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温逾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醒的时候他的SNS炸了，消息也堆满了，未接来电多了二十几通。
睁开眼时他整个人都懵着，太阳穴像被扎了一针, 涌起一阵阵宿醉后的疼痛。
他呆滞地盯着天花板足足缓了十多分钟, 才拿起智脑去看那些消息。
看了一会，温逾更懵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
这些字是浆糊吗, 为什么糊在他眼睛上了？看了半天一句都没进脑子。
温逾的智商还没彻底苏醒, 他将智脑丢在一边，揉了把脸，又抓了抓头发, 将本就乱糟糟的金发抓得更像一坨鸡窝。随后摇摇晃晃地下了床, 决定先去冲个澡, 醒醒神再说。
从浴室里出来后, 温逾清醒多了。
他脖子上搭着条毛巾, 趿拉着拖鞋，一拐弯就碰到了维杰森。
温逾缓慢地眨了下眼，不解道：“……现在不是下午两点吗？哥哥，你没去军区啊？”
维杰森从他身边经过, “嗯”了声，没有看他，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托你的福。”
温逾：“？”
“……什么意思？” 见他走了, 温逾跟在他后面下了楼，边走边问，“我昨天喝的有点多, 断片了，出什么事了吗？”
维杰森闻言停下脚步。
温逾差点撞着他, 急忙刹住脚。
“断片？”维杰森挑眉问。
“嗯。”
“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温逾犹豫，舔了舔唇。
……其实说不记得，倒也还记得一点。
他隐约能想起来，昨晚他下飞行器的时候摔到了维杰森身上，还去嗅人家的信息素味，后来又因为走不稳，醉醺醺地被扛上楼梯……
但这些说起来太丢人，不如装失忆算了。
再后来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温逾是真不记得了。
但他自认为自己喝多了还算老实的那种，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维杰森脸色不太好，看上去相当不善。
昨天他洗完澡后，把迷迷糊糊直播中的温逾从书房揪出来，又看着这个人一直闹腾到凌晨五点，好不容易才哄睡着。
他怕温逾中途又醒，所以干脆将办公智脑拿到了温逾的房间，一直守到上午十点。
直到确定温逾不会再闹了，才勉强回卧室补了一觉。
温逾倒好。
胡闹了一整宿，一句“断片了”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维杰森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碍于某些原因，又什么也没说，只沉着脸道：“不记得就算了。”
“……”
不知道为什么，温逾感觉维杰森又瞪他了。
温逾丝毫没反省，挺没自知之明地说：“我是真想不起来了，哥哥，但我对自己有信心，我酒品特别好。”
维杰森：“…………”
温逾现在还是头疼得难受，见维杰森不理他了，他也没再问，自顾自地直奔厨房，随便给自己冲个杯咖啡。
之后他坐在餐桌前，拿了个苹果打算垫垫肚子，等着厨师把饭做好端上来。
等待期间，温逾想起他醒来时看到的一堆消息和未接电话，拿出智脑，打算一一翻看。
还没来得及解锁密码，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刚送到唇边的咖啡杯拿走了。
“宿醉之后还喝咖啡？”维杰森将他的咖啡杯换成了玻璃杯，里面装着热气腾腾、刚泡好的蜂蜜水，冷道，“喝这个。”
温逾愣了下，看了眼蜂蜜水，又看看他：“……哦。”
温逾咬了口苹果，又喝了口蜂蜜水，看着维杰森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不禁问：“你今天不去军区忙工作了吗？”
维杰森显然还要忙，坐下后就在智脑上回复工作消息：“晚点去。”
“为什么晚点去？”
“还没吃饭。”
“你也没吃饭？为什么？”温逾看了看时间，“这都几点了。”
“……”
维杰森闻言终于抬眼瞥他，眼神像在质疑：你说呢？
