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亓星然也不敢问林阁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还不能问;因为问了,亓星然也没办法给林阁解释,现在没有办法解释,有些事,现在还不是和盘托出的时候。
两人的默契就在这种时候凸显出来了,
亓星然不追问,林阁不深究。
可这种默契并不总是好的,或许他们都没想到,此刻的默契会让以后的他们吃多大的苦头。
出租车驶到一处高档小区,清一色的大平层,但和林阁以前去过的亓家别墅又有差距。
亓星然解释了一下:“哥,我暂时从家里搬出来住了,这是租的房子。”
“和家里吵架了?”林阁问。
亓星然说“是”,同时悄悄看了眼林阁,还好林阁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亓星然这才松了口气。
说是看东西,但亓星然搞得神神秘秘的,还让林阁把眼睛蒙上。
这是要看什么?看会后空翻的猫?
然而,当进了家门,拿下眼罩的那一刻,林阁瞬间明白:亓星然做的是对的。如果不是戴上了眼罩,林阁可能根本不会踏进这间屋子。
“亓星然,这是什么?”林阁满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引入眼帘的全是白色,还有浓烈到呛鼻的花香。
因为地板上、沙发上、餐桌上、柜子上……目光所及之处,清一色地摆满了栀子花,多到已经找不到下脚的地方了。
“惊……咳咳……惊喜吗?哥。”亓星然一脸得意地问道。但是栀子花香太烈,亓星然自己都被呛到了。
林阁:“……”
亓星然是对惊喜有什么误解吗……虽然栀子花洁白素净,好看也香。但林阁上一次看到这么多白花,还是在灵堂里。
林阁回过头,想问亓星然在搞什么名堂,却发现亓星然此刻正捂着鼻子,有些难受的样子。
对了,亓星然对花粉过敏,虽然是很轻微的,花少的时候不会什么影响,但眼下这么多花。
“亓星然,你没事吧。”林阁焦急问道。
亓星然刚想说没事,林阁一把拉着亓星然出了门。
“啪——”
门被关上,也将那些花香隔绝在了房间内。
亓星然这才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对不起啊,哥,我以为自己能忍住……”
林阁望着亓星然,不说话。
亓星然只得自顾自解释道:“哥,本来想给你补个生日礼物的,十七岁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
“那你也不能伤害自己。”林阁语调有些冷,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林阁都不希望亓星然受伤,更何况还是因为自己受伤。
亓星然一哽,随即反应过来林阁在说什么,心里升起一阵感动:“不会了,哥,下次我会注意的。”
林阁走到门前,叹了口气:“我先把那些花清理一下,你再进来吧。”
但是门在他们出来的时候就锁上了。
“你……应该带钥匙了吧?”林阁有些不确定,他们出来的时候有点着急。
“没……”
两人大眼瞪小眼。
“啊……怪我,”林阁有点自责:“那还有备用钥匙吗?”
“没,哥,不怪你,房东那里还有备用钥匙,我给房东打个电话就行了。”
电话打通了,可惜不幸的是,房东现在不在L市,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算了,哥,我找个开锁师傅。”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愧是高档小区,两人楼上楼下找了一圈都没发现开锁的小广告。
“要不,今晚去我家将就一晚。”林阁干巴巴说道。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引起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至于亓星然?他会拒绝么?
好在林阁家离这里不远。
第三次踏足这个区域,还要在这里过夜,光想想亓星然都有些激动。当然,更早以前,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在林阁家过夜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这次不一样。
这还是亓星然在意识到自己对林阁的感情后,第一次在林阁家过夜。
“哥,那礼物我后天给你,生日快乐!迟来的。”
“好。”林阁把在超市买的洗漱用品放在桌上,又给亓星然找换洗衣服去了。
两人今天白天才打完球赛,还没来得及洗澡。
反正都是校服,也无所谓什么款式,至于尺码,亓星然比林阁也高不了多少。
“亓星然,这是我的校服,比你的小一码,但你应该能穿,口袋里面是内裤,新的,还有牙膏牙刷……”林阁事无巨细给亓星然交代。
“那你先洗吧。”林阁说道。
“啊……好的,哥。”亓星然只听到了林阁说的最后一句话,其他时间呢?其他时间只顾着看林阁脸去了。
浴室里,亓星然挤出来了些沐浴露,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是栀子香的,经常在林阁身上闻到的那种味道,冰冰凉凉的沐浴露抹在身上,亓星然浑身上下都被一种熟悉的气息包裹着……
亓星然不由自主想到一些……只能说少年人就是精力旺盛,亓星然这个澡洗了一个多小时。
亓星然洗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心虚,毕竟他在厕所里……林阁就在沙发上坐等着亓星然。
难道被发现了?
