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却无蝉鸣。

  短短时间里,连着折损三个上弦,鬼王的怒火传递到每一只鬼意识中,连带着十二鬼月中大量空余位置的诱惑,各地原本隐藏的恶鬼都活跃起来。

  因为斩鬼任务繁重,鬼杀队低阶剑士的折损也直线上升。

  相比起活跃的低级鬼,夏榆青从童磨哪里得到的情报中,鬼舞辻无惨却是连身份都不换了,平时就呆在鸣女的无限城,也没见召唤他们过去。

  这样一副闭关的架势,显然没憋好事。

  “它会不会就此躲避起来?”珠世纤细眉头微蹙,眼神忧郁。

  “不会,它确实胆小怕死,但也是个极度自负的家伙,只是死了两三个下属,这不足以让它觉查到危险。”

  “也是,选择其他只会更加难走。”珠世呼了口气,想到计划即将开始,一向沉寂阴霾的眼眸里多出亮光,像漆黑夜幕深处燃起的火焰,那是她积淀许久的恨意。

  愈史郎沉默跟在珠世身后,身边还跟着另一个穿着绿色和服的男子,那是曾经在浅草闹市中被无惨化作鬼的青年。

  变成人类的药经过了无惨细胞的实验,基本已经稳定能够将普通鬼变成人类的效果。

  药效一经确认,技术再完善一些珠世就对愈史郎和真说可以令他们重新变回人类过正常的生活,愈史郎倔强地以自己的血鬼术能够帮上她为由拒绝,珠世看着这个孩子努力隐藏的伤心,没有勉强。

  真在恢复理智之后就沉默寡言起来,他还清晰记得自己初变成鬼时的癫狂,大庭广众之下发疯袭击无辜之人,在家人街坊面前他大概是没什么名誉可讲了。

  他同样拒绝了变回人类的药,原本平静的生活被鬼舞辻无惨随意又轻慢地打破,即便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也是会想要报复的啊。

  恶鬼时候的他,至少还有血鬼术有些用处。

  于是珠世将药方和制作方法寄给鬼杀队,又将成品的药给了愈史郎他们,什么时候服用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这边可以留存吗?”夏榆青笑问。

  珠世将装了药的荷包递给他:“当然,没有你帮忙不会这样完善。”

  夏榆青妥帖收下,起身道别:“我先走一步,一个月后再见。”

  一个月后为期,正是柱合会议。

  所有的柱此刻已经收到通知,但产屋敷耀哉特意提到还不着急,让众柱路上顺带做些任务。

  于是远一些的走的还算直线,近一些的柱就基本都在往远的绕。

  距离柱合会议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五天,但鬼杀队总部一个柱都没到,有一个算一个,还在外面疯狂刷任务。

  甘露寺蜜璃和憎珀天一战后都是被隐部抬回去的,但这相对她的体质其实不算严重,休息两天就恢复了任务,根据鎹鸦的指示西边许多个城市有鬼消息的都被她扫了个遍。

  亮圆的月亮高悬,夏风凉爽。

  恶鬼獠牙暴露,悄无声息接近面前粉发的剑士,下一刻视线天旋地转。

  甘露寺蜜璃看着恶鬼的头颅有些苦恼:“我连呼吸法都没用呀,好弱,这样根本达不到锻炼的效果。要怎么样才能学会通透世界呢?”

  留在原地确认了恶鬼消散没有出现意外,恋柱抬脚根据丽的指示打算去到临近的另一处地方,虽然那儿似乎和其他同事的区域有重合,但也没关系,遇上的话干脆结伴回去好了。

  会是谁呢?冷酷帅气的水柱兄弟还是妖异俊美的音柱……或者是神秘寡言的蛇柱呢?

  粉发女孩面颊微红,但想到可能会遇到帅气的男孩子,脚步又轻快起来。

  “就是那儿吗?”穿过山林,视线豁然开朗,甘露寺蜜璃看着下方聚集的房屋建筑询问道。

  噫?

