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师姐语出惊人。

“玉牌是大师兄随身佩戴的东西,由此可知,孔幽是大师兄的老相好。”

“噗咳——”

不等别人有反应,孔幽先差点被瓜子皮呛到。

梁逸天怒道。

“师姐你编瞎话也要有个限度!相好本人看来不是很清楚这件事啊!”

林瑞平的脸突然板起来,严肃。

“坏了,那应该是大师兄在单相思。”

“……”

梁逸天气得说不出话了,林瑞平卸掉严肃脸,又变成悠哉的神情。

“总之孔幽和大师兄有交集,大师兄在宗主那里也有嘱托。”

“什么嘱托?”

看戏到现在的沈系舟终于出声了,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林瑞平歪头回忆。

“大概是说,他死后,孔幽会来到山中,到时候一定要给他留个位置。”

孔幽性子孤高,低于首席人家不会干的,最好是尊者。当然,要是宗主您能把自己的位置让出来,就更好啦!

林瑞平的模仿能力一流,把孟凡那种欠扁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仿佛孟凡重新活过来,就站在他们面前说话。

她拿捏着孟凡的腔调,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感觉手痒痒。

关键是,孟凡有这种嘱托,所有的鹤云宗弟子竟然不觉得奇怪。

真正不解的,反而是孔幽本人。

他不明白为什么孟凡要准备这么贵重的“礼物”给他。

孔幽翻找着自己的回忆,没办法,还是没能找到和孟凡有关的更多痕迹。

他知道他,也和他交过手,但是更多的,他就不记得了。

孟师兄的嘱托让所有人安静了一瞬,之后,最先开口的还是梁逸天。

“那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孔幽加入山门吧。按照规矩,想要成为首席,或者尊者,是要得到所有人认可的。”

要怎么得到鹤云宗门人的认可呢?

很简单,就是打架,把对方打服了为止。

这样简单粗暴的做法,换作其他的宗门,绝对是不可能的。

远的不说,就说鸦首山,对于首席的要求,需要实力,但实力不是唯一的。

不过,这种实力至上的行事风格,倒也很合孔幽的胃口。

他在经历了一系列破事之后,说话不再兜圈子,做事也更直接。

打一架,不止是实力的显现,更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孔幽就这么和鹤云宗的弟子打了十几天,从早到晚,不知疲倦。

他戴着白面具,身形又单薄,一开始大家都叫他小白脸。

面具之下的孔幽虽然觉得这么叫也没什么错,但总有一丝别扭。

他把内门弟子打一圈,又和真传打了一圈。

林瑞平只是象征性地抬抬手,和梁逸天才是真正的生死对决。

对此梁逸天表示——

开玩笑,这种时候不拼命还等什么呢?难道真要让孔幽当他的师父,超级加辈吗?!

打归打,知道孔幽真实身份的人,倒是从来没有对外人说过。

哪怕他们都知道,现在的鸦首山乱成一团,孔暝天天在宗门挑事找茬。

鸦首山把鹤云宗视为宿敌。

但鹤云宗不把它视为唯一的宿敌。

在鹤云宗眼中,真正实现了人人平等,山山平等。

所有门派都是他们的宿敌。

因此鸦首山在他们的眼中,只是宿敌之一,没什么特别的。

就这样,孔幽得到认可,成为鹤云宗的尊者。

“我的境域现在在你之下,贺师兄,你不动手?”

孔幽又一次问贺鸿煊。

贺鸿煊依旧没有动手的意思。

“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他说完,就转身去吃晚饭。

孔幽一脸莫名地跟着他,鹤云宗的伙食相当不错,或许是因为这些弟子平时打打杀杀的,消耗太多,才专门给他们做点好吃的。

莫名其妙地跟着走,莫名其妙地吃了顿饭,现在正在莫名其妙地散步中。

鹤云宗是个神奇的地方。虽然这里各种房屋建筑经常坏,但是宗门内的弟子却不随便毁坏花草树木。

在不打架的时候,他们甚至会跑到池塘旁边喂金鱼。

“很奇怪?我们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喊打喊杀。”

贺鸿煊发现孔幽一直在看着池塘边用麻袋倒鱼食的弟子。

吨吨吨,一袋子鱼食消失不见。

孔幽嘴角抽了抽。

“你们门内的弟子兴趣爱好倒是很相投。”

“那是自然。如果不相投,他们根本不会走进鹤云宗的山门,毕竟我们‘名声’在外。”

贺鸿煊肩负起了带着孔幽四处参观的任务。

逛了一圈,孔幽对自己已经成为尊者这件事,还没有任何实感。

这也不能怪他。如果换作鸦首山,成为长老,至少要举办七天七夜的仪式。

但在鹤云宗这里,孔幽只收到来自宗主的一份礼物。

一个比他高出两个头的紫檀茶壶。

“这是沉檀尊者世代传承的法宝。”

贺鸿煊当时还在旁边给他介绍。

“所以我能用它来干什么?”

“你可以用它倒一大杯茶。”

“…………”

都说贺鸿煊爱讲冷笑话,孔幽之前还不信,现在他相信了。

散步一路,贺鸿煊只是介绍着鹤云宗的各处。

他没有问孔幽为什么到这里来,也没有问孔幽经历过什么。

什么都不问,孔幽反而变得困惑。

“你好像什么都不好奇。”

贺鸿煊偏过头看着他。

“来到鹤云宗的人,每个人都有一段非凡的经历,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孔幽心里所有积压的情绪似乎都消散了。

没什么好怀念和痛苦的,这里到处都是像他这样的人。

走到一处山坡时,贺鸿煊突然说了一句话。

“我想我大概知道孟凡师兄……为什么会向宗主推荐你来做尊者。”

“为什么?”

孔幽不解。

贺鸿煊那张冰块脸忽而有一丝笑意,一闪而过。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许只是因为他认为你适合。”

孔幽有些惊讶。

“就这么简单?”

“不用把孟凡师兄的想法想得太复杂,这是我们所有人的共识。

当你试图看透他的心思,千方百计地思索他这么做背后的目的时,你就已经被他列为嘲笑的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