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是公安警察。”
竹间真翎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沉思片刻, 问她：“你确定？苏格兰可是琴酒亲手提拔上来的，我劝你不要随便拖他下水。”
听到她的话，巴洛洛酒露出轻蔑的眼神, “我当然确定，给我信息的是......怎么样，这个消息你还满意吗？”
这细微的停顿足以让竹间真翎猜到一二, 但她还是装作没察觉,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胡说八道, 证据呢。”
巴洛洛酒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给你看。”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竹间真翎插手，她用这个消息已经能弥补这次任务过失了。
巴洛洛当然不会傻到，竹间真翎只是耍了个手段，她就把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
玩家一幅胸有成竹，不害怕自己胁迫她交出证据的模样, 倒是让竹间真翎起了点兴趣。
这么一看，她手里的那份证据很有力，至少她认为能锤死苏格兰。
所以一定是不会让人怀疑真伪的证物。
——比如诸警察手册、警徽、番号。
即便欣赏他们为了无聊的事业献身的莽撞，竹间真翎也犯不着给自己找麻烦。更何况以他们俩的交情, 她不踩一脚已经足够善良了。
于是竹间真翎拍拍裙摆, 站起来, “行, 你在这里等琴酒吧, 祝你好运。”
比起两个卧底警察, 她更想弄死的是巴洛洛酒。只可惜, 她现在有点拿她没办法。
她能在这里动私刑, 却不能真的杀了巴洛洛酒。
可一旦巴洛洛酒还剩一口气，她就会透露出苏格兰是卧底。
竹间真翎在心里给苏格兰点了个蜡。
这次任务失败, 怎么都不应该牵扯到他，不过谁让他们警视厅有玩家呢。
或许是玩家特有的敏感，察觉到竹间真翎语气不对，巴洛洛酒背后有点凉，忙追问：“涅露秋，你刚才还算数吗？”
竹间真翎张嘴打个哈欠，含糊道：“我会保守你的秘密。”
但是琴酒会怎么想，她就不保证了。
竹间真翎出了门，挂上温和鼓励的笑容，对山村喜多说：“告诉琴酒，最后一个审巴洛洛酒。”
山村喜多恭敬地鞠躬，回应道：“是的，我会提醒琴酒大人，不会让他忘记您的嘱托的。”
提醒，这个字让竹间真翎侧目。
她能感受出山村喜多对她的态度很尊敬，但是到现在才发现，他对琴酒却没有别人那么畏惧。
想到波本脸上的伤痕，竹间真翎抬手拍拍山村喜多的肩膀：“辛苦你再跟琴酒说一句，巴洛洛酒和苏格兰有一些恩怨。就说是我说的，他会明白的。”
山村喜多的腰更加弯下，目光炯炯地大声道：“是的，涅露秋大人！”
*
札幌和长野县的午夜枪击案被警察很快按下去，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噤声。
对外，两县警方宁可承认逮捕逃犯，让本来就岌岌可危的警方形象更加负面，也不愿让民众知道，有境外势力在国内恐.怖袭击。
远在东京的警视厅内，搜查一课警察们在加班加点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类刑事案件。
“佐藤，高木，报告是写不完的。”松田阵平将两罐咖啡放在他们面前：“喝点咖啡提提神。”
佐藤美和子揉揉僵硬的肩膀，道了声谢，看松田阵平神采奕奕的样子，吐槽道：“你倒是乐得清闲，还有空出去买夜宵。”
松田阵平厚脸皮地笑笑：“谁叫我是病号呢。”
佐藤美和子白了他一眼，他哪里是还病着，分明是借机偷懒。
她抠开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到景上纯三郎的桌面，想起什么，问：“唉，你跟竹间小姐是不是？”
她挤了挤眼。
松田阵平：“你可别胡说，我跟她除了是朋友之外，一点关系没有。而且她大概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高木涉插嘴道：“那景上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跟景上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松田阵平没忍住吐槽：“而且我只是说大概，大概她有对象了。”
三个人无聊地望着门口发呆，凌晨的警察厅依旧灯火通明，楼道里还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
突然间，松田阵平耳朵微动，不确定道：“你们有没有听到警笛？”
半晌后几个人对视一眼，一起趴到窗边往外看。
漆黑街道上，几辆灯光闪烁的警车迅速驶近警视厅，从车上下来十几个警察，中间还压着几个黑衣人。
充满社畜颓废气息的警视厅瞬间活了起来，走廊里挨挨挤挤的，全是看热闹的人。
社会上从来不缺信息通达的人，警视厅也不例外。这个朋友遍布各地的警察眉飞色舞地说：“他们是从大阪送过来的。”
