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开朗又直率的少年。身怀奇异的力量,无意中踏入咒术界。因为被附身成为古老诅咒的容器,在获得巨大潜力的同时遭到咒术界的怀疑和忌惮。在敌人的阴谋下被挖出心脏而死,又奇迹般地复活。非常信任老师,绝对的五条派,有时被人称为“五条悟心爱的学生”。

  ——并且得到了跟老师来上课的二年级学姐奇怪的注视。

  “是错觉吗?好像远山学姐一直在看我。”

  “不是错觉。之前乱说话,大概还在生你的气吧。”

  “虽然知道不是诅咒师,但是让人有点发慌。”

  “我懂我懂!就是’特级的凝视’那种感觉。”

  “需要准备礼物去道歉吗?手作的食物可以吗?”

  “唔,不会变成被五条老师吃掉吗?”

  “讨论什么呢?”五条悟笑嘻嘻地说,依次地揉了三个凑在一起的一年级学生的脑袋。敲在伏黑惠头上的力道好像格外重一点。使后者不满地用力瞪他。

  不远处的地方站着前面提到的学姐,手里拿着几本书,在和真希还有熊猫说话。

  在讨论由于您的胡乱行为导致需要道歉的局面会不会因为您的胡乱行为而道歉失败。三个一年级谁也没有胆子说出这句话。虎杖好奇地举手提问道:“老师,这里的体术课照常上吗?”

  “是啊。”

  “现在不是和学姐联系在一起吗?移动起来会违反束缚吧。”

  “问题不大吧。毕竟老师站着不动也能把你们全部打翻啊。”

  “这种话太伤感情了吧?!”

  “试一试也可以吧。”五条悟想了想,然后他转身打了个响指,“小觉!”

  “老师?”

  “这位是50米跑进三秒的虎杖悠仁同学!超级可爱的男孩子!”

  “这种介绍毫无意义啊老师!”

  “还有想成为女明星的野蔷薇和可以召唤鸽子的惠!”

  “混蛋你在说什么!”

  “鸽子又是怎么回事啊?!”

  “其实我们见过了,”你略带尴尬地说,肉眼可见地看见三个一年级脑袋上都冒出了恼羞成怒的蒸汽,“熊猫也有介绍今年发生的事……”

  “做一点热身,小觉跟上来可以吗?”

  “哦,可以。”

  “行,大家一起上吧。”五条悟说,然后他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瞬移了位置。

  风声骤过,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场地中央。五条悟面向着学生们,你站在他身后两步,发丝拂动,手里还拿着哗啦啦翻动的书册。

  “哇,太酷炫了吧!”野蔷薇震惊地喊道,“是随从显形*吗?”

  伏黑:“哈?”

  “不是哦。”五条悟很自然地接了这个梗,“比较像是同步的移形换影啦。”

  你:“嗯?”

  虎杖摩拳擦掌地冲了上来:“现在开打吗?”

  其实是繁忙的任务里锻炼出来的同步。虽然只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你对跟随五条悟的咒力流动瞬移已经很习惯了。在他和一年级对战时不远不近地跟在一边,看起来像个脾气很好的咒灵。几分钟后他大概觉得差不多了,骤然落地击出一拳。训练场地面轰一声震响。野蔷薇和伏黑惠都被震翻在地。只有格外敏锐及时躲过的虎杖,单脚落在地上,试图站稳身子。

  “……”

  你没忍住动一下手指,弹出一道绿色的闪光。

  虎杖也一头栽倒在地。

  “作弊了啊!刚才是咒力偷袭吧!五条老师!”

  五条悟望过来,脸上是夸张的震惊神色。你耸了耸肩,把手背到身后去。

  ***

  “小觉居然会欺负后辈了。不喜欢悠仁吗?”课程结束之后,两个人沿着走廊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五条悟像是不经意似地问道。

  “没有啊。”

  “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吗?那不是他的错啦。”

  “当然啊,那是老师的错。”

  锅转得过于迅速,五条悟挠了挠头发。

  “悠仁是个好孩子。”他正色说道,“当初是想要救人才陷入这样的境地。因为是宿傩的容器,大部分咒术师都对他有敌意。但这不是他的错,所以——”

  “我知道。”

  “那就好,因为我觉得——”

  “别说了!”你着恼地说道,“我会照顾后辈的。可以了吧。”

  他扬起眉毛,似乎还是担心你和虎杖的关系。你扭过脸望着古典样式的墙面,这回真的不高兴了。

  果然是这样,说什么心爱的学生,其实五条悟每年都在处理这样的事情吧?背负着诅咒,从死刑里解救出来的学生,两年里就有三个。你没什么特别的。换了忧太或者悠仁遇到你经历的事,他都会一样尽心尽力地开导,也会一样独断专行地庇护他们。

  这当然没什么不对,你早就知道了。但还是…… 好生气哦!

  上周晚上和你说什么在意什么执念的,搞得你好几天都没睡好,又不敢继续问。遇到深夜出任务也不肯让他抱着,坚持自己跟上,生怕心跳太快被发现。

  结果果然就是这样啦,甚至都算不上最喜欢的学生!

  绊一下虎杖算什么,你还想和乙骨打一架。

  ……多半还打不过,好气哦。

  眼看办公室就在前面,夜蛾等在里面。五条悟说道:“是学校的事,很无聊,你先在外面坐一下?”