温逾了然：“明白了，你肯定是忙了一上午，忙到忘了吃午饭。哥哥辛苦，哥哥真厉害，哥哥你就是帝国的顶梁柱，没有你帝国就没有光明的未来，你太伟大了哥哥。”
维杰森：“。”
这一连串的“哥哥”连击，倒是让维杰森想起来，昨晚温逾喝多了一次也没喊过他“哥哥”，都是直呼名字，或者“狗Alpha”。
“虚伪。”维杰森给了他两字评价，面无表情地垂眼接着回复工作消息。
温逾：“……”
有病？
你特么别太难伺候。
温逾跟他没话说了，转过头也开始回复智脑消息。
他和昨天那帮高中同学有个群，今天上午大家陆陆续续醒了，就开始在群里发消息。
温逾把聊天记录拉到最上面，一开始的对话他还能看懂，无非就是在说“早安”“大家都怎么样”“醒了吗”“改天接着约饭”之类的话。
但直到董裕的一条消息蹦出来，群里画风突变。
【董裕：卧槽？！你们快看SNS热榜！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董裕：温逾……牛逼！】
没过多久。
后面跟着一水的排列队形。
【时柠：温逾牛逼。】
【张东岳：温逾牛逼。】
【陆玉彦：宝，牛逼。】
【姜鹿：温逾，你…………】
【宋凭风：他醒了吗？】
【陆玉彦：肯定没醒，折腾一宿累坏了吧？@温逾，睡醒了给哥哥打个电话，让哥哥好好笑话笑话你。】
【董裕：那个人是谁啊？温逾现在跟谁住在一起？】
看到最后一条消息，温逾心里“咯噔”一下。
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跟别人住一起？？
温逾预感不妙。
他火速点开SNS，在热榜前十中找到了有关于自己的话题，还以为会找到和维杰森有关的内容，虽然没找到，但还是被创得两眼一黑——
#Alkaid粉和温逾粉互撕#
？？？！
温逾惊得差点把智脑摔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的真名和他的游戏ID会同时出现在一个词条里？？
他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
温逾苹果啃到一半也不啃了，整个人呆滞住，皱着眉往下翻，接着又在第十七和十八条热榜词条中找到了自己。
#温逾评价Alkaid机甲#
#温逾和Alpha同居了？#
温逾吸了口气，手指有点哆嗦，强壮镇定地点进去，首页置顶就是营销号发的一段直播录屏，配字是——
〖离谱事件[推眼镜]！今天凌晨两点多，喵点TV专走黑红路线的观战主播温逾突然开播，看状态明显喝多了，首次在直播中登陆了自己另一个余烬账号，并针对A神的机甲做出“犀利点评”[推眼镜][思考]——这件事大家怎么看？〗
温逾的第一反应是，完了。
他特么居然自己点评了自己的机甲？
他翻了翻底下的评论：
【服了，又是这主播，黑料榜常客。】
【看得出来，招黑确实能给他带来不少红利，这都第几次了？】
【我们A神游戏里不加好友，不玩野排，不开通任何社交平台账号。都这么低调了，他蹭一次不够居然还来第二次？“配吗”两个字爷已经说累了。】
一群Alkaid粉丝纷纷表示不满和鄙视。
但很快就引来温逾的直播间粉丝冲出来对线。
【前面的，讲点道理，据我所知这次的事是你们A粉先挑起来的，不信滚去看回放。〗
〖昨晚主播在好好的在OB战场，一个昵称里顶着Alkaid名字的人上来就砸了一万块钱，非让主播自己打余烬。主播没理他，他就又砸了三四万，要求主播不打余烬就去解析机甲，还挑衅说他解说海选赛的时候不是挺能装逼的吗？点名要他分析Alkaid的作品！这人前前后后砸了小十万块钱，碰上这么个钱多烧得慌的神经病，谁能无视他？？】
【纯路人，对事不对人……看了完整的直播回放，我觉得这主播说得不是没道理。没有说A神设计的不好的意思，但任何作品都有缺点啊，他的评价虽然尖锐了点但也没毛病，说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既然是路人，不懂就别瞎说行吗？？我们A粉没有不承认A神的作品有缺点，但你确定他指出来的那些能算缺点？还只是“尖锐了点”？？那不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吹毛求疵吗？？】
