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菰对自家师弟的表现其实知道一些,她在还没有达到甲级的时候因为这个没少被排斥,不过和她厚积薄发的类型不同,她是真的觉得师弟富冈义勇是有能力成为水柱的。

  所以她也打定主意不当水柱,她的呼吸法没有花柱他们那样特别,最多是因为作为女孩子力量上些许短板,力量上的不足被她用灵巧的速度弥补,攻击起来仿佛密不透风的雨幕一般,所以她在得知自己有资格被提为柱之后早就想好了自己的代号。

  雨柱。

  当然,得这次面对高等级恶鬼的战斗中能成功活下去才行,现在想太多依旧是为时尚早。

  夏榆青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叹了口气。

  认命自己工作量增大的情况,相比几位什么都不清楚的柱,他对万世极乐教中的恶鬼情况一清二楚,当然这不能透露什么。

  但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给他们装备升级,增强存活率。

  所以他拿出自己新研究的提纯到极致的紫藤花毒,让他们随身带着,必要时可以用。

  因为只有两瓶,再分的话可能没有太好的效果,锖兔将这两瓶让给了身为女生,更侧重技巧的花柱和真菰。

  蝴蝶香奈惠和真菰并没有拒绝,面对高等级恶鬼,技巧可能并没有太好用,实际上在斩杀下弦之四零余子的时候真菰就发现自己力量短板的致命,连斩断下弦的脖子都有些艰难,最后也是鬼杀队给他们配置的猛毒紫藤花试剂软化了零余子脖子处的肌理她才成功完成斩杀。

  在最后一个支援,岩柱也过来之后,夏榆青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意外了,这种梦幻阵容,还有顶尖配置,不出意外,磨磨头必定得折戟在这里。

  所以之后夏榆青就没有再关注,而是老老实实地折腾自己院子里的花花草草。

  白天,昨天夜里也在远处隐蔽的地方观战,以防万一,在其他人没有办法回去传达信息的情况下,自己得以保全并往鬼杀队送有关高级鬼信息的烈风回来。

  这说明战况没有太糟糕,但夏榆青看小乌鸦头毛都耷拉的失落模样,显然结果不甚美妙,皱眉:“没有成功吗?”

  烈风摇了摇头,张了张喙,正想说什么,敲门声响起,夏榆青转头,看到被香奈惠搀扶着的真菰。

  香奈惠见夏榆青立刻去拿处理工具,似乎有些紧张,她笑了笑:“不是很危险的伤势,我来帮真菰处理就好。”

  夏榆青从善如流,在旁边看了下,真菰大腿和肩膀被贯穿了个不小的口子,还中了毒。

  此前大概服用了之前研究出来的解毒剂,现在只在伤口处还残留着代表毒素的深色,这对普通人来说严重的伤势在鬼杀队的人眼中已经是司空见惯的程度。

  香奈惠和锖兔身上也有不少伤痕,因为自身恢复能力较强,也简单处理过,已经不需要再治疗了。

  香奈惠帮真菰处理伤势,真菰看着夏榆青,还有些虚弱的声音里满是感激:“这次是先生救了我,若不是您给的试剂,我怕是已经……”

  “能有用就再好不过了,这个试剂被我取名为烈日,制造方法你们这次回去就带过去吧,这是我唯一能够做的了。”

  包括受伤的真菰,剑士们齐齐对着夏榆青鞠躬道谢。

  “不必如此,实际上,我此前调查老师的消息,怀疑老师已经出了意外。”夏榆青垂着眼眸。

  青年医师语气一如往常,白色的睫毛遮盖住绯红的眼睛,不明显的肢体语言却表达悲痛。

  岩柱高大沉默的身影原本站在门口遮挡住外面过于明媚的阳光,闻言道:“以槐药师的实力……”

  夏榆青抿着嘴唇:“我查到,老师最后的踪迹、他原本暂时落脚的地方,那是一位老师曾经病人的家中,病人的疗程只进行到一半,行李也已经落了一层灰尘……听说老师失踪在一天晚上,一直珍爱的花和药箱未知原因碎裂,此后再没有回来。”

  出了鬼杀队的夏槐一直在研究和改良猛毒紫藤花,他会到各处进行试验,时常会去到偏僻的地方,一般没有旅店可以住,便会拿自己医术作为宿费。

  夏槐随身带着天水碧紫藤制成的香料,在别人家留宿的时候会为主人家门窗边上撒上,香气能保持半个月左右,用作避退恶鬼,算是聊表心意。

  那天夜色渐浓,相貌英俊身形高大的药师将成品的紫藤花药剂保存,又照看了猛毒紫藤的幼苗,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直到他听到推门的声响。

  和衣而眠的男人警醒地睁眼,侧头对上一双猩红的眼眸。

  那是一个和他曾经见过的鬼杀队当主相似的面容,只是相比产屋敷耀哉的温文宽和,面前的青年就显得浓艳阴郁许多,锋利的气势和冰冷仿佛看蝼蚁的高傲眼神,令它好看的面容都引人厌恶起来。

  夏槐一眼认出面前的人就是鬼舞辻无惨,他必须要铲除掉的东西。

  “你…就是研究出天水碧紫藤花的人?”鬼舞辻无惨紧紧盯着他,眼神很古怪。

  随着青年的到来,某种冰冷阴沉的气息散在空中,让这个原本被农人一家出于感激布置精心的温馨房间变得仿佛蛇窟。

  对方像是盯紧猎物的野兽,欣喜又迫不及待。

  夏槐再清楚不过天水碧紫藤花虽然香气旺盛,对恶鬼却并没有伤害性,他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个就被鬼舞辻无惨注意上,但脑子一转,看着对面穿着剪裁考究的西装,体面外表本质却是一堆腐坏的烂肉,他仿佛明白了鬼舞辻无惨找他的原因。

  天水碧紫藤花,得名于它青翠欲滴的颜色,恍如翡石。

  而鬼舞辻无惨苦求不得的东西,不正是青色彼岸花吗?

