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口子?什么开个口子?”无邪好奇道:“你能对付这些螭蛊面具?”

  “能啊,虫子什么的好对付。”张齐全点头,指着无邪笑得一脸微妙,“不止我能,你也能。”

  “我也能?”无邪惊讶,“为什么?”

  “你在鲁王宫的时候和尸体干架,不是有个玩意儿掉你嘴里了吗?那叫麒麟竭,可以驱虫的。”

  “你怎么知道有个东西掉我嘴里了?”

  “我看见了。”张齐全笑得有些得意,丝毫没发现自己暴露了什么。

  “你看见了?”无邪一愣,脑子开始飞速的运转起来,“我跟那尸体干架的时候你就看见了?你们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看见我有危险还在看热闹?!”

  “……我们那时候在那些山洞里,没来得及嘛,哑巴说那是些奇门遁甲什么的,我又不会。”张齐全觉得有些心虚。

  “那闷——”无邪刹住了嘴,指着张麒麟对着张齐全嘴巴开合好一会儿,才带着些悲愤的说,“你不会他难道也不会?!”

  “……他,他受伤了嘛,走的慢。”张齐全看了一眼张麒麟,开始疯狂回忆细节给自己填坑。

  无邪看了看张齐全疯狂找补的模样,又看了看张麒麟那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明明演技那么好,一直骗到底不好吗?现在暴露出这么多破绽,这不就是……吃准了他心软了嘛。

  气氛一时冷了下来,老洋看了看张齐全和张麒麟,又看了看无邪,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这个发小,毕竟他心里也藏着事儿呢,这时候安慰了,后面暴出来,怕是更伤心。

  张齐全看无邪没精打采的样子,觉得自己的良心有点不好受,见张麒麟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自己,顿时倒吸口气冷气。

  他又不是故意的,大,大不了他去哄哄嘛。

  想着,张齐全就走到蹲着生闷气的无邪身边,也蹲了下来,然后拿手指去戳了戳无邪的胳膊。

  “生气啦?”

  “走开。”

  无邪往转了个方向,那背面对着张齐全,坚决的表现出了自己不乐意理人的态度。

  “别呀。”张齐全跟着挪了一下,“这不是当你是朋友了嘛,才漏嘴的。”

  “当我是朋友你们还这样瞒我,之前在鲁王宫的时候也是,还骗我!”无邪听到张齐全说他们是朋友就来气,这是对朋友的做法吗?

  “那时候咱们还不熟嘛,陌生人和熟人以及朋友的对待方法都不一样的。”张齐全斟酌着措辞。

  “有些事情事关重大,陌生人和熟人是不能知道的,朋友也不行,只有可以信任的自己人才行,你懂我的意思吗?”

  “那我算哪一槛的?”

  无邪的语气里有些愤愤不平,愤愤不平里又有些许疑惑,疑惑里还夹杂着好奇。

  “别跟我玩真话假话那套,老老实实的交待。”

  “……咱们是朋友,但真正的想要我们信任你,还差点距离。”

  张齐全看了眼张麒麟的表情,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于是觉得可以透露点东西。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都在一个局里,当你真正的窥探到这个局的一角,那么,咱们就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无邪细细思索着,虽然之前他就隐隐察觉到自己在被人牵着鼻子走,但真正意识到自己入了一个局后,无邪心里产生了一种自己岌岌可危的害怕。

  但更多的居然是一种终于来了的松快,那种宿命的感觉让他有些恐慌,又有些畅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么复杂的情绪,可当他在外围就能察觉这场迷雾的可怖后,无邪突然有些理解张齐全他们为什么瞒着甚至欺骗自己了。

  在没有真正的知道自己入局时,这种无知其实也是很幸福的。

  “……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无邪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居然就这么理解原谅他们了。

  “不生气啦?”张齐全笑开了花,他第一次哄人成功哎,要不要拍张照纪念一下呢?他觉得自己的手在蠢蠢欲动!

  “气着呢!”无邪翻了个白眼,又问张齐全,“那什么麒麟竭是个什么玩意?”

