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交手宿傩很快意识到自己对这位咒灵操使印象错得离谱,不低的体术水平和战斗意识,加上如臂使指的咒灵见缝插针配合,宿傩竟然一时奈何不了他。

  伏黑甚尔看着周边咒术师惊诧至极的表情,咧嘴一笑,也不看看夏油杰平时体术陪练是谁。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早就将这几个年轻人看做伙伴了的天与暴君暴君相当放心地将正面对抗宿傩的压力交给了夏油杰,自己则是愈发降低存在感,干起自己最擅长的暗杀老本行,藏在暗处冷不丁偷袭。

  全面潜行的伏黑甚尔就好像看不见的死神镰刀,一个不注意,宿傩都要被他扎死当场,他不得不分出一份心思去注意和防备他,以至于不能集中精力去搞定夏油杰。

  两人配合默契几乎没有其他人插手的余地,真希站在八神堕身边,警惕地看着周围,虎杖就站在另一边,虽然两只手都因为宿傩变成了光秃秃没有手指的肉掌,战斗力有所降低,作为一个直觉系,至少用来警惕还是不错的,发现不对只用腿也能发出黑闪进行拦截。

  可惜因为到底实力跟这个水平的战斗还有一段距离,即便虎杖已经注意到山君的一个咒术师路线有些奇怪,心生迟疑并且在他假装因为战斗倒飞接近八神堕的时候上前,还是被对方毫不留情的一击差点削了脑袋,只来得及用本就受伤的手挡了一下,原本只剩手掌变成了只剩手腕。

  真希及时留意到这边的情况,手中长刀斩向对方,却是毫无阻碍地刺穿了他的心脏要害。

  鲜血迸溅,直直淋在距离已经很近的八神堕身上。

  看着对方嘴角得逞的笑,真希大感不妙。

  他是加茂家的人!

  是加茂指使他的吗?但是为什么,既然加入山君,应当也已经同家族决裂了才对。真希想到卧底。

  夏油杰从咒灵的视角注意到八神堕受袭,立刻分出精力操控咒灵去吞掉那个家伙,不能再让他的血落在堕身上。

  比他更快的却是伏黑甚尔。

  此时黑发的男人浑身煞气仿佛魔神,眼球充血,无不诉说了仇恨。

  他抛下宿傩径直去削那个加茂家的咒术师,只因对方额头上再扎眼不过的缝合线。

  羂索这具身体没有遗传到赤血操术,但也是和血液有关的诅咒类术式,心脏中的血液洒在八神堕身体上的瞬间,原本如石塑毫无波动的青年肉眼可见地躁动,却又仿佛被什么压制即便浑身肌肉都紧绷处于蓄力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成功之后它就打算丢下身体遁走,一般情况人只会以为它用生命诅咒了八神堕,不会去想众目睽睽之下,板上钉钉的死亡也会是一种金蝉脱壳。

  如果伏黑甚尔没有第一时间锁定它,并且像杀父之仇一样对它倾泻杀意和攻击的话。

  这个加茂的身体在伏黑甚尔手下撑不过一秒,羂索发现对方的攻击次次对着它脑壳也就是本体的位置,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术式效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暴露了,甚至它也想起伏黑甚尔为什么紧追着它不放——虽然没有杀父之仇,但它和他有杀妻之恨啊。

  淦,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它难道不是一直隐在暗处吗?怎么不仅术式效果被人知道以前做过的小动作也暴露了?

  真正死亡逼近的千钧一发之际根本没时间去想这些,羂索十分庆幸自己只要是本体出马必定要带一堆保命物品的过分谨慎习惯。

  伏黑甚尔堪称狂暴的攻击之下,不幸被占据了身体的加茂整个头都被削得灰烬都没怎么剩下。

  但凭借精湛的爆头技术和动态视力,伏黑甚尔还是可以断定这家伙之前脑壳里残留的脑组织体积不对,尸体手上还紧紧捏着什么东西,掰开能看到是一小节、表面还刻有符文的指骨,接触空气不到一会就风化只余下一坨发灰的骨渣,很显然这是一件咒物,作用无非是让寄存在加茂身体中的东西逃脱。

  黑发男人瞬间面色难看起来。

  另一边,夏油杰被伏黑甚尔坑了一把,宿傩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不是真希及时补上自家堂哥的位置,在诅咒之王的全力攻击下他估计要丧命。

  但真希到底没有伏黑甚尔经验丰富且难缠,宿傩终究冲破了防线,一举到达八神堕身边。

  战斗中身体幻化得愈发趋向自己千年前身躯的宿傩大笑着将依旧没有恢复意识的八神堕抱住,四条手臂桎梏得严实,新容器自带的吞噬能力被宿傩激发了个彻底,全身和八神堕接触的皮肤都长出口器,尖锐指爪也扎进他的胸膛,在夏油杰愤怒的眼神中挑衅地掏出八神堕的心脏,举到嘴边一口咬下。

  宿傩戏谑地边咀嚼边含糊着说:“新的诅咒之王?倒不如说是非常合我口味的储备粮。”

  以及最具可塑性的坚韧容器。

  来栖华问夏油杰:“这是怎么回事?”

