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纷纷了小半月的楚氏集团工程事故,总算是有了新的进展。
有关部门放出了最新的调查报告,瞬间就在网络媒体激起千层浪——
那是一段丢失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一个鬼鬼祟祟的工人趁夜摸进去了施工工地的操作室,虽然没开灯,但是也能看得出这人在操作台上乱七八糟地一阵乱按。
几乎同一时间内,工地里的高悬的铁臂开始诡异地抖动起来。
他在监控底下探头探脑,似乎是听到了人群的尖叫声,顿时慌张离开。
他一直躲在了其他省,最近才被扭送回M城——虽然明面上写的是,嫌疑人自动投案。
但实际情况其实是,这人突然就被五花大绑地丢回了M城,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这人似乎已经被教训过,见了人就倒豆子似地认罪,说自己和工头积怨已久,就想偷偷搞点小动作,让工头吃个瘪,但是没想到会害死人。
这供述一出,也算是天下大白。
纯人为的纠纷,甚至楚氏平白地替人背了个大锅。
他们不过是主要资方,实际的施工团队倒是其他合作商找过来的第三方,和他们实在扯不上太多关系。
楚氏也因此宣布,与现在合作的第三方工程队解约,同时保留一切追责的权利。
不仅如此,楚氏借着风口浪尖,宣布楚氏即日成立工程安全慈善基金,将每年5%的利润无条件捐给所有因施工而受伤的工人,无偿作为他们的医疗款项。
这步棋走得巧妙,走得也正是时候,一举逆转所有的负面口碑。
楚景和看到这则新闻登上头条的时候,正好是去赴约的路上。
他去赴盛怀南那个“私人”的约。
关于这个邀约,时间和地点都是楚景和定的。
他急于还盛怀南这个人情,又于是求地点私密性要足够强,避免有人心不长眼说什么闲话——结果刘秘书会错了意,好心办了坏事。
只听见了是两个人,说要保密,不能有不长眼的人乱说话,他就以为小楚总是要和哪个心上人约会,大手一挥就给人约了个情侣包厢。
是高层的27楼,纵览绝美海景,主菜是烛光摇曳的情侣餐。
楚景和得知的时候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甚至来不及反悔,这消息就已经同时传给了盛怀南本人手上。
盛先生揶揄地给楚大少爷致电。
表示自己一定按时到达,绝不辜负楚少爷的盛情相邀。
把楚景和气得二话不说就要挂电话。
不过事已至此,楚景和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且不提盛怀南这次确确实实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要是把之前的事情拢起来算,他楚景和也的确欠了这个人一句真心实意的感谢。
盛怀南到得要比楚景和还要早。
他不像是客,反倒比楚景和更像是东道主。
男人今日穿得分外正式,看得出赴楚景和这个约实在重视。他穿条纹的手工西装套,内搭一件黑衬衫,领带上配一只精致的玫瑰花枝样式的领带夹。
男人的眼神实在太炙热太专注。
明明还离了三两步的距离,楚景和竟也觉得有些不自在。
像是生生地被面前的男人逮住一样,哪里都逃不去。
盛怀南替楚景和拉开椅子,像绅士体贴的男伴,但说的话却别有用意:“真怕你不来。”
“我约的你,我自己还不来,这算什么?”楚景和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盛怀南在他对面落座,跳动烛火落在他带笑的眸子里。
“大概是因为,你上次挂我电话?”男人心眼比针尖还小,借故抱怨,“怕我惹你生气了。”
楚景和:“……”
这人又在恶人先告状了。
楚景和实在懒得搭话,只让服务生上菜。
前菜是莫桑比克鳌虾,主菜则是澳洲的M9西冷排,配酒是Dom Pérignon的香槟酒。
盛怀南显然今天心情很不错,顺带着话也比从前多了些,像得意忘形。
盛怀南一手端着高脚杯,和楚景和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下:
“5%的利润就这样送出去,楚总大手笔。”
“也没什么。”楚景和说。
他手里拿着刀叉,在摇曳的烛火下,他的眼睛微微低垂着,显得乖巧温顺。
“出现事故,大家都不想的。我父亲本来就有成立慈善基金的想法,这次也是将错就错。”楚景和又说,“不过这次的事情,还是谢谢你。”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那块刚端上来的牛排上,眼睫在烛火的映衬下还微微带着生涩的红。
比Omega更诱人。
“如果不是你帮忙……”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东西送给你。后面怎样用,都是你的判断。”盛怀南笑着打断楚景和的话。
“一码归一码。”楚景和抬起头,他这次说得很认真,“是你救了楚氏。”
“如果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或者有什么想要什么的……”
盛怀南却低声笑了下。
在昏暗的夜色里,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暧昧朦胧的感觉。
“我想要什么,楚总真不知道?”