  甘露寺蜜璃视线后转——为什么,丽没有回答。

  刚猛霸道的拳风擦过女生的脸侧,过于凌厉的拳势甚至隔断了头发。

  女孩身体在半空扭转成诡异的弧度,特殊的软刀甩开隔绝对方紧密衔接的攻击,乘着力道没有受伤还拉开距离。

  对方没有追击而是停留站立在原地,看着女生惊疑的眼神,将手中被捏住嘴巴和翅膀的鎹鸦扔过去,意外的是她还活着,虽然不可避免掉了些羽毛,却是第一时间扑棱棱飞起来。

  甘露寺蜜璃担心丽,眼睛没敢错开来人——那是一只鬼,粉色短发,蓝金色眼睛,面带青纹。

  “上弦之三,猗窝座?”那只险些杀掉杏寿郎的鬼。

  粉发的恶鬼面上没有太明显的表情,视线轻飘在空中,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只是那样凛然凶悍的气势显示出他的强大。

  猗窝座视线终于定格在甘露寺身上,轻声道:“是我,打一场吧。输了就把命留下。”

  话音落,仿佛能够冻结人血液的杀气疯狂压迫着对手的神经,比憎珀天还要强悍不知道多少的气场,那是纯粹仰仗特殊能力的鬼绝对不会有的斗之气。

  甘露寺蜜璃抿了抿唇,敌人只凭威压就令她身体自动应激开启了斑纹,她自知或许不是对手,深吸一口气,呼吸法调动到最圆融的状态,粉发女孩神色坚毅应道:“那就来吧。”

  恋柱的呼吸法攻守兼备,大范围剑式是亮点,但攻击方面来说还是逊色于杏寿郎的炎之呼吸,几乎一个罩面就被要猗窝座逼入绝境。

  周边的树因为战斗断裂,甘露寺蜜璃已经发现面前的鬼竟然也会通透世界,她苦笑,心知若不是对方似乎没有认真,她估计早就死掉了,但既然没有死,就不应该气馁才对。

  通透世界之下的猗窝座弱点看得很清楚,甘露寺蜜璃几乎是抛开技巧,凭借着战斗的本能疯狂发动着攻击,很快猗窝座身上就见了血,赫刀造成的伤势灼烧一般刺痛。

  粉发恶鬼仿佛感觉不到痛,声音冷漠道:“攻击强度还差些。”

  女孩身体如同坠落的鹤,糖果绿的眼眸无从抗拒地闭合,昏迷前的眼神却带了疑惑。

  快速且轻的脚步声渐进,来人看到这一片战斗痕迹,心头的不安骤升,视野明亮了些,他驻足,看到站立在崖边的鬼。

  月亮明亮愈发衬出其中阴影和坑面明显,粉发的鬼逆光站立着,居高临下看过来,呼吸间是还新鲜的血腥味。

  青年沉静的蓝眼睛向下,看到猗窝座脚边形制特殊,很好辨认的日轮刀——那属于鬼杀队的恋柱。

  猗窝座和眼前面无表情的年轻水柱对视,赫刀斩出的伤口还没愈合,持续的疼痛很好地激发了几分战意,原本不算高的兴致也调动起来。

  蓝金色的眼眸微弯,猗窝座向前走了几步:“不给她报仇吗?你们是一起的吧?”

  富冈义勇的刀很快,只是对方仿佛早就预测出他的行动一般动作写意地侧身,差之毫厘地躲开了日轮刀,脚下一挑,就将那条原本属于恋柱的日轮刀挑下山崖。

  “只是这种程度吗,还不如刚才那个小女孩。”

  富冈义勇沉默着,刀愈发快速有力。

  猗窝座眼眸闪着亮光,显然富冈义勇的剑招很对他的胃口。

  山下,甘露寺蜜璃很快醒来,毕竟后颈这种脆弱的地方,猗窝座也不太敢下重手,周边是一片黑暗,斩鬼人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光线,身边是再寻常不过的一片树林,只是看着更像是在山脚。

  手边什么东西硌到,低头拿起来才发现是自己的日轮刀,而后甘露寺蜜璃听着上面的打斗声陷入沉思。

  有人过来,是熟悉的声音:“这是你的鎹鸦吧?”