  夏油杰顿了顿,告诉他们八神堕曾经将自己的分体充当另一个宿傩容器的事。

  还能站在这里的咒术师都不是弱者,当即有人抓着头发骂:“你们明知道他是一样的体质是吧?怎么还能这么做,想验证一下是不是一加一大于二吗?”

  宿傩笑着又从毫无动静的八神堕胸腔里掏出一块内脏边吃边看戏,像看电影时候人边看边吃爆米花一样,还毫无观影礼仪地拱火:“天降的优质受肉,我也很惊讶呢。”

  当即有人要上去攻击宿傩,却被夏油杰拦下。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抹掉唇边的血:“宿傩容器是分体,只要堕醒来,他只会是和式神一样的存在。”

  来栖华看得分明:“宿傩现在在做的明显是要占据主体,到时候两个诅咒之王的力量叠加……”

  一个就能和他们那么多人打成那样,两个他们还玩什么?就地自裁把世界让给他当游乐场吧。

  夏油杰不为所动:“悟还没来,就算是最糟糕的情况我们也能解决。”

  这话一出所有人才想起来:“既然说到了——五条悟呢?”

  一个在刚才打宿傩时候也算拼了老命了的咒术师表情皲裂,那混蛋不是自称为世界最强、咒术天花板吗?这么大的事怎么从头到尾没露面。

  “呦~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五条悟眉眼弯弯笑着到来,手自然地搭在夏油杰身上,一副猫猫出去浪了一天,到饭点才想起着家,假装若无其事出现的模样。

  扔下顺手抓到的已经丧失意识的里梅,表示自己没有完全划水。

  但好友现在状态未知生死未卜,自己也浑身是伤的夏油杰被没轻没重大猫猫压到伤口,当即就是一个烦躁,丝毫没有收力道地一手肘重重撞在五条悟侧面肋骨上。

  黑发特级冷笑:“宿傩都带着虎杖悠仁都跑过来了,什么事能耽误你那么长时间?”

  五条悟用一双明媚无辜的纯洁蓝眼睛看着发火的好友:“惠惠召唤了魔虚罗嘛,还有好多人濒临死亡得治伤……”

  想也知道宿傩占据了虎杖悠仁的身体又新获得那么多力量,肯定是要大闹一场。夏油杰看着半边身体都被宿傩吞噬到自己身体里的八神堕,心脏得跳动仿佛被重重擂中的鼓,担忧又忐忑,迷茫又颓然,他苦笑:“抱歉。”

  五条悟后悔了卖关子,拿肩膀撞了撞好友的肩膀:“你是忘了我这对眼睛吗?堕也是我的好友哎!”

  夏油杰恍然地抬头,视线在五条悟和八神堕之间往返,脱离了关心则乱的状态冷静下来,意识到五条悟再跳脱也不可能在堕被宿傩吞噬的时候还开玩笑。

  会这样只能说明——堕根本不会有事。

  表象不代表实质,明面上看过去,八神堕处处被动,马上要被宿傩完全吞吃,但在六眼的视野中或许并非如此。

  所以悟才这样坐的住。

  夏油杰没好气地锤了一拳悟的肩膀:“快说什么情况!”

  脱离关心则乱的焦虑状态,想明白了之后很容易能算出来,就算加上将所有重伤号送给硝子和搞定魔虚罗的时间,五条悟也绝对不应该来得那么慢。

  在情况未知的时候还磨磨蹭蹭的事他做不出来,那就很可能是早就到了附近,已经用六眼观察了八神堕的状态好一阵,这才能对他的情况那样了解。

  前期众多咒术师和宿傩混战的时候减员不少,五条悟若是那时候到的大概率直接就加入战局了,所以更可能是在他和阻拦宿傩的时候到达,然后就眼睁睁看着宿傩突破防线。

  五条悟会想要八神堕死吗?

  当然不会,那就是他故意放宿傩过去对八神堕的身体出手。

  夏油杰看着已经几乎融为一体的本体和分体。

  宿傩要做的大概是趁八神堕最薄弱的时候争夺这具身体的主权,五条悟不阻止,只会是因为拥有六眼的他清楚宿傩撼动不了八神堕。

  以及八神堕必定能够有理智地成为诅咒之王。

  夏油杰惊讶地将视线投向五条悟,好友毫不犹豫给他回了个放心的眼神。

  夏油杰对五条悟的信任有多深呢?

  单单看他从刚才的懊悔自责直接转变成从容等待后续就可见一斑。

  其余咒术师却没有两人这样的默契和信任,只觉得他们莫名其妙且精神状态不怎么稳定的样子。

  五条悟不想跟他们扯淡,摊手轻狂道:“天塌下来有我们这种高个子顶着,没事干就回家睡吧,我和杰留下就行了。”

  其他人:……

  夏油杰见所有人不善的目光都集中在五条悟身上,这一刻五条悟拉的仇恨说不定都快超过宿傩,他笑着打圆场:“悟,谦虚一点,话别说得这么直接。”

  伏黑甚尔嗤笑一声,这是圆场,补刀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