【A粉要求别人不乱扣帽子之前能不能先管管自己？我们宝贝以前又不是没直播做过机甲分析，吹毛求疵是他一贯的风格，并不是针对你家A神。怎么你们Alkaid是玻璃做的吗，这么玩不起？】
【某些主播粉的滤镜真的别太厚了[嘲讽][鄙视]，你们主播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这样贬低A神的作品的，他自己应该有b数吧？就算一开始是那个A神脑残粉先找的事，但你们敢说这主播后来没有演的成分？谁醉成那样还能一眼算出光炮射程有0.3m的误差啊？？想没事找事也不演的像点，笑死个人。】
【你才是真笑死个人，那是我们宝贝儿判断力好，你技不如人就别出来逼逼赖赖丢人现眼。你信不信我们宝贝都不用看画面，闭着眼睛都能听声辨位把数据给你报出来？！】
温逾：“……”
他能精准地一眼看出0.3m的射程误差，这是真的。但听声辨位……可能吗？别替他瞎吹牛好吗！
温逾忍了忍，接着往下看。
A粉：【A神已经是余烬里名列前茅的设计师了，对标其他设计师的作品，他的作品就算不完美但也已经无限趋近于完美，温逾那种非专业人士真的没资格评价。】
温粉：【军事学院毕业的都不算专业，难道你算专业？你老几？】
A粉：【呵呵，讲个笑话，当初温逾因为嘲讽A神的事已经上过一次热榜了，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A神粉丝……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昨天他暴露了自己另一个余烬账号，里面不仅有A神的全套机甲作品，而且还是全皮肤，包括价值14560块的那款活动皮肤！〗
A粉：〖那个活动你们都记得吧？28块钱抽一次奖，大部分人抽三次拿个限量装备就够了，有钱的再氪个100抽、300抽拿限时特效和两款紫色枪.支外观。除了A神铁粉，谁他妈会氪520抽专门拿那款死贵的活动皮肤啊？！真想问问那个主播到底有什么毛病？觉得A神的机甲哪哪都不好，但又为了A神的机甲氪金？这就是职业铁杆黑吗？？真敬业！】
路人：【非资深玩家……看了视频，不懂主播在说什么，但之前吃过这个主播不少瓜，所以……呵呵，话不多说，我选择无脑站A神这边。】
A粉和一些乱入的路人在这条置顶SNS下追着骂，温粉在里面持续回怼。
A粉认为他家正主没有社交平台账号，任何事件都不发声，本来就容易受人欺负。
A粉心疼自家正主被人这么蹭热度，打算和传说中战斗力爆表的温逾粉掐个你死我活。
包括温逾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他两边的粉丝互掐起来，状况一定十分惨烈。
但万万没想到，事情跟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
温粉这次竟然出人意料，没有大规模和A粉打起来。
A粉们觉得十分奇怪。
【那金毛主播的粉丝呢？之前战斗力不挺强吗？这次怎么不叫了，集体脱粉啦？？】
温粉过了一会才给出回答——
温粉：【别吠，在忙，勿cue。】
温粉：〖没看见热榜词条吗？#温逾和Alpha同居了？#〗
温粉：【我知道你们A粉现在很急，但你们先别急。现在跟你们出来对线的，只有为数不多的真爱粉，我们颜粉和妈粉现在没空理你们，只关心视频里最后出现的那条手臂究竟是谁，毕竟这关乎我们宝贝的终身大事！其他事等我们研究完了再说，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掉，谢谢。】
A粉：“………………”
温逾看到这里已经开始胃疼了。
他昨晚直播的时候到底说什么了？
他对自己的机甲评价了多少难听的话？？
手臂又是什么鬼？？？
看完这些评论，温逾抱着赴死的心态点开了网上热转的视频。
视频是他的直播内容，是剪辑过的，把事件过程言简意赅地剪了出来。
和那个粉丝说的一样，一开始的确是一个脑残A粉挑衅在先，温逾喝多了酒，换作平时他肯定无视对方，不跟自己的马甲起冲突，但是酒后行为不可控，他做出了另一种选择。
视频全长20分钟，温逾全程没有拖动进度条，认认真真地全部看完了。
对他对视频里的画面十分陌生，内容也陌生。
