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轻夏挠头,怎么偏偏是盲盒?

  他手气向来不大好,别人玩抽卡游戏,不氪金都能十连出个新的SR或SSR,他是氪金满条都能出一堆R或者重复SR。

  只是,礼盒放在那儿不开,他又不舒服,心里跟有根刺扎着似的。

  纠结大半天,纠结到快吃晚饭,他总算是得出答案,伸手点击盲盒,把手指移到【打开】键上。

  等等,这里头不会开出蛇、虫、蝙蝠之类的东西吧?他能恶心死。

  【不存在这类生物,请放心开盒。】

  安轻夏皱起脸,又迟疑片刻,紧紧闭上眼,颤抖着点击。

  【系统提示:恭喜获得优质棉花种子X10,小鸡X3,已自动存入背包空格。】

  【温馨提示:棉花与小鸡有关联图鉴,请至对应图鉴查看。】

  安轻夏还没从喜悦里缓过劲,手比脑子还快,跟着指示去领取相关图鉴成就的奖励。

  【系统提示:恭喜开启‘优质棉花种子’图鉴】

  【图鉴成就奖励:专用采摘手套X1,种植手册X1】

  【注:该品质种子有几率收获特级成品。】

  他定睛一看,棉花种子没有关联图鉴,有关联的是成熟棉花,可以奖励棉布、裁衣工具等等。

  至于小鸡的图鉴,它自己是奖励鸡饲料十袋,关联图鉴是成年鸡以及各种品质的鸡饲料、食谱以及相应菜肴等。

  安轻夏这一圈扫完,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之后,他穿好鞋子,提着棉花种子去给大家说这个好消息。

  系统给的棉花种子生长条件不算苛刻,成活率也高,但繁衍性太强,所以得另辟一块全新的土地给它们。

  于是乎,大家热热闹闹地又扛起锄头去开翻新耕地,安轻夏这回也跟着,因为目前只有他才知道种植方法。

  棉花田从翻新到种植,足足花去三天时间。好在它们能够接受自动灌溉,否则就这扩张速度,能把大家给累麻。

  安轻夏就是首个被累麻的,他原本以为小时候帮外公下地插秧已经是最累的事情了,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好在有大家帮衬,要是就让他一个人管理这一片棉花田,下一刻就能英年早逝。

  棉花种子种下,暂时安全地在等待长大,小鸡崽子被收进先前换来的鸡窝里,跟多多隔着一个广场,在对面房子的空地上。

  因着离安西家近,所以照看小鸡的活就落在他头上。安西没养过鸡,但猎的山鸡多,勉强算是有点了解。

  任务分配完毕,安轻夏搓搓手,就等着棉花成熟,后续做一批新衣服。

  这天,安轻夏定时打理完药田,下山回部落。刚走到门口,只见闹蝇灾那般涌出来一群人,带头的是阿孟,安轻夏心脏狂跳,心想不会又有人顶着自己的脸干坏事去了吧?

  捕捉到他表情的阿孟哈哈大笑,说道,“阿夏首领放轻松,这次是好事。”

  安轻夏不太信她。

  阿孟近身,压低声音道,“我们祭司听说了你们这里的事,特意让我选了最好的一批给你。”

  起初安轻夏还没反应过来,过去一会儿,才想起她说的应该是选临时祭司的事。

  于是问道,“祭司可以让其他部落的人来暂代?我怎么这么不信呢?别欺负我初来乍到,不明白规矩。”

  “你们的祭司自然得是从你们这里出,这批孩子是给你的。”

  安轻夏忙摆手,直说征用童工是违法的。阿孟听得一头雾水,心说原来这就是神仙的语言,她算是长见识了。

  “你都带回去罢,我们这边的人手还够,而且让小孩子去种田、打猎,总感觉良心不安。”

  阿孟道,“你那个什么考试,大家都不一样吗?”

  “考试?”

  “对啊,我听安西说你要找人学你的法术,我们祭司说学法术从小学起最好,就让我把这些孩子送来了。对了,听说过两天其他部落也会送人来。”

  阿孟边说边给安轻夏介绍,介绍词一套一套,念出来生硬至极,中间还卡壳,一看就知道是硬背下来的,后面还偷偷看小抄。

  又听过一段长长的介绍词,安轻夏扶额叫停,想着这才到哪里,要是全让她介绍完,估计都能吃上明天的午饭。

  “……我还没说完呢。”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直接考试吧。”

  孩子们一听,身子都绷得紧紧,他们先前只遥遥见过这个传闻中的天神首领一面,没想到这回刚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结果上来就是要做测试,谁听了不怵。

