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和头顶附有暖橘色羽毛的鸟儿静悄悄飞到一根有同类的树枝上,爪子稳稳停在树枝上。

  旁边麻雀只是转头啄了啄翅膀下的羽毛,扭头回来就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只鸟,吓得整只跳起来,看到是同类时还气愤地大声‘啾’了一声,仿佛在抱怨你咋不吭一声就上来了。

  夏榆青歪头观察这只小鸟,发现对方比自己要圆很多,翅膀根部的羽毛甚至有些往外支棱,乍一看仿佛穿了个毛外套。

  这个季节,炸毛是为了取暖,模仿着正经鸟的样子,夏榆青把自己羽毛也炸开。

  然后就懵逼地被对面麻雀凶狠地照着脑壳啄,想起来大多数动物中炸毛都带点开战前预警的意思,夏榆青委屈躲远,认为自己被挑衅了的小麻雀却不依不饶,不仅用喙,爪子也要来抓他。

  夏榆青飞行得很标准轻盈,却不算熟练,被这只看着呆萌实际暴躁老哥的麻雀踩在爪子底下啄了好几口,从树上硬生生啄下地。

  “……啾?”

  夏榆青站定发现自己正掉在一只手上,被啄得四处支棱的头毛潦草,抬头看那只欺负它的麻雀,对方挺着胸脯的白毛毛,居高临下撇了他一眼,啾了一声飞到另一根树枝上梳理羽毛。

  夏榆青:……

  总觉得这小鸟在鄙视他。

  麻雀:啾!

  呵,你个菜鸟!

  “是受伤了吗?”

  在夏榆青因为自己竟然被一只真材实料的鸟欺负了而呆滞的时候,略带担忧的声音响起。

  夏榆青原地跳了一下转身,才看到把自己接住的人竟然是鳞泷左近次。

  前水柱见夏榆青虽然能跳,但没有飞走,因为是翅膀不舒服,只是看了看他翅膀羽毛都没怎么乱。

  “吓到了吗?”

  鳞泷左近次呢喃了句,见小麻雀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托着它走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在身边的面具胚中拿出一个只雕刻出大概形的木片出来。

  夏榆青跳到面具的边缘,用爪子扣住,抬头看他,冲着老人叫了一声。

  天狗面具之下,老人的眼睛温和平静。

  没有试图抚摸或者有其他的触碰,野生的小生命不该太亲近人类。

  鳞泷左近次拿了些小米撒进面具的凹陷里,而后就盘腿坐在廊道上,看向山顶的方向,他手里拿着面具和刻刀却并没有动,夏榆青知道,他是在等他的弟子。

  直到一个人影远远从山上下来,老人绷直的身体才放缓下来,手里刻刀在面具边缘漫不经心地修着,仿佛在一直专心雕刻,从没担心过。

  全部看在眼里的夏榆青:啧,好傲娇一水柱。

  夏榆青飞到屋檐上,正对上深红发色少年略警惕的目光。

  一鸟一人对视了几秒,炭治郎眼里出现惊讶和动摇。

  鳞泷左近次问他:“怎么了?”

  炭治郎纠结回答:“它身上…好像有鬼的味道。”

  见老师眼神一厉当即就要拔刀,炭治郎连忙拽住他的袖子补充:“但是很浅淡,没有其他鬼的臭味,它应该没有杀过人。”

  他抬眼看向夏榆青:“它是鬼吗?动物也能转化成鬼吗。”

  面具下,老人皱眉沉思,他更是怀疑这只鸟会不会是什么血鬼术,但不论是血鬼术还是什么,对方显然是有一定智慧的,在被鸟欺负的时候都不还手,看起来脾气很不错的样子。

  至于是鬼那就更简单了,连麻雀都打不过一只鬼,还能指望它吃人吗?

  夏榆青歪了歪头,见两人暂时没有动手的意思,干脆学着之前那只真麻雀用喙梳理自己的羽毛,自顾自地悠闲模样看得下面两个剑士沉默着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

  等羽毛梳理整齐,低头再看那师徒两个已经开始做自己的事情了,注意力都分了一部分在他这里,他们看起来不打算动手,为了表示自己没什么威胁,夏榆青故意飞下去,叨走一颗看着就挺好吃的天妇罗。

  之后他就顺利过上了被水柱师徒包养的日子,平时忙大号就下线让麻雀睡觉,时不时醒来一下。

  它贪睡,炭治郎他们也没怀疑,只以为是和祢豆子相似的体质。

  夏榆青其实最初只打算过来看一看,担心炭治郎的成长线会因为现在鬼杀队的改变而发生变动,结果他刚飞近一些就见炭治郎警惕的左右张望,还因为分神差点被陷阱打到。

  夏榆青没想到炭治郎的嗅觉会灵敏到这种程度,不想打扰他,就飞跑了,天黑后飞出来,想在树枝上歇歇脚顺便找个参考完善自己的麻雀外壳,之后……

  黑历史不提也罢。

  他没有躲避炭治郎,麻雀的身份被杀掉算不上损失,也以免突兀出现又消失的鬼的气息引得师徒两人不安。

  就像对于很多爱干净的人类来说,可怕的不是家中出现蟑螂,而是看到蟑螂,之后却没找着。

  鳞泷左近次其实不想留有隐患,但夏榆青被那只真麻雀压着啄脑壳的场面实在深入他心,看着缩成一只毛球球的胖鸟,握着刀柄的手就怎么也抽不出去,后来见他蹭吃蹭喝还蹭窝,本着危险东西就要留在眼皮底下监督的想法,他就完全放任了,还自觉开始喂养。

  夏榆青前段时间对防晒霜做了改进,看上去更自然,对阳光的遮蔽效果也更强,唯一缺点就是不/持妆/持久,隔两三个小时就得补一次。

  这就导致热衷于大白天带对象在外面浪的三哥频繁因为库存告罄而回来补货。

  “你在干什么?”

