“回哪?”

  岑沛安不答,他垂下视线,沿着地砖的缝隙走直线。不远处有个小公园,草地漆着雨水,湿漉漉的,岑沛安不管不顾,在天幕遮挡的地方坐下。

  “哪也不回,今天夜不归宿。”

  岑沛安就那么躺下,望着广袤的夜空,酒意袭来,让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学时喝醉酒,和室友躺在学校球场的场景。

  一瞬间,他发现原来距离上一次彻底放肆,无所顾忌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沈捷眸光沉了沉,说不上来什么感受,一颗心吊着难受,他挨着岑沛安坐下,托起他的后脑勺,让他枕在自己腿上。

  一段沉默下,岑沛安拿过西装外套,盖在脑袋上,“其实我从小到大不管干什么都不是最出色的,反而经常拖后腿。”

  “学钢琴的时候,亦冉总是比我学得快...”

  “书法我也没有严旭厉害...”

  “他俩考学的时候有目标,有规划,而我稀里糊涂地就读了大学,毕业后到现在也是一事无成。”

  沉寂中,只有岑沛安喑哑哽咽的声音,“可是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很差劲...”

  “沛安,我明白...”

  “你不明白。”岑沛安打断他,委屈地喃喃道,“你才不明白。”

  他说完停顿两秒,接着说,“又没有人会说你配不上我...”

  这句话始料未及,沈捷愣了好一会儿,他面色微沉,拿出平日那副强势口吻,“谁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没。”

  岑沛安捂着外套,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声音又轻又小,雨后的凉风一吹,绕在人耳边,听得人心里痒。

  “那你垂头丧气半个月是因为什么?”沈捷纵容他,在他面前惯常隐起冷硬气场,鲜有眼下这幅模样,“说我听听。”

  岑沛安不吭声,满肚子委屈,磨蹭半天,沈捷伸手去掀他盖在脸上的西装外套,兀地对上一双湿润的眼睛。

  沈捷脸上平静,眼底笑意明显,“沛安,你不该胡思乱想。”

  “我没胡思乱想,是他们先针对我的。”

  “谁?”

  “你身边那些人。”

  岑沛安不遮不掩,理直气壮,挨个把沈捷身边那些针对过他的人罗列出来,告状的孩子脾性和从前一模一样。

  等他撒完气,沈捷垂下视线,他逆光坐,深邃眼窝更显得淡漠,语气里也是寒意,问:“还有谁?”

  岑沛安枕着他腿,抬头和他对视,抿唇思索是不是说得太过,过了一会儿说,“没了。”

  “沛安,你想得太多。”沈捷直言,用手背蹭他绯红脸颊,“你没有一事无成,你勇敢又有生命力,同理心,共情力也很强。”

  安抚的动作对岑沛安很受用,他反过来用脸颊去蹭沈捷的手背。

  沈捷察觉,喉间溢出几声低笑,“沛安,你很厉害。你不能和我比,我比你年长很多,况且每个人要承担的社会责任本来就是不同的,我享受了身份和职位带来的特权,那我就要做得比别人多。”

  “而且我二十七八的时候,很差劲,那时候在临江当书记,本想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刚去就吃了下马威,当职那几年也总闹着要回榆京,当时我爸办公室里全是举报和针对我的信。”沈捷手平悬在半空,比出一个厚度,“桌子上堆这么高。”

  岑沛安失笑。

  雨后空气凉飕飕,在夏天破天荒吹得人发抖,沈捷的声音却浑厚带着安抚意味的磁性。

  “你把任何一个人驾到我这个位置上,他们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对外奉献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难的是活出自我,滋养自己。”

  沈捷停顿,低头和他靠得更近,“但是你做得很好,其实从你回来,我一直很担心,担心你在国外那两年过得不好,后来知道你自己坚持看心理医生,我突然觉得松了口气。”

  “能做到‘自助者自助,自爱者自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你能摆脱内耗,拥有自我意识,比我见过的所有人都厉害。”

  岑沛安一时拿捏不准,沈捷仅仅是安慰自己,还是认真的。他和沈捷相处,向来依赖和包容会多一些,很少会有眼下这种似老友畅谈的情形。

  “我远没有其他人评价的那么好,是我太精明太圆滑,表现出的都是优点。”沈捷罗列自己的缺点,“我在这份感情里占尽了便宜,我自私、强势、占有欲极强,手段卑劣不堪,可到头来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就得到了旁人的偏袒,这不公平,我才是该被针对的那一个。”

  “如果公之于众的代价是你要受到指责和冷眼,那我甘愿自己平凡一点,情愿不要这些私下的特权。”

  “你说得对,你有很多缺点,你也有不堪。”岑沛安环住他脖子,用力揽向自己,和他鼻尖挨着鼻尖,呼吸交融,酒气混浊醉人,“可是我爱你,沈捷。”

  岑沛安唇瓣似碰非碰,擦过他下巴的短硬胡茬,“那你呢?你会爱看起来一无是处的我吗?”

  沈捷不语,低头吻上他唇,岑沛安思绪发昏,做不出反应,唇齿被轻易撬开,口腔里炸开更浓的酒味。

  这个吻疯狂,火热又持久,将所谓的占有欲体现得淋漓尽致。

  岑沛安身子发软,他抬起腰回应,沈捷倾身半压住他,手臂肌肉绷紧,扯开他衬衫摸向他后腰。

  深吻在夜色下啧啧作响,岑沛安难耐,感受那只手在身上得寸进尺,他猛地清醒,偏开脑袋,呼吸急促谨慎,“沈叔,在外面呢...”

  “怕什么?”

  沈捷托着他脑袋,倾唇再次吮上去,岑沛安不肯,压着已经撩开一半的衬衫。

  “沛安,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沈捷收起强势,唇瓣错开毫厘,改啄吻他鼻尖,“你这么好,该患得患失的应该是我。”

  “你也好。”岑沛安回吻他。

  他们都明白,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可相爱下去又不单单是两个人事情。

  岑沛安定睛看着他,分不清认真还是玩笑道:“私奔去。”

  任谁听了都知道是句仰仗宠溺的玩笑,况且沈捷身居要位,家族关系更是错综复杂,决不会轻易放下身段陪着岑沛安胡闹。

  可他几乎脱口而出,他说:“好,趁天还没亮,现在就走。”

  那一瞬间,岑沛安突然愣住,甚至忘记了换气,只会迟缓地吞吐着气息。

  一条街的灯都灭了,粘稠夜色包裹着草地这一小片地方,沈捷站起来,朝他伸出一只手,岑沛安把手搭上去,和人十指紧扣,借着力站起来。

  俩人后背湿透,沾着零星泥土和草叶,并肩往家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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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两章写筹备婚宴(bushi),有关举报信和刑芷的那些事情都会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