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因说,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要阻止深渊教团的阴谋,即便不信任神明,他也明白,代表着虚界力的深渊对提瓦特的生灵是一种毒药般的侵蚀,如今他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点。

  你没有阻拦他的离去,只是为他献上了祝福之吻,因为你力量的虚弱,大概也只能祈祷微小的缓解他诅咒的作用。

  “不论如何,我这里永远都愿意你回来,戴因。”

  你是所有坎瑞亚孩子们的归处,你愿意承担他们的罪孽,戴因望着你许久没有说话,你的眼泪,是心痛,是怜惜,是母亲对于孩子们的愧疚,他想要拂去你脸上的泪水,却最终只是攥紧了拳头。

  “我会定期回来。”

  看你……

  戴因走掉了,你像是不得已望着孩子远行的母亲,心如刀绞却又不得不接受,从孩子出生起,与母亲,便是一场渐行渐远的别离,就如同从母亲的子宫出生,脱离脐带的联系。

  曾经你以为坎瑞亚就像你的孩子,你划定了制度制定了规则,这个孩子长大了,可以脱离你的照顾,你就安心离去。

  然而事情的结局,居然是这样,让你如何能够接受。

  赤王想要制造永恒幸福,没有苦难和不公的黄金乡,你曾嗤笑赤王的愚行,而现在面对坎瑞亚的破败,你却开始心生后悔,能多陪陪他们就好了,再监国几十年,也许,也许这些孩子就不会变成如此极端的无神论者。

  他们的确不信神,却开始笃信某种不可名状之物,迷信深渊的力量,这与极端的信神,没什么差别。

  深渊的裂隙被封住,但你还是拿到了不少曾属于坎瑞亚科技的机械装置,此行算是有了收获,但你依旧兴致缺缺,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那个金发的外乡人走掉后,你就变成了这样,萨梅尔很生气,很想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外乡的小子,果然是狡猾的外乡人,勾走了你的心。

  他的举动被哲伯莱勒阻止了。

  好在,你的惆怅只持续了几天,坎瑞亚科技留下的机械,所使用的能源,来自深渊,深渊害了他们,你要杜绝沙漠人接触深渊的力量。

  回到村子,你让村里的铁匠,制造了一个机器,如同赤王棺椁一样的巨大雕塑,原本村里是想造一具你的雕像,但你坚定地拒绝了。

  这世上,只有每个国家的神,才能有七天神像,本来教令院认为善见村是非法组织,在弄个你的大雕像,这不是等着教令院抓小辫子,认为你们想要自立门户,不做草神的子民了。

  你用自己力量凝结的一颗幽光宝石,镶嵌在了最上面,做成荷鲁斯之眼的形状,命令村民们有心愿可以对着雕像虔诚祷告。

  大家都不太懂,但愿意听你的话,以前是对着草神的七天神像进行祷告,但草神大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也不怎么会搭理凡人的愿望,沙漠的子民们早就被抛弃了。

  沙漠人本来就对大慈树王有偏见,不愿意信仰她。

  而你虽然表现得并没有那些神明的伟力,为沙漠带来的改变却是大家都能看得到的,与其信仰草神或是早已死去的赤王,不如信仰你,大家从善如流听命,都没有问为什么。

  与其说这东西是雕像,不如说是信仰收集装置,人的愿力在这个世界,强大到一定程度,是可以与元素力相媲美的,但天理的秩序下,某种程度上是在抑制人界力的发展。

  但这种程度的使用,依然在允许范围内。

  每一次人类的虔心祷告,都会化为能量,被你收集在雕像之中。

  现在,你终于可以解放镇灵,在善见村盘旋许久的利露帕尔又见到了你。

  有她在,你终于可以跟那些狂暴了千年的镇灵碎片进行沟通,有些镇灵早就受够了折磨,纵然没了锁住他们的躯壳,消散于天地之间,也是愿意的,而有的镇灵无所适从,灵智甚至不如一直蕈兽,还有的不愿意离开躯壳,也不愿意再受元能构装体中符咒的压迫。

  好在,作为罪魁祸首的利露帕尔,直到如何改造这些符咒,在她的帮助下,你完成了镇灵的解放,而作为灌溉与耕种用具,你逐渐让使用信仰之力作为能源的坎瑞亚机械,代替了这些镇灵奴隶。

  镇灵的事告一段落,利露帕尔算是完成了使命,你问她有什么打算。

  她想要诚心认你为主,像曾经侍奉花神、赤王一样侍奉你,你拒绝了。

  “殿下真的不去永恒绿洲看一看吗?