  人影从黑暗中显露,手中拎着一个白色网状的笼子过来,其中关押着一只漆黑的鸟,正是她的鎹鸦丽。

  笼子到甘露寺蜜璃眼前自动化为灰烬,其中鎹鸦飞出,被甘露寺蜜璃捧在手心,略心疼地摸了摸她被薅掉羽毛的翅膀。

  “夏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甘露寺蜜璃不解地问。

  “猗窝座跟我一样,产屋敷当主也知道这一点,一直隐瞒只是为了可以更好提高鬼杀队剑士的水平,你不是第一个,不过之后可不要说出去哦。”夏榆青笑着竖起手指,做出‘嘘’的手势。

  甘露寺蜜璃直接就信了,元气满满地点点头。

  “但是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话,打起来不知道留手,不是会很危险吗?啊、我是说义勇前辈他们,他们都很厉害的,只是我比较弱一些而已。”粉发少女说着有些羞愧地揪手指。

  所有微表情都显示她是真的这样认为的,夏榆青沉默片刻:“其实你们水平对猗窝座来说应该都差不多,上面那位水柱应该很快就会来陪你了……啊,已经搞定了,我们上去吧。”

  富冈义勇一开始是不信的,即便猗窝座让他走他都固执地在让他杀了他,觉得他别有目的,较真得让人头痛。

  直到夏榆青带着完好无损的甘露寺蜜璃上来富冈义勇神色才变得有些将信将疑起来。

  夏榆青把情况跟义勇说了一遍,手上还有主公以防万一寄过来的手信,富冈义勇可算是信了,正要离开,夏榆青身影顿了顿。

  “等等,先别走。”

  “嗯?”

  “锖兔在下面,正要上来。”夏榆青说着已经将视线投向猗窝座。

  已经打算下班的三哥:……你拿我当驴使吗?

  夏榆青笑:能者多劳嘛。

  猗窝座还是答应下来,富冈义勇剑式已经很纯熟,对手给的压力一大他就开了斑纹,有人示范,通透世界的技巧也学习得很快,当时目的达成看到身边等待的恋雪就速战速决起来,伤势不算严重,此刻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夏榆青待着水柱恋柱躲起来之前,猗窝座叫住他们:“日轮刀留下来。”

  想到之前猗窝座刺激他的话,仿佛明白什么,富冈义勇迟疑片刻还是把日轮刀留下来当道具了,夏榆青打量着现场,将不合理的地方处理了下以免露馅。

  锖兔就这样在众人暗戳戳的注目下到来,和富冈义勇一样,第一眼看过去关注的都是猗窝座脚边的日轮刀。

  “义勇的刀,为什么会在你这里?”

  猗窝座扯了扯嘴角,语气敷衍:“我不太关注无关紧要的家伙叫什么,刀在这里当然是死了,要报仇吗?”

  本心是不耐烦念台词,但这种情绪放在这里意外的合适,和富冈义勇一样,锖兔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一开头就打得很激烈。

  锖兔的天赋真的很强,猗窝座面对他时几乎是全力以赴的程度,差点打上头。

  还是锖兔喊的停。

  猗窝座疑惑后冷静了些,留意到天际近明,不想多说正打算撤,就听锖兔声音里听不出来情绪地道:“出来,义勇。”

  猗窝座脚步一顿,扭头:?

  其他人:!!

  富冈义勇沉默片刻,从远处走过来拿起自己的日轮刀,疑惑:“师兄怎么会知道我在?”

  锖兔视线在师弟和随后出来的夏榆青还有猗窝座身上转了转,无言的看了看树梢。

  众人抬头,只见属于富冈义勇的鎹鸦正好整以暇呆在他们原本藏身不远处的树上,窝在树枝交叉处睡觉,分明是一只鸟,竟然能睡得肚皮朝上,姿势也是惬意极了。

  富冈义勇面色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