  阿孟大致扫了一圈,回答,“那我先来,让他们先休息。”

  安轻夏点头,像个导游一般把这群长队又给带进部落。

  阿孟打头阵,连眨眼都没来得及,就摔倒在地。她心里疑惑,嘴里说是自己不小心脚滑,负责做全程记录的小雪默默摇头,指指自己的右脸。阿孟会意,冲去厨房外头的水缸里一看,她脸上果真有个爪印。

  她是头个没被怜惜的考生,安轻夏一时不知道究竟是她够强,值得小斑认真,还是小斑纯粹在公报私仇。

  阿孟是这群孩子们的头头,战斗力甚至都算他们部落前列,就这样被小斑以完全看不清的攻击打倒,更不必说其他不如她的孩子。

  哪怕小斑选择爪下留情,那群孩子们还是躺得东倒西歪,吓得耕地回来的族人们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灾祸。

  阿孟心有不甘,可到底是技不如人,只得接受结果。但她还是极为好奇小斑的身份,那些孩子们也是,便由她做代表,向安轻夏虚心求教。

  安轻夏没隐瞒,把小斑的来历说了,孩子们震撼到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尤其是阿孟,因为她之前还企图杀了小斑。

  难怪她这段时间一喝水就呛,吃东西会噎,走路会摔,居然是猫神在惩罚它。想到这里,她赶忙双手合十,直朝小斑道歉,又说会给它抓许许多多的鱼,直到它消气为止。

  其实小斑早就忘记这事,它身份尊贵,没必要跟这群凡人置气,不过既然这个凡人都开了口,它当然要接受。

  送到嘴边的鱼,不吃白不吃。

  安轻夏算不上会察言观色,但好歹跟小斑生活了这么长时间,大致能读出来它此时的心情,不禁偷笑。笑过之后,对阿孟道,“这是我的入门测试,如果连这关都通不过,是没法子跟我学法术的。”

  这话说出来,安轻夏自己都有点犯恶心,实在是过于吹牛皮。

  但这大牛皮,阿孟他们是深信不疑,怎么说他们也都是见过阿夏首领在自己部落里建的那些房子,还有这里的房子和沙地长出来的芦荟苗,如果他不是法力强大的天神,是做不到这些的。

  他们心里正对眼前这位短发青年顶礼膜拜,忽然听到自己同伴的声音,那孩子指着不远处的小黄点问那是什么。

  安轻夏顺着他的手指一瞧,恰好看到一只小鸡出来散步,便做了回答。

  阿孟一听,诧异不已,“鸡?我可没见过这样的,它都是很大只,没有这么小。”

  “这是小鸡仔,长大以后就是大家熟悉的样子了。”

  “小山鸡我见过,”一个孩子说,“可它不是这个样子。”

  安轻夏回忆一番,明白了。

  这里的山鸡从小就是一身黑红,长大之后,雄山鸡身上红色渐退,黑色占据大多数,母山鸡则相反。所以这里的人们大多时候是猎雄鸡,留母鸡生蛋。

  因着来来回回都是同一种鸡,所以见着全身黄澄澄的小鸡仔,孩子们极其兴奋,还有人大起胆子问安轻夏能不能靠近点看它。

  “你们小声点就行,它们挺怕生的。”

  安轻夏看着他们那欢欢喜喜的样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小时候。

  小学时语文老师教他们写作文,其中有个命题作文就是跟宠物有关,那时候安轻夏就是写的小鸡。

  鸡是外婆家那只老母鸡下的,得知外孙要拿来写作文,外婆特地留下两个没拿去市场卖,安轻夏一放学就先去鸡窝里看小鸡。后来,那篇作文还被老师当做范文,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

  “阿夏首领,你在想什么?”

  安轻夏回神,正见阿孟歪着脑袋看他,他回她一个笑脸,轻轻摇头。

  “阿夏首领,你跟我说实话,”阿孟声音刻意放清,只容许他们两人听到,“霖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派他出门去办事了而已。”

  阿孟直摇头,“我那天偷听到我们首领和祭司说话,他们说霖伤得很重,还说……”

  “还说什么?”