  果然,对方维持着高傲的模样,厌恶地看了眼夜色下散发着清幽香味的白色麝香藤,随意一挥手就将夏槐小心呵护的紫藤花绞成粉屑。

  夏槐沉默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嗯……紫藤花的味道更浓了。

  鬼舞辻无惨也沉默了。

  夏槐咳了咳,为避免鬼舞辻无惨恼羞成怒大开杀戒连累了这间屋子的主人,他主动开口道:“你是鬼吧?”

  鬼舞辻无惨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他身上,在它眼里夏槐只是工具人,必要时候还是食物,根本不屑回答他的话,保持住高傲的姿态道:“我听说,你很会培育花?”

  夏槐点点头,姿态自如地给自己披上外衣,低头看着比他要低大半头的恶鬼:“有什么话,不介意的话,不如换个地方讲?”

  恶鬼不喜欢这个房间的味道,哪怕眼前的蝼蚁的姿态它很不爽,换其他人或下属现在已经死去了,却还是如夏槐所愿换了个地点。

  “我要你帮我培育青色彼岸花,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就识时务一些……”

  鬼舞辻无惨颐指气使的语气,却见夏槐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自顾自收拾着药箱,对着一堆瓶瓶罐罐挑拣这什么,人形的恶鬼不耐烦:“你在干什么?”

  “听说你们十分畏惧阳光和紫藤花,作为一个药师,我有些感兴趣而已。”男人笑了笑,笑容儒雅,只是看着它的眼神,却仿佛看着什么死物。

  这种眼神令鬼王暴怒,它的指甲变长,眼眸中的红光愈发深沉。

  它厌恶这种眼神,像是回到曾经必须卧病在床虚弱无力的模样,周边的人就是用这种仿佛你很快就要死了的眼神看着它。

  只是,习惯性不是杀死就是杀死的鬼王一时间遇到这种暂时不想杀,但又对他没有什么畏惧和紧张感的家伙不知晓怎么应对。

  勉强压抑着怒火,决定秋后算账,鬼舞辻无惨面色冰冷如刀:“……这和你之后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只需要为我培育青色彼岸花就可以了。”

  然而这次回应他的只有面上的疼痛,受到冒犯的鬼王下意识用利爪甩过去。

  夏槐乘着恶鬼发出的力道向后翻身拉开距离,静静站在原地观察鬼舞辻无惨被他注射了猛毒紫藤花毒素后的状态,恶鬼的脖子一般都会防护更强,所以夏槐选的位置是无惨的脸颊,那片皮肤快速泛起紫色,对方一瞬的懵然过后似乎十分生气,只是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别的反应了,那一点色彩也很快消退。

  这和他预测中的反应相差甚远,他提取的毒素虽然不算最完美的产品,直接注射的情况下,哪怕达不到童磨那样被腐蚀掉小半个身体,至少那一块脸皮不应该还在。

  夏槐不得不往更坏的地方去想,或许鬼舞辻无惨对紫藤花毒是相对有抵抗性的,这样一来,他之前为之努力了几年的道路或许根本行不通,哪怕对待其他恶鬼时候能发挥比较大的作用,眼前的恶鬼根源却是必须要面对,夏槐自己一个技术人员不可能单杀鬼舞辻无惨,也无法确保鬼杀队那群早就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家伙能在面对鬼王的时候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他专业战斗人员的同事都没能成功。

  已经决心趁着浪费时间不多换条路走的夏槐将剩下的紫藤花毒剂以及留着备用、针对人类的剧毒一同注射进自己体内,当着暴怒无比却因为对青色彼岸花的渴求硬是克制住自己没杀夏槐的鬼舞辻无惨的面,夏槐捂着剧痛的心脏无力靠在树上。

  明白了什么的鬼舞辻无惨面上狰狞彻底情绪失控,甚至显露出自己狞恶的恶鬼模样,它瞬息上前,尖利鬼手死死捏着夏槐的头颅:“又是这样!我只是想要青色彼岸花而已,你们都要来妨碍我!”

  恶鬼的指尖深深爪进青年的颅骨和左眼眶之中,鬼血注入,鬼舞辻无惨冷厉残酷的眼眸盯着他:“想死是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用你的能力,为我服务吧!”

  黑色的毒血自口中呕出,染红了靛色的外衣,青年药师的犬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黑色的头发也转向灰白的颜色。

  鬼舞辻无惨得意地勾起唇角,下一刻又狠狠僵住。

  已经转变为恶鬼形态的青年只一瞬就被深藏在体内的紫藤花毒溶解了骨骼肌理,哪怕鬼王努力输送鬼血尝试对抗这种毒,新生的恶鬼还是无可挽留地化为灰烬,被风吹得一点不剩,只余那一点浅淡却嘲讽拉满的笑一直刺伤着鬼王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