  猗窝座又一次回来,看着小心制作假发的夏榆青,露出不解的神情。

  夏榆青叹气,将手上一束假发放进白色染发剂里上色。

  “没办法,做不出能让鬼克服阳光的药,培育出来的青色彼岸花根本没用,只能从别的方面想办法了。”

  皮肤上可以通过防晒搞定,但头发真的只能靠戴帽子,稍微被阳光照到就得秃,下方头皮和血肉也会被烧。

  之前猗窝座就曾一时疏忽弯腰折花时脑袋被烧了个洞,吓得附近一个普通人惊声尖叫,他察觉到,起身瞬间在帽子的阴影下靠着自己秒回血的能力伪装成正常模样,面无表情盯回去,让对方尴尬到揉眼睛,最后以为自己看错了连连道歉。

  猗窝座懒得问他坑无惨为啥要折腾假发,拎着补货就打算走。

  夏榆青喊住他:“防晒的制作织已经很熟练了,我给她消抹掉无惨的控制和诅咒,以人类身份盘了个店面,你之后要用防晒小心点自己去她那里领就可以。”

  猗窝座点头,多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你没事练练怎么更好在打架时候放水,你血鬼术全展开,我怕你到时候哭着求我别死。”夏榆青开玩笑着说。

  猗窝座嘴角一抽:“那不如每天抽时间我们练练,熟能生巧。”

  夏榆青拒绝得干脆:“不要,你演技那么烂,不清楚我血鬼术用法我还可能靠着信息差偷袭成功,清楚情况再放水,当无惨那么多年白活的吗。”

  猗窝座:……

  他竟然无法反驳。

  “啧,你怎么那么弱。”嫌弃。

  夏榆青真诚叹气:“因为我别的地方太完美。”

  冬去春来。

  夏榆青从狭雾山的小麻雀身上醒来,抬眼就对上一双漂亮的碧绿色眼睛。

  “啊,你醒了,秋丸。”距离曾经见面更填几份姝丽成熟的少女双眼弯弯,像是怕惊吓到他,向后退了些和他打招呼。

  秋丸是鳞泷为小麻雀的名字,夏榆青抖了抖睡觉压扁的羽毛,对着她‘啾’了一声。

  现在外面是白天,夏榆青收拢着翅膀站在窝里,等着鳞泷左近次的投喂。

  专门这个点醒,当然就是为了蹭饭。

  鳞泷很清楚这一点,不一会他和刚结束了教导训练的锖兔炭治郎师兄弟过来,果然给小鸟也带了饭。

  锖兔歪了歪头:“不吃虫子吗?”他伸出手,只见手心用荷包装着的,正是慢慢一袋子大概刚破土没多久,颜色青嫩,一看就还在成长期蟋蟀。

  因为都是活的,他手刚放开就有活蹦乱跳的从袋扣准备越狱,又被身边眼力手速都相当快的义勇在半空捏住放回去。

  师兄弟俩看向夏榆青,拿着荷包递过去:“初次见面,我叫富冈义勇[锖兔],这是见面礼。”

  夏榆青:……

  麻雀一声没冲两人啾,扭头飞向桑岛慈悟郎,低头啄自己碗里的饭。

  炭治郎干笑:“那个,秋丸好像更喜欢吃熟食……”

  那袋蟋蟀放生了,可惜没跑多远,就给空中虎视眈眈的其他麻雀上了菜。

  狭雾山难得充满人气和温馨,祢豆子也醒来,四个弟子连着两只没有攻击性的鬼围在鳞泷左近次身边,让这位不善表达的老人透过面具都能看出高兴来。

  三个水柱一起放假必然是不会太久的,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在此期间,除了陪伴鳞泷,他们基本都在轮换着教导炭治郎。

  本着师兄弟的情意,他们恨不能在这短短三天时间里把自己的经验全部传授给炭治郎。

  这种比斯巴达还鸡娃的教育,炭治郎硬是凭借毅力撑了下去。

  这次没有再失去那么多弟子,鳞泷左近次对炭治郎的教导也没有用最高标准,但在师兄师姐的教导下,炭治郎第二天就成功劈开了最大的那块石头。

  夏榆青不需要再担心炭治郎会因为剧情的改变而实力减弱,有着三个在任柱教导,他只会变得更强。

  “啾~”清脆的声音在窗口响起,那是一只灰扑扑的小麻雀,那是和夏榆青此时相同品种的雌性麻雀。

  想了想,夏榆青回应它:“啾!”

  而后趁着其他人都在远处,秋丸扑棱着翅膀一头扎进阳光里,顷刻间就化为灰烬。

  离开之前,夏榆青看着扑过来的水柱师兄弟,轻声冲着他们身后定定看着这边的鳞泷啾了一声作为道别。

  人类总是悲伤离别,就算只是养过一段时间的小麻雀。趁着弟子们都在的时候离开,鳞泷大概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丢了麻雀的马甲,夏榆青又用前段时间试验出的最大限度糊弄过去炭治郎嗅觉的细胞结构捏了个蜜蜂马甲,方便他跟在炭治郎身边掌握进程。

  这次他们不会再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