  “没听清,那时候有人过来找首领,我就跑了。”

  安轻夏轻笑,“你们首领和祭司倒还挺关心他。”

  “那当然,他们三个人可是一起长大的。”

  安轻夏一怔,原来是有这样的一层关系在么?他什么都不知道。转念又想,他反正是要离开这儿的,了解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阿孟这小丫头面上看着凶巴巴,成天一副要提刀砍人的样子,但熟悉之后话很多,而且很有想法。

  搁在现代,她这个年龄的小女孩都能喊快三十的安轻夏一声叔叔,不过在这里,他们倒是还挺聊得来,虽然她总喜欢问哪个词是什么意思。

  离别时分,孩子们问阿孟以后能不能再来看小鸡,阿孟努努嘴,示意他们找错人。听着孩子们异口同声的请求,安轻夏狠不下心拒绝,嘱他们来往注意安全,孩子们欢呼一声,跟随阿孟离开。

  “阿孟稍微等等,有件事想问你。”安轻夏有些抱歉地开口,这不能怪他,之前聊得太欢实,一下子把这事给忘了。

  阿孟拜托小雪和安西先帮着照顾那群孩子,快步走到安轻夏身前,疑问看他。

  “你有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男孩子,大概这么高,头发这么长,衣服还破烂烂的。”

  安轻夏之所以问阿孟,是因为阿孟是他们部落除了首领和祭司外,唯一能靠近土地神庙的人。阿孟听完,神情茫然,说自己没见过这样的人。

  “阿夏首领,有没有可能,你遇到的是那里的草木精灵?”

  “那里的草木精灵我见过,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阿孟垂眼思考片刻,又说道,“等我回去问问祭司,他可能会知道。原来,天神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啊。”

  后面这句话她说得很小声。安轻夏模模糊糊听到声音,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问她是不是有话想跟他说。阿孟一愣,不住摇头,跟他道别两句,跑去孩子堆里出了大门。

  待阿孟他们远去,小雪和安西也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安轻夏寻思没什么事,就往棉花田里去。刚走出两步,想到什么,停住脚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去问繁萝?那个弟弟是在树林里找吃的,照理来说,这里所有的草木都归繁萝管辖,关于那个弟弟的事或许能从她那儿得到消息。

  太阳临近西落,安轻夏自那天之后不太敢在大半夜前往那座树林,吃过晚饭,跟小斑玩了一会儿,他早早上床睡觉。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给药草浇完水,直奔树林而去。

  找了一圈,没见繁萝身影。他捶捶腿,靠在一边树干上。

  “她有事上天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激了安轻夏一跳,险些扭到腰,他环顾四周,没看到人影。

  “是我。”

  他脑袋又转了一圈,还是没一个人,后背渐渐开始发毛。

  那声音又出现,“在这边。”

  安轻夏循声看去,然后绕到巨树后头,还是空荡荡。

  “…阿夏首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你是纯真还是笨。”

  安轻夏身子一颤,看向巨树,问是它在说话嘛。

  “是我。你跟我的后背说话,是想干什么呢?”

  安轻夏脸红了红,转回前头,先前他被这棵树的树灵附过身,现在单独面对它,多少还是有些后怕。

  “阿夏首领,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很抱歉。”

  安轻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树灵继续道,“活得太久,见过太多次别离,就容易胡思乱想,觉得自己是被厌弃了。”

  安轻夏慢慢道,“可事实不是这样,你有一个拼尽全力救你脱离噩梦的朋友,还有尊敬和爱护着你以及这片树林的人们。”

  树灵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过去一会儿,树灵问安轻夏来找繁萝的原因,说繁萝回程不定,可以让它帮忙转告。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来问个人。等等,问你好像也可以。”

  随后,安轻夏跟昨天一样,在树灵面前详细地描述那个少年的模样。

  树灵沉默好一阵才做出回复,“那个孩子是前几天出现的,不知来处和去处。而且,那孩子还有点奇怪。”

  “怎么说?”

  树灵就把前两天的事情给他说了。

  原来,繁萝是知道这孩子存在的。

  前两天,那孩子再次出现在这片森林时,繁萝看他瘦弱可怜,把安轻夏送来的蔬果用法术埋回土里,就像是原本生长在土里的一样。结果那少年全程都是绕开那些东西,专心去挖别的东西。

  繁萝一开始担心部分果实会超出少年的认知范围,还特地挑选了看上去没那么奇怪的,没想到他是一点眼神都没给。最后,等少年走了,繁萝显出身影,趴在树干上委屈巴巴地诉苦。

  “那他每次都来找什么东西吃?”

  “雨天是雨停菇,晴天是树果。有的时候树果没了,就挖点草。”

  安轻夏听着,不免有些心疼。

  他小时候好像就遇过类似的流浪汉,运气好的时候能得到过路人送来的一个包子,运气不好的时候只能去翻垃圾桶,或者是跟野狗抢东西吃。有一年冬天,这个流浪汉冻死了,被早就在附近蹲守的野狗们分食。

  而上古时代,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可安轻夏还是无法接受熟悉的人死亡。那个少年,他理应拥有更美好的未来。

  “你说,他今天会不会来?”