  “是一种非常名贵中药,由麒麟血藤制成的,它的别名又叫做血蛇藤,并不是真正的麒麟血凝结而来,对驱逐虫子有奇效,一般都用于尸体镇压阴气和驱虫。”

  张麒麟也过来蹲在了无邪旁边,简短的介绍了一下麒麟竭的由来。

  “对对对,有这玩意儿,你夏天再也不用怕蚊子了,是不是很爽歪歪?”张齐全补充道。

  “那你们也吃过麒麟竭?”无邪想起张麒麟那又能驱虫,又能让粽子女鬼下跪的血,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些联系。

  “emmm,没,这个是体质原因,以后有空再跟你说。”张齐全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说:“现在可没时间再摆龙门阵了,那些恶心玩意儿过来了。”

  无邪抬头一看,果真那些表情各异的面具都好似螃蟹一样,长出了八条腿,像潮水一样,涌动着向他们爬来。

  “怎,怎么办?”老洋问道。

  “张齐全说我们可以克制他们。”

  无邪不太确定的说,正准备试试张齐全说的方法,没想到张齐全向前一步,把准备拔刀放血的张麒麟给按了回去,然后眼都没眨一下的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他正佩服张齐全自己这么狠呢,结果张齐全一句话就让他把感动佩服给憋了回去。

  “卧槽,划深了,疼疼疼疼疼疼疼。”

  张齐全一边喊疼,一边把血往几人身上抹,还说不能浪费了,在出去之前谁都不能洗澡。

  这让无邪心里顿时百味陈杂,只恨自己没有张麒麟那样的武力值,不然多少得让张齐全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受。

  抹上张齐全的血后,那些螭蛊果然如张齐全所说,对他们退避三尺,甚至在他们靠近时直接一个纵身从青铜树上跳了下去。

  “效果这,这么好?!”老洋看着衣服裤子上的血迹,惊喜的说道:“这,这衣服裤子,我,我要一直留,留着,再也不,不洗了。”

  “裤子随你,这外套可是要还我的。”

  张齐全打断了老洋的畅想,要知道这惑兽身上的材料都十分稀有珍贵,且处理起来也十分麻烦。

  就那些皮衣的线缝都是用惑兽牙做的针才穿进去的,普通的针就没一根在穿透前保持原样的,断的断,弯的弯,那场面,啧啧啧,不摆老。

  张麒麟冷着脸帮张齐全包扎伤口,突然体会到了张齐全看自己放血时的心情。

  “你药呢?”

  “丢了。”

  张齐全再次向张麒麟证明了自己的心眼到底有多小,这都大半年了,他都还记着把那点事儿给怼回来。

  “……以后不会了。”张麒麟沉默一会儿,给了张齐全一个承诺。

  “我不信。”张齐全切一声,想都没想的说:“你到时候别把我给忘了就谢天谢地啰,谁能指望你能记住这些。”

  等伤口包扎后,张齐全活动了一下手指,感觉了一下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的手掌,就拉着张麒麟继续行程。

  “走了走了,这地方我都呆腻了。”

  “张齐全你手怎么样?”无邪有些担心,那口子大的都快看见骨头了。

  “没事儿没事儿,小问题。”张齐全不想多说,推着他们接着爬,“走了走了,搞得快今天就出去了。”

  解决了螭蛊自然是接着往上爬,穿过之前螭蛊繁衍的区域,上面的树杈又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总不至于是整到后面发现材料不够了吧?”张齐全停下来,仰着头看着青铜树的上端,小声的问张麒麟。

  正要擦肩而过的张麒麟叹了口气也停了下来,他摸了摸张齐全的脑袋,觉得以后都不能指望张齐全动脑子了,这人想法多得很,就是古里古怪的,和正常的答案挨不着什么边。

  他们一直向上,渐渐的看见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一些根须从上面垂了下来,看起来他们的位置已经很接近地表的土层了。