犀利的点评分明是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的，可他依旧感到陌生，完全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昨天暴露的余烬账号不是他的大号，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号。
虽然里面有Alkaid的全部机甲和皮肤。
但其他人仍然不知道自己就是Alkaid。
温逾看着视频，有点精神恍惚。
直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嗤，他才猛地回过神，想起自己旁边还有个人。
想必这些事维杰森也全都知道了。
温逾语气闷闷的，怨天尤人道：“……我昨天都醉成那样了，你怎么不拦着我啊？”
维杰森轻嘲：“你不是酒品很好吗？”
“……”
维杰森处理着手上的工作，看都没看他：“而且我拦了。”
“……哪拦了？”
温逾智脑里的视频没暂停，说完这句话时，他低头，刚好看到视频的最后五秒。
一道开门声传出来，伴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一条结实健硕的手臂出现在画面中，径直按下了他面前的关机键。
整个画面灰暗了下去，直播间显示“直播已中断”。
温逾：“……”
原来他们说的手臂，就是从这来的。
所以那个说他和Alpha同居的词条，也是因为这个？
温逾皱着眉头开始发愁。
维杰森没露脸，绯闻的事好解决。但他和他的游戏ID这次算是结下不解之仇了，这他妈可怎么办？？？
私信已经爆满了，温逾不想看，直接退出了SNS。
但他的群消息还在一条一条往外蹦，全是在说风凉话的。
【董裕：害，真不是我吹，咱高中几个哥们就是一个比一个有种。@温逾 你是咱们几个里最有种的男人！】
【时柠：听说Alkaid粉丝数量挺庞大的，而且电竞圈人均喷子……温逾，你行啊，这都敢惹？】
【张东岳：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虽说咱兄弟也不是什么怂人吧，类似的事都发生过几回了，经验丰富，我相信他肯定扛得住！】
【陆玉彦：啧啧，你们也别觉得他昨天是在胡言乱语。别忘了，温逾在军事学院机甲研发系的成绩可是名列前茅的，他分析机甲从不出错。】
【董裕：真的假的？喝多了也不出错吗？】
【时柠：有这个可能。@董裕 你忘了？温逾高中的时候就是机甲科第一，有一次他发烧到40度去参加考试，发挥不好才得了个第三。】
【姜鹿：对对，他那时候偏科严重，只喜欢学机甲，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董裕：@温逾 靠，怪不得你敢惹A神……牛逼】
【张东岳：@温逾 牛逼】
【陆玉彦：@温逾 牛逼】
【时柠：@温逾 牛逼】
【董裕：不过我还是比较好奇，@陆玉彦 你不是说他母胎solo吗？那个Alpha到底是谁啊，你知道吗？】
温逾：“。”
【温逾：[微笑]】
发完表情后，温逾无视了群里又炸起水花的消息，关掉智脑，臭着脸，一抬头就对上了维杰森的视线。
……维杰森在看他。
上次机甲部件的事刚过去没多久，网上的舆论还没彻底消停，结果这么快又惹上了新的麻烦。
温逾声音莫名有点虚：“你怎么不接着工作了？”
“做完了。”维杰森道。
“……哦。”温逾顿了顿，带着点试探地意思问他，“你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直播的书房里？你凌晨四点了还没睡啊？”
维杰森反问：“你觉得为什么？”
“因为工作忙？”
维杰森没说话，只凉凉地瞥他。
温逾噎了下：“……因为我？”
维杰森沉着脸，默认了。
温逾顿时道：“我怎么了？？”
“刚才的视频，用不用再看一遍？”维杰森没有正面回答，只道，“你对自己喝醉以后是什么样子，有概念吗？”
温逾：“……”
温逾是真没想到自己酒后会那么多话。
他自觉理亏，刚要闭嘴，忽然想起什么又觉得不对：“……可我当时不是直播了一个多小时吗，那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维杰森微妙地顿了顿：“洗澡。”
温逾不理解：“洗澡洗那么久，你在浴室里游泳？”
维杰森：“。”