  “不好说。”

  安轻夏沉下心,回到先前位置坐下,等到天黑,都没见第二个人出现。最后,树灵都有点看不下去,劝他要不先回去。

  “天这么黑,正常人应该都不会出来找食物罢?太危险了,而且我也没见过他在晚上现身。”

  安轻夏在心里埋怨它不早说,而后拿出狼烟电筒沿着小路回部落。

  当他快走到一半的时候,那树林子里由远而近,冒出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是那少年。

  树灵内心复杂,看着那孩子敏捷爬树,摘下一捧果子,后知后觉地想起,这种果子畏光,往往只在夜间冒头。

  它又看数量,跟先前采摘过的量差不多,起码得有几天是见不到这个少年了。至于后续他还来不来,又是个未知数。

  它禁不住思考,这或许就是有缘无分罢。

  安轻夏回到部落,天已经黑透。刚走进广场,坐在那儿等候的小雪赶忙起身迎接,问他吃过饭没有,得到回复,把竹西阿妈预留的饭菜给热了。

  “竹西阿妈她们呢?”

  小雪在他对面坐下,“竹西阿妈本来想等你的,但她年纪大,睡觉早,阿妈就让她回去了。然后阿妈这两天闹头疼,也早早回去睡,让我在这里等首领。”

  “麻烦你们了。这次是因为遇上一点事,所以回来晚了,下次我尽量早点。”

  小雪摇手说没事,又从腰间抽出个东西放到安轻夏面前,“刚才有个人来找首领,我说你不在,他就把这个交给我了。”

  安轻夏就着周边火光一瞧,怔愣当场,眼前这东西正是他之前躲雨时送给那个少年的手帕,急忙问对方人呢。

  “他给完东西就走了。我问他要不要等你回来,他摇摇头。对了,他还送来一篮东西,我放厨房里了。”

  安轻夏颔首,心不在焉地吃完晚饭,端餐具进厨房时,直奔小雪说的篮子。

  这篮子被少年装得很满,有鲜红的果子、雪白的菌菇、翠绿的草,用自带的扫描视线一扫,发现这草不是草,是种野菜。

  果子是酸甜的,生津止渴,还能入药;这菌菇跟雨停菇算同属,只是它往往生长在晴天或多云天,最适合用来煮汤。再看这篮子,正是安轻夏之前给那少年的,对方原封不动地还回来了。

  “首领,你是不是救过什么人或者野兽?”

  安轻夏懵懵点头。

  “那他很可能是来报恩的。”

  “就像动漫里那样吗?”

  小雪不知道什么是动漫,没法回答,安轻夏倒是直接确定了。

  如果是报恩的话,按照以往文艺作品里的发展,这段剧情就会暂时告一段落。虽说心里有几分遗憾,但该过的日子还是得过,没准哪天那个少年又突然从某个地方冒出头来。

  想到这里,安轻夏叹出一口气,同小雪道晚安,顾自回屋去了。

  又过去几天,阿孟提过的其他部落中人来访,全是一群小孩。安轻夏找领队,结果长得最小的跳出来,被迫高扬着头颅跟安轻夏对话。

  安轻夏怕孩子因此伤到颈椎,便蹲下来与他平视。这孩子正在换牙期,说话漏风,两句话都没说到,就喷了安轻夏快小半领子口水。

  安轻夏心疼竹西阿妈才给他做的新衣服,不得不跟着孩子拉出点距离。孩子门牙漏风,说话条理倒是清楚,还给他的小伙伴们按实力从弱到强排好队。

  整整齐齐列好队后,那小豁牙晃晃被晒黑的腿,跑来等安轻夏的指示。

  “一起上吧,再耽搁下去,小斑估计都快被晒熟了。”

  孩子们啊了一声,想着这阿夏首领是不是看不起他们。他们看着小,可各个都是刚学会走路就能跟野兽打架的,对付这小猫更不算是难事。对于阿孟部落的失败,他们并不在意,只觉得是那群人太弱了而已。

  临出发前,小豁牙问,“如果我们都赢了怎么办?”

  “那就都收下来。”

  孩子们欢呼一声,拔腿就往小斑所在疾奔,堪堪站定摆好架势,下一刻集体跌倒。

  梅开三度的小斑打了个哈欠,舔舔爪子,朝小豁牙丢下一个不屑的眼神,跳下高木圆台,优雅地走向不远处召唤着它的小鱼干。

  “这不可能,我们明明是最强的。”小豁牙愤愤喊道。

  “谁说的?我们才是。”

  安轻夏转头,就见一个更小的孩子站在部落门口,趾高气昂地冲这边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