盛怀南打断了楚景和的话,Alpha的嗓音像是被香槟酒浸泡过,有些飘飘然的迷离。
他一下下地晃动着手里的香槟酒。
他的视线穿过杯子里的澄澈酒液,似乎在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楚景和。
但楚景和这次却出奇没有吭声。依然绷着脸,抿着唇。
盛怀南抬起眼
这反应……倒是和自己意料中的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逗多了,免疫了?
楚景和的径直地目光移开去,一本正经地盯着一跳一跳的烛火。
他不接盛怀南的话,自己转又说:“为了表达楚氏的谢意,我今天给盛先生准备了一份礼物。”
“嗯?”盛怀南倒是没想到。
“但是今天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带出来。”楚景和说话的时候,眼睫毛扑扑地直抖,像一只心虚的说谎的小猫。
盛怀南听见楚景和磕磕碰碰地对说,“秘书已经送过来了,就放在楼上的套房里。”
“所以……”
楚景和连拿着刀叉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等会要麻烦盛先生陪我走一趟了。”
盛怀南笑吟吟地,抿了一小口的香槟酒酒。
他好心肠地不揭穿对方拙劣的演技。
他想知道楚景和到底想要做什么。
“当然。”盛怀南说,“乐意之至。”
楚景和这才舒一口气,勉勉强强把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压下来。
他似乎真要做一件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把酒杯里的香槟酒当起泡酒来喝,一杯接一杯,仰着头喝出了万夫莫开的气势来。
像要上断头台前的壮胆。
不多时,酒气就腾腾地上了脸,蒸得他一张精雕细琢的面容带着娇艳的艳红。
盛怀南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沉了沉。
他开口提醒:“楚总,酒喝多了要伤身。”
“我没喝多少……”
楚景和似乎是准备好了,他猛地放下酒杯,咬字都有些飘忽:“走,去、去拿你的礼物。”
盛怀南看着好笑,没拒绝他。
小楚总似乎真是不胜酒力。
他走路踉踉跄跄的,左脚绊了右脚,碰瓷似的一把就栽倒在盛怀南的怀里。
玫瑰花香霎时扑了满怀。
盛怀南顿时呼吸连都深了。
男人虚虚地将人扶着,楚景和将自己埋在男人宽阔的胸膛里,一动不动,像真的千万分不胜酒力。
电梯直上到了30楼的总统套房。
铺着繁贵地毯的走廊静悄悄的,楚景和同盛怀南走着,虚薄的影子在身后交叠。
“房卡呢?”盛怀南问。
楚景和闷着头,没看他,只“啪”一下地将房卡拍到盛怀南的掌心里,像这东西烫手得很。
盛怀南刷开了房门,扶着楚景和进去。
房间里并无任何异常。
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映着车水马龙的街景。
可头顶上的灯光却倏忽间熄灭。
夜色涌入了房间,似乎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清起来。
盛怀南突然就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
床铺咿呀的一声响。
“楚总,这是要做什么?”
盛怀南躺在宽大软绵的双人床上,他看着楚景和,笑弯了一双眼。
他的小玫瑰分明眼底清明一片,哪里有半分喝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