温逾又问：“那洗澡之前呢？”
维杰森瞥他。
温逾看着他的眼神，想到了一种极不好的可能：“……该不会，从我昨天回来以后，你就一直在照顾我？然后中途去洗澡的时候，我就跑去书房直播了？”
维杰森不说话，但表情告诉温逾，他的猜测是对的。
温逾崩溃。
他又问：“那……你昨天是几点睡的？”
“不重要。”维杰森不想把自己对他的那份关心展露得那么明显，冷淡地说，“先担心你自己。”
“……担心什么？你说网上的事？”
温逾明知故问。
他虽然心里烦闷得不行，但还要装作浑不在意的样子。
这次的事他确实很担心，手心手背都是肉，两边粉丝打起来是他最不想看见的。
但有句俗话说的好。
不管多大的事，哪怕天塌下来了，也有温逾的嘴顶着。
就算五百年后他人已经化成灰了，但嘴还是硬的。
厨师这时候端上来刚熬好的汤，放在桌上。
温逾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大勺，装成很有食欲的样子，故作冷静道：“都是小问题，我都没当回事……哥哥，只要你不生气就行。”
“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又惹麻烦了啊。”温逾自省道，“你昨天因为我都没睡好觉，我喝多以后要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就当没发生吧，我真的不记得了。”
维杰森撇开眼，没说话。
温逾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接着又道：“哥哥，喝不喝汤？我给你盛一碗。”
他又解释：“其实我平时不会喝那么多，只有跟特别熟的人才那样，我有分寸。”
维杰森脸有点冷，差点问：包括我？
维杰森不确定，温逾昨天喝酒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回来后要跟自己独处。
但他又怕温逾那张破嘴说出自己不想要的答案，因此没问，只当答案就是这样。
维杰森岔开话题，掀起眼看他，第二次提醒：“网上的事，真的无所谓？”
温逾嘴很硬，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嗯，你不用担心，我又没惹什么大人物，不就是个游戏机甲设计师……我还能怕他和他粉丝不成。”
维杰森似乎不经意地答：“是么。”
“是。”温逾道，“而且我当时虽然喝多了，但说的都是事实。他要是不爱听，那就是他小心眼。”
维杰森没说什么，轻飘飘地给了他一个眼神，差点就信了这番鬼话——如果不是他昨晚不慎看到了温逾文件包里的设计图纸的话。
他已经知道那个设计师就是温逾，也知道温逾明明并不刻薄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看似与他无关的设计师吹毛求疵。
要是温逾真的不在意，那又为什么对这层身份遮遮掩掩。
温逾浑然不觉，胆大妄为地继续道：“就算那设计师现在站出来，站我在眼前，跟我当面对质，按着我头让我给他道歉，我也照样敢把昨天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他听。”
“这方面我是专业的，我保证我说十句，他连一句都反驳不出来，我说他的机甲有毛病，他就是有毛病。”
“就算他是余烬顶尖的优秀机甲设计师又怎么样？我的水平绝不可能比他差。”
“…………”
空气里一阵安静。
维杰森没吱声，像是没听懂温逾在说什么。过了半晌，勉为其难冷淡地发出一声：“哦。”
温逾感到费解：“‘哦’是什么意思？到底信还是不信？”
维杰森沉默地回想了下。
温逾刚才是在问他，信不信有两个温逾站出来当面对质，而且一个水平绝对不比另一个差？
半天没等到答复，温逾以为他不搭理自己。
温逾咂了咂舌，有点不爽，正要再开口，忽然听见身边传来一道短促地嗤声——像在笑，短到让他以为是自己在幻听。
温逾一愣，立马转过头去看。
视线瞥过去，他恰好捕捉到维杰森唇边弧度消失的一瞬间。
但定睛细看的时候，维杰森已经恢复了表情，薄唇弧度冷淡，唇角向下压着，垂眼不冷不热地回了句。
“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