  不论是花神殿下还是赤王殿下,他们都在等您。”

  你摇头:“不必了,或许你说的是对的,某一个时间段的我,与赤王和花神有旧,但这个时间段的我并不是那个我,如果有缘,在时间的尽头,我们会再相见。”

  利露帕尔陷入沉默,良久后,告诉了你她的打算,她会前往居尔城,去找自己的女儿。

  这么多年,或许曾有那么一刻,她对女儿也是愧疚的吧。

  你从不看过去,只关注未来。

  萨梅尔他们,其实并不太相信你是神明,因为你看起来是那么的弱小,娇柔,这沙漠的风沙稍微大些,都会将你白皙的肌肤划出伤痕。

  但十几年过去,阿尔扎都成了大贤者,萨梅尔与哲伯莱勒也从少年变成了更加肌肉虬结的魅力大叔,你却丝毫不曾改变,仍旧年轻,貌美,宛如少女。

  时间在你身上停滞了。

  现在,大家才把你真正当做了神明,神明能够长生,人类却只有短短百年,而条件恶劣的沙漠,鲜血厮杀之中,甚至平均寿命都不到三十年。

  韦伯踏入善见村已经驾轻就熟,这里就像须弥城一样,是他的第二个家。

  给城门的卫兵看了通行令,他进了村,十几年过去,与其说这是村,不如说是另一个居尔城,一个更加繁华梦幻也更加平和的城市。

  绿白相见,具有须弥风格的高大城墙,将风沙挡在外面,一进入大门便是热闹的商业街,来自璃月的矿石古玩,来自至冬的银器首饰,各国商品琳琅满目,善见城产水果,经过改良的品种比须弥雨林中的更加多汁,而且因为沙漠特殊的光照和温差气候,也更加的甜。

  这里的白玉蜜瓜,颇具盛名,在须弥城,甚至流行探病过节,都要送几个装箱的白玉蜜瓜,咖啡也非常好喝,混杂着果香一种叫做瑰夏的咖啡豆,几乎盛行须弥城。

  来来往往的繁华街道上,有些沙漠人身后还跟着一些三角形的元能构装体,与赤王陵和一些遗迹中,路过就会被打的机械不同,这些机械乖巧的跟在主人身后,有的身上还挂着几个购物袋。

  商业街的旁边有一条轨道,那就是善见城很有名的城市轻轨,有游览线和日常线,票价只要100摩拉,这么便宜的价格当然是城主补贴。

  韦伯的身边,跟着他的人类妻子,作为教令院的学者,她也是第一次来善见城。

  而城市中心的喷泉处有几条水渠从城市中经过,既是作为城镇绿化,也担负着灌溉的责任,它们延伸到城外的丰沃的田地中,金灿灿的稻米迎着微风轻轻摇晃,一切都是那么的美。

  “感觉善见城,比须弥城还要先进,像是枫丹人口中的枫丹城了。”

  “都是那位殿下的功劳,走吧,好不容易来一趟,得去觐见殿下才是。”

  “殿下?是神明吗?”

  他笑了:“怎么说呢,你见了就知道了。”

  与其说是神明,不如说像个长生种的人类。

  韦伯的妻子以为,被尊称殿下,得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城主大人呢,却没想到跟城市最高处的那座城堡守卫问过了,丈夫就带着她进了后面人人都能参观的花园。

  你正在给城里的小孩子们发水果糖和巧克力。

  须弥城只有甜过头的枣椰蜜糖,这些是舶来的稀罕物,由来往的商人供奉给城主府的,但你总是会分给孩子们吃。

  这些孩子最大的只有七八岁,从出生就在善见村,从小不缺这一点甜,但孩子们都很喜欢粘着你,被你送了糖果,只是被摸摸头,都能变得聪明,大人们说那是神明大人的赐福。

  “韦伯?你们好呀。”

  韦伯的身后,一条蓬松却更小一些的黑色尾巴伸了出来,露出一个好奇的小脑袋,小脑袋上,正是他们家族特有的长长的郭狐耳朵。

  与韦伯绿色的皮毛不同,这孩子的皮毛,绿的发黑。

  一只黑色的小狐狸,你的眼睛亮了起来。

  韦伯笑眯眯:“这是我的儿子,提纳里。”

  孩子有点蔫蔫的,你拿出糖果给他吃,对着他招手,他眨巴着大眼睛,礼貌道谢,却并没有现在就吃掉。

  “因为皮毛绿的发黑,太吸热了,这一路上就要热晕,提纳里,作为沙漠的大狗一族,你的修行还不足啊,嗯有可能是退化呢。”

  孩子被吓得够呛,眼泪汪汪:“退……我退化了吗?”

  真是恶趣味的大人,你和韦伯的妻子,一起将指责的目光看向他。

  可怜的小狐狸,耳朵都耷拉下来。

  你蹲在他面前,像是变魔术一样变出一碗冰爽的浮霜白露,送给他吃。

  小狐狸看着父亲,得到了允许,用小勺子盛了一口放进口中,眼睛都亮了起来。

  他还留着齐耳短发呢,好乖啊,你没能忍住,摸了摸他的头,还rua了rua长长的耳朵,毛茸茸的油光水滑。

  你现在肯定像个怪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