  那些根须和青铜树开始衔接缠绕,成了一个蘑菇伞一样的形状,断了他们想要直接登顶的想法。

  “没路了。”无邪喘着粗气说道,已经爬不动的他直接就靠着青铜树的主干坐了下来。

  “老洋,这应该就是你之前走的路线的底下了。”无邪摸了摸那些根须,猜测到。

  “嗯,嗯。”老洋那气息乱的跟个小孩儿瞎踩的打气筒一样,听见无邪说的话就停了下来,张嘴几次都没说出话来,只能嗯嗯的应了两声,在无邪看不见的地方盯着这些根须,眼神复杂得很。

  “咱们和栈道真有缘啊。”张齐全指着岩壁上,“瞧,那边看着好像可以上去。”

  无邪往那边一看,确实有一条栈道盘桓向上,通向他们看不见的根须上面。

  这直井随着青铜树的粗细变化,在这上端的位置的岩壁看得出青铜树的顶端是一个天然溶洞,也就是说,这下面数百米的高度都是由人一下一下挖出来的。

  就算看了好几次耗费人力物力巨大的墓穴,这个工程量依旧让无邪惊讶不已。

  岩壁离得并不算远,手电的光打过去,能清楚看见那条被树根的栈道是出于断裂成两段的状态,岩壁上也依附着许多面具,看来也是螭蛊的根据地之一。

  “这里已经很接近表土层了,既然下面都是挖掘出来的,那以前的人必定是通过上面的入口发现了这里,或许我们可以不用原路返回了。”张麒麟说道。

  “对,对,上面还有,有个祭坛呢。”老洋附和着,给人灌输一个上面有出路的想法。

  “那就再好不过了,现在螭蛊好对付,张齐全在我们也好过去。不过我们绳子够吗?感觉还有些距离啊。”

  无邪说着,一回头就发现张齐全手上已经拿着一捆全新的绳子在往自己腰上系了

  。

  无邪:当我什么都没说。

  这十几米的距离,他们过去又耗了半个多小时。原因也很简单,无邪他们没力气爬不动了,老洋甚至是张齐全给背过去的,也就是这个时候,无邪骂出了那句他一直想骂出来的话。

  “你们两个是牲口吗!都不会累的?!”

  无邪自认为比起鲁王宫的时候体力已经提升了不少,结果这一对比,还不如鲁王宫呢,这不禁让他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锻炼了个寂寞。

  “我们当然不是牲口。”张齐全嗤笑一声,“牲口可不敢爬怎么高。”

  “说我们牲口,不如说你们太菜。”自认为脱离了菜鸡行列的张齐全如此叫嚣道。

  而有些微喘的张麒麟看着他,觉得这个体力作弊的人没资格说这种话,若不是有着那奇异的体质,张齐全怕是早就累趴下了。

  张齐全背上一寒,一回头就看见张麒麟在盯着他,有点懵,总觉得张麒麟在说他坏话。

  但因为他不知道张麒麟到底骂了他什么,所以在犹豫这仇到底记不记。

  到了栈道上后,他们抬头看,那栈道蜿蜒着顺着岩壁一圈一圈的往上没入黑暗之中,甚至比青铜树还高了许多。

  “应该是经过挖掘,后面地质又经过沉降,青铜树太重就陷下去了。”

  无邪试图分析栈道比青铜树高那么多的原因,又去看那些根须,见了全貌后一惊。

  只见那些根须像是一只巨大的手一般,牢牢的将青铜树的顶端抓住不放,好似想要将这颗诡异庞大的青铜树提上去一样,丝毫不顾自己也存在被拖下去的危险。

  “这可比什么收费的景点看起来壮观多了。”不爱出门所以没旅游过的张齐全如此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有些景点很垃圾,但那是人工景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永远都是最动人心魄的。”无邪头也没回的反驳道,“不过这景观确实壮观,让人惊叹。”

  张齐全又拿出那台相机递给无邪。

  “快快快,拍两张,回去我就找面墙专门挂这些。”

  “活人房子里挂墓里的景象,你也够古怪的。”

  无邪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没慢,闪光灯一闪一闪的,将老洋的眼睛都快闪瞎了。

  老洋:我是带你们来下斗的,不是让你们来旅游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