看见亓星然出来,林阁有些不好意思地拿起桌上一个盒子:“亓星然,这是给你准备的十七岁生日礼物。”
末了,又补充道:“十八岁的还没来得及准备,改天不给你。”
这下该亓星然受宠若惊了。听林阁的意思,这礼物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哥,这是……?”
林阁笑了:“嗯,高一那会儿就准备好了,联系不上你,没送出去。”
亓星然木木地接过盒子,林阁给自己准备了生日快乐,林阁联系不上自己,亓星然差点忍不住想把前两年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告诉林阁,但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着亓星然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
亓星然一下子抱住林阁,情不自禁的。
“别,我还没洗澡,身上全是汗。”林阁笑着把人推开:“不打开看看是什么吗?”
“可以吗?”亓星然问。
“当然可以啊,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亓星然依言打开了盒子,是一块玉牌,质地温润、翠绿欲滴。哪怕亓星然这种不懂行的外人,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块上好的玉。
只是上面的图案有点奇怪,甚至有点粗糙,但瑕不掩瑜,光这个料子都值不少钱。
“这很贵吧,哥。”绕是亓星然这种富家少爷,都觉得这东西价格不菲。
“料子是我妈妈的一个朋友送的,送了两块,我雕了一块。就是你手里这个。”
“哥,你说这个是你自己雕的。”亓星然震惊了。
亓星然不是小孩子,就算没雕过玉,但光看玉的硬度也知道这东西有多么难弄。
亓星然心里瞬间只有感动和心疼。
重逢以来,虽然不知道林家出了什么事,但想来对林阁经济状况影响不小。这块料子,单单拿出去卖也能卖不少钱,但林阁还是毫不犹豫地送给了自己。
亓星然又把林阁抱住:“哥,我该怎么报答你。”
“哈?”
“以身相许可以吗?”
“……”林阁哭笑不得:“那你这是恩将仇报啊。”
“那你要吗?”亓星然显然还不死心。
“要什么?”
“要我以身相许吗?哥。”
过不去这个坎了是吧,林阁笑着把人推开:“想什么呢一天天的,我去洗澡了。”
看着林阁走进浴室的背影,亓星然忽然感觉到,自己能为林阁做的,实在还是太少太少了。
林阁洗得就比亓星然快得多。
洗完之后,林阁忙着帮亓星然收拾出另一间房间。
亓星然连忙拉着林阁说不用:“哥,不用这么麻烦,我想和你挤一挤。”
闻言,林阁有些不确定说道:“我房间的床有点小。”
“没事,我睡姿很好,哥,你知道的。”
这也确实,毕竟两人小时候一起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亓星然睡觉的时候不打呼、不踢被子,确实挺安分的。
“好吧。”既然亓星然把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阁也就不和他客气了。
林阁把两人脏衣服扔进洗衣机,肚子传来抗议的声音。这才发现,折腾到现在,居然晚饭都还没吃。
亓星然也饿了,拉着林阁出去晚饭。
还别说,当他们九点多坐在餐馆里吃着晚饭的时候,还真产生了些恍惚感。
“上高中之后,已经很久没这样吃过晚饭了。”亓星然由衷感叹到。
餐馆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充满了生活气息。
“树人假期不是挺多的吗?你们放假的时候不会出来吃饭吗?”
“没,哥,我不常出来。”
“哦哦。”
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在树人的生活,亓星然的语气……似乎就有些躲闪。
不过也没事,亓星然想说迟早会说的。
两人吃晚饭,又步行到江边消消食。秋夜里的江风有些凉,也不宁静,路边灯光昏黄,两人聊着发生在各自身边有趣的事。
失去的时光化成碎片,在被慢慢收集补齐。
明明都只是很稀疏平常的小事,但做起来一点都不无聊,原来和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是这种样子的体验。
亓星然想,其实自己早已经得最好的礼物——林阁就是命运给自己的,最好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