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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意识到一定是泽田家光过于敏锐的感知力察觉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时, 元新歌自然地露出了一个带着些许好奇的喜悦笑容,他用初来乍到的新奇感作为掩盖,表现出极度的谨慎, 不想让泽田家光产生任何被冒犯的感觉:“我第一次到日本来,请您原谅我刚才的失礼。”

  “我倒并没觉得失礼, 你那么认真地看着我的房子, 反而让我觉得有些害羞。”泽田家光好脾气地说道,如果忽略掉他年轻时候在彭格列留下的一系列传说般的事迹, 元新歌大概真的会觉得这只不过是个憨厚的普通日本男人, “新歌曾经对日本文化有过了解吗?”

  元新歌抿了抿唇, 似乎是在慎重地思考后才给出了这样的回应:“实不相瞒,我还比较擅长日语。”随后似乎是想到了这个突兀的特长似乎会让他的学习目的变得不太单纯,他蓦然显出有些惊慌的表情, 然后辩解了几句。

  “我对日本没什么特殊的向往,只是在空闲时间选择了外语进行学习,除此之外, 汉语、英语与西班牙语也都是我修习的科目。”元新歌眨眼的速度有些快,他显然还没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危险区域, “事实上, 我也是刚刚才想起家光先生是日本人的。”

  因为他的过度反应,无论是Timoteo还是泽田家光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别紧张, 新歌,我们没人认为你是……”Timoteo想了一个词语, “别有用心。”

  于是元新歌微微低下头显出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不再说话, 只是跟在Timoteo身后安心扮演一个跟随者。泽田家光见到他摆出拒绝再接受对话的样子, 便只是与Timoteo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将话题流畅地转换到了住在这条街区的利与弊之上,像是在与什么难得来访一次的远房亲戚交谈一般自然,甚至还在抱怨隔壁的小狗总是会吓到孩子。

  元新歌并不知道的是,自己与Xanxus在学校的所有表现都会被专门负责记录工作的人员如实汇报至Timoteo处,在与泽田家光进行过充分协商后,掌握着彭格列最高权限的两人一致认为元新歌会是门外顾问的有力备选。

  按照元新歌现在表现出的能力与性格来看,他的平庸使他注定无法成为下任首领的云之守护者,也并不适合加入瓦利安那种刀尖上舔血的暗杀组织,可作为Timoteo的养子,他必将是九代目最忠诚的心腹之一。

  在此时的特殊情况下,十代目的门外顾问需要背负起比往任更加艰巨的任务,其中最大的特点便是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去牵制甚至压制Xanxus——这个理由有些特殊,如果元新歌今日能够得到泽田家光的认可,那么真相今日便会被展露在元新歌面前。

  而元新歌在学校的种种作为都说明他实际上对养兄并无恐惧心理,也能够在面对Xanxus时毫不退让地坚守底线,如此看来,他绝对会是门外顾问的最好人选。

  加上Timoteo心中的下任门外顾问首领是位极其优秀的教师,那人最擅长的教学方法便是因材施教,而元新歌又的确有可以被充分发挥的优点——他完全相信元新歌会被那人教育为最优秀的Mafia之一。

  在这样的情况下,Timoteo带着元新歌来到泽田家光家中便是早有预谋的结果了。他此行一是为了确认一件极其重要之事,二便是想让泽田家光与元新歌进行近距离接触,让前者给出对后者潜力的更详尽判断。

  面对Timoteo和元新歌的来访,泽田家光一直显得热情又主动,但在打开房门的前一刻,他还是显出了细微的犹豫。

  元新歌很快明白了他犹豫的理由。

  留着栗色短发的日本女人正蹲坐在地板上按着男孩的额头轻声安慰,显然是刚才的门铃声吓到了泽田家光的幼子,回忆起男人开门前屋中的那声巨响,元新歌猜测这孩子或许是直接摔在了地上。

  他的猜想没错,当被泽田家光介绍为“奈奈”的女人站起身整理裙摆向Timoteo和他打招呼时,男孩额头上起先被妈妈遮住的一大块红便露了出来。

  但大概是有了陌生人来吸引他的注意力,年仅五岁的泽田纲吉紧紧牵着妈妈的裙摆不肯放开,再也顾不上边喊痛边撒娇地哭泣,而是将整张脸都埋进了泽田奈奈身后,又忍不住探出一点头来观察这两个陌生人的表情。

  Timoteo因为这孩子可爱的举动微笑起来,他先是指挥元新歌从手中的箱子掏出从意大利带来的礼物,然后毫无架子地蹲下,朝泽田纲吉展开了双臂。

  泽田奈奈的注意力很快被元新歌双手捧住的红酒吸引,她从其上密密麻麻的外文中找到自己唯一认识的单词,然后因为那只在邻居太太羡慕的议论中听过的牌子而大吃一惊。这位甚至不知道丈夫真实职业的家庭主妇犹豫起来,她皱着眉看向泽田家光,希望他能让客人改变主意、别送出如此贵重的礼物。