佐藤美和子拉过那个陌生的警察，问道：“什么情况？”
警察一看是搜查课的警花，更加有倾诉欲了。
“他们是从大阪黑市抓来的。背后还牵扯好大一个地下组织呢。虽然这是白马家的功劳，但现在白马警视总监也没法继续升职，所以便宜二课和三课喽。”
佐藤美和子把这个警察拉到招待室里，松田阵平在他面前摆了一罐咖啡。三个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看得警察飘飘然。
“我也只是听说，听说是白马家的小公子在调查案件的时候，意外看到形迹可疑的人。然后跟着对方追踪到了大阪，挖出了地下黑市。”
佐藤美和子疑惑：“黑市不是挺常见的么，怎么这次动静这么大？你说的那个地下组织是怎么回事？”
警察哼哼两声，得意地说：“黑市是常见，但是贩卖军火的黑市，日本只有一家。”
“军火！”
三个人倒吸一口冷气，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取悦了这个警察。他打量四周，见谁都没注意到这个角落，才小声地说：“白马家的小公子差点被枪杀唉。黑市上卖的全都是枪械弹药，甚至还有德国货。”
“这下你们知道，为什么上面这么重视了吧。”
高木涉惊讶地感慨：“那孩子还没成年吧，真是虎父无犬子。”
松田阵平低头思索了好一会，喃喃自语：“日本最近的那种特制炸弹，会不会也和这个黑市有关。”
那个在札幌埋炸弹的罪犯，会不会就是出自黑市？
警察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要等到二课和三课把大阪彻彻底底清洗一遍之后，才有功夫查你说的炸弹。”
佐藤美和子想的是另一件事：“敢在日本贩卖军火，还开黑市，这个组织到底是有多嚣张。”
“何止是嚣张，简直在打我们的脸，警察厅那些人都气疯了。”
“恐怕是个国际性犯罪型组织，”警察耸耸肩：“就像美国的恐.怖分.子，非洲一些小国的雇佣兵。”
佐藤美和子反驳：“日本可不是那种连主权都丧失的国家。”
诚然每个国家都会动荡都会有罪犯，但是在一个发达国家堂而皇之地组织犯罪行为，贩卖军火枪械，也太离谱了。
“但是我们连拒绝美国的不合理请求都做不到，不是么。”警察无所谓地笑笑：“所以这些都是警察厅的事情，我们一课可管不了。”
越是光鲜亮丽的地方，黑暗也越深刻。三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更加没有心情写报告。
松田阵平琢磨着：如果这群黑市商人背后真的有一个组织的话，这么庞大的组织，应该已经渗透进日本方方面面了。
那恐怕是笼罩在全日本，乃至全世界的乌云。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降谷和诸伏他们俩。
比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诸伏景光，降谷零更加经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而且只要有正经理由，比如法律咨询和委托，就可以上门去找他。
‘降谷他们会不会知道哪个组织的消息。’松田阵平摩挲着手机，‘说不定他正潜伏在这个组织里。’
接来下的几天里，松田阵平都在重点关注这件事。但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二课和三课在清空黑市这方面表现出了极快的效率。
或许是因为发动者是白马警视总监，或者因为这是近期难得的对警方形象有利的事情，总之不到一个星期，大阪的黑市就被连根拔起了。
简直不像是冗杂繁复的警视厅会有的水平！
随着黑市消亡浮出水面的，是一个影子般的盘根错节的组织。
黑衣组织。
谁也没想到，只是一次清剿任务，把这个组织埋在大阪的势力捣毁了。
就连组织情报组收到消息的时候，大阪黑市的核心成员全部入狱了。
“什么？！”
朗姆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尖锐的嗓音。
“是真的，朗姆大人，大阪的负责人昨天晚上入狱了。听说是因为条子们来得太突然，一点没有准备，货物和清单都……”
下属在死一样的寂静里不敢说话了。
朗姆喘着粗气，狠狠地将钢笔摔在地上。
大阪黑市是他最得意的政绩，也是他控制行动组的一环。那位先生对手下的私斗心知肚明，却因为权衡所以放任他打击琴酒。
结果，天秤的一边失控了，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这个人不包括琴酒。
因为琴酒虽然也任务失败了，但有西拉酒及时止损，后期还能与贝尔纳迪家族继续合作。
而且如果琴酒听他的，把责任都推给竹间真翎，他自己的过错完全能忽略不计。
可朗姆不一样，黑市是情报组的消息来源。大阪又是全日本黑市的上线，朗姆都不敢想警察会挖出多少组织埋的下线。
“查！给我查清楚消息是怎么泄露的！”朗姆有些慌，他克制住不威严的表现，恶狠狠地说：“把暗线都给我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