  固然元新歌在Mafia的世界中显得平平无奇,但作为极早便开始接受良好教育的意大利贵族养子,他的社交礼仪与手段在普通人面前绝无瑕疵。见Timoteo已经和泽田纲吉缓慢靠近,元新歌便将让泽田奈奈心安理得地收下这瓶红酒作为此时的主要目标,与女人闲聊起来。

  这下感到不适应和吃惊的人变成了泽田家光。男人趁元新歌沉浸于对话中时暗中对他的日语进行了简单的分析:语法无错误、词汇量大、语气自然、相当标准的东京腔调、语言中不带有任何个人特色。

  比起元新歌是为了接近门外顾问的首领而特意学习日语来讲,泽田家光倒是比较相信他那个“只不过是在空闲时间独自学习”的说法——元新歌的日语太过完美,反倒是给人一种是由机器教授的感觉。

  随后他适时的和泽田奈奈一起对元新歌流畅的日语发出惊叹,朝依然在尝试与泽田纲吉进行互动的Timoteo投去了一个目光。

  原本以为元新歌优点有限,目前看来,似乎是他们对他的了解少了些。

  在闲聊的过程中,元新歌得知了泽田家光长期外出的理由竟然是去非洲挖石油,当下便改变说法,不仅不再提起刚才无意中暴露的细小纰漏,甚至还帮泽田家光圆出了“非洲石油工人的老板为何会长期留在意大利”这一问题的解释。

  泽田奈奈与元新歌交谈时感到了一种别样的轻松,她知道自己已经是很擅长与人交往的类型,却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如此年轻便已经能做到更好。

  在聊天过程中,她可以感受到少年与她在见识与擅长领域的不同,比如谈论起这瓶红酒的优点,元新歌便会自觉担任起讲解与科普的工作,将自己对于红酒的了解娓娓道来。但即使泽田奈奈几乎对此一无所知,也不会因他的任何一句话中感到不适,甚至还会在他的带动下去回忆家中的红酒喝起来是怎样的口感、又将会与这瓶名品有何不同。

  他们的话题从红酒扩展到两国美食,再转换至全职太太的辛苦之处,最后在泽田纲吉终于肯松开与妈妈的联系、胆怯又好奇地看着Timoteo时,两人同时将目光转了过去,注意到这点,元新歌从善如流地变换了话题说道:“纲吉真的很可爱。”

  “是呀,”泽田奈奈望着那将肉嘟嘟食指的指尖无意识地塞进口中含着的男孩,忍不住在与丈夫对上视线后甜蜜地微笑起来,“每次看到他这样健康又活泼地成长,我都会感到由衷的幸福。”

  泽田家光的目光也柔软下来,他将泽田奈奈揽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泽田奈奈的肩膀说道:“看着奈奈你感到幸福,我也会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年轻的妻子因丈夫旁若无人地说出甜言蜜语而忍不住脸红,她猛地站起身子,拍着脸颊说要去给大家泡茶来,然后便急匆匆地走进厨房,留下三位男性面面相觑。

  “你们夫妻感情这样好,我很高兴。”Timoteo摸了摸泽田纲吉的短发,看似刺手的造型却有着意外柔软的触感,元新歌不禁将目光放在了那头蓬松的短发上,Timoteo则继续说道,“她一个人生活会有许多困难,其实你回家的次数可以更多一些。”

  “门外顾问的工作可不简单啊。”泽田家光如此感慨道,似乎也因为夫妻长期分居而有些无奈。他朝厨房看了一眼泽田奈奈忙碌的背影,然后招呼父子俩道,“我们去房后吧,那边的院子里还有阳光,正好可以让纲吉在那玩一会儿。”

  于是泽田家光一把抱起懵懂的泽田纲吉走去屋后的走廊,Timoteo和元新歌紧随其后,四人都在阳光下找到了最舒适的位置,这便放松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无关紧要的家族事务。

  打破宁静的是泽田纲吉的哭声。

  作为一个男孩子,他似乎显得太过娇气了些。元新歌作为离他最近的一人,刚才便将他玩耍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少年抠了抠脸颊,倒是觉得也不能全怪他——泽田纲吉身边的突发情况似乎太多了些,从被门铃吓倒到被皮球砸头,他似乎比其他孩子要更容易遭遇意外。

  见两个大人只是注视着这一幕、并没有要行动的意思,元新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架在泽田纲吉的腋下,轻松便将他提到了自己怀里。

  元新歌望着那双水润的眸子,耐心为他擦干泪水,然后在他柔软的短发上轻轻拍了拍,询问道:“让哥哥和你一起玩皮球好吗?”

  泽田纲吉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大概是刚才那下太狠,此时男孩边抹眼泪边摇头,显然是不愿再触碰皮球。

  “绝不会让纲吉再受伤了。”元新歌微笑起来,他说道,“哥哥会为纲吉挡住它的,绝对不会让皮球再砸到纲吉身上。”

  “我保证哦,和你拉钩。”

  元新歌朝泽田纲吉伸出右手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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