  之前你可能还会抗议,这回你点一下头,直接走到走廊边上了。

  ***

  五条悟走到房间里,在离门最近的转椅上哗啦一下躺倒下去。

  “怎么了?”夜蛾莫名其妙地问。

  “女孩子到底为什么会生气,这种事问了你也没用吧。”

  “说话讲点规矩。还有坐起来说话。”

  好吧,这不是硝子或者七海,但五条悟也没坐起来。他用脚蹬一下转椅面向夜蛾。

  “您说吧。”

  夜蛾伸手碰了一下书桌上的一个铃铛。这是一个增加隔音效果的术式,一层透明的薄薄屏障在房间和外面的走廊上张开。

  “协会仍然在施压,想要严厉对待悠仁。他的升段任务,你要多关照一些。”

  五条悟没马上回答,用脚尖点着转椅,在原地又转了一圈。

  “去年你想找出进入封印室的人,行动太粗暴了。”夜蛾说,“确实找出了一些内奸,但也惹到了太多人。他们本来就自成一体,不管动谁都会有危机感,都会团结起来反击你的。”

  “陌生人走进协会来杀人,他们没有危机感。我清理一下虫子,反而有危机感吗?”

  “发这种脾气也没用。何况,你当时也像是会杀人。”

  “冤枉人了吧,我还不够温柔可亲吗?”五条悟像受委屈的小孩子一样说,但他脸上没有笑意,看起来冷静如石雕,确实和“可亲”相去甚远。“行吧,还有呢?”

  “说高层有内奸,我也这么认为。”夜蛾说,“但调查没有结论,可能是我也达不到的程度。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让我有点担心。”

  五条悟在椅子里又转了一圈。

  “年初想把忧太送出国去。”他说,“结果这孩子说舍不得同学,忍不住心软了一下。”

  “为什么?”夜蛾问,然后他表露出一点震惊,“你是觉得他们在针对你吗?”

  “应该说’终于来了’吧。”五条悟平淡地说,“去年我脑子清楚的时候,偶尔也想过一下:为什么要对小觉下手?总不会是单纯地想看看最强失败的脸吧?”

  夜蛾动一下,没说话。

  “小觉是针对我的’武器’,大家都这么认为。”五条悟说,“之前我也想过,如果有人得手了,为什么除了乱杀人之外没有别的动静。到现在也明白了,因为对方只得到了一半。”

  当他说“一半”的时候,修长手指按住了座椅扶手。有一会儿夜蛾心想那椅子多半是不能用了,但他松开手时,扶手完好无损。

  “所以你想说什么?”

  “校长,”五条悟用被遮住的双眼望着古旧的天花板,“你觉得我是适合领导别人的人吗?”

  “不是。”夜蛾直截了当地说,“你不添乱就不错了。”

  “专门负责杀人怎么样,你们去做剩下的事?”

  如果有咒术世界的其他旁观者在场的话,可能会震惊于这句表现随意的发言里暗藏的杀机。不管从哪个角度说,负责教育下一代保护人类世界的夜蛾正道,似乎都应该表达劝阻的意见才对。但是这位校长用波澜不惊的声调对他离经叛道的学生说道:“可以试试。”

  “但是悟,”他又说,“你喜欢做那样的人吗?”

  五条悟“哈”了一声。

  “这个糟糕世界的命运交给’我喜欢’,是不是有点沉重啊?”他抱怨说,坐直起来,又盘腿在椅子上,“太把自己的爱好当回事了吧?坐在什么台子上,听到有人叫的时候就伸手’嗖’地一下把指定的人干掉,就不能给一个那样的工作吗?”

  “你要是愿意的话,一直可以做那样的工作。”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术式的隔音是单向的,外面听不见里面的声音,但是在里面能毫无障碍地听见外面。阳光穿透窗子照进房间。几尺外的走廊上站着你,双手搭在木头栏杆上,随着风吹树叶沙沙的响声,有些无聊地敲着鞋跟。

  然后因为看见一只白鸟扑棱着穿过树荫,发出轻轻的“呀”的一声。

  “好吧。”又等了一会儿,夜蛾说,“下一步怎么做?”

  “我果然是个一点委屈也受不了的危险分子啊,总有一天会因为任性导致世界毁灭吧。”五条悟悠悠地说,站起来把手插在衣兜里,夜蛾严肃地望着他,他用脚把转椅踢回桌子对面。

  “维持现状吧,校长。别的事我会处理的。”

  ***

  五条悟走上走廊,你看他一眼,扭头往前面走去。

  “还在生气呀?”他跟上来说,“叶子掉到头发上了。”

  你不由伸手摸一下,并没有。

  “老师,这样真的会被讨厌的。”

  “原来现在没有被讨厌吗?意外之喜啊。”他说,两个人走到回廊尽头,你在栏杆旁边,他伸手轻轻在你前方碰了一下,“今天为什么不高兴,说一下嘛。”

  其实现在已经心平气和起来了。与其说是生气,其实是有点沮丧。你双手搭在栏杆上,轻声说道:“老师是不是觉得我还是小孩子。”

  “说实话吗?”

  “……那不要了。”

  “不行啊,说好了订购的是实话实说的五条悟啊,现在反悔太晚了。”他说,也伸手到栏外,摘了一片绿叶,用咒力托起来飘到你面前,“喏,实话放送时间——”

  你默不作声地伸手把叶子抓到手心里。

  “小觉已经成长很多啦,到了我也大吃一惊的地步。”他说,“但是如果马上变得超成熟,很艰难地试着做大人好多年的老师不是很没面子吗。”

  “……‘试着做大人’,好像在假装一样。”

  他淘气地笑了一下,仰脸望着树荫遮挡的天空。

  “是有感觉在努力假装欸,不但如此,‘不要努力了吧’,时不时会有这种感觉。”

  “是吗。”

  “比如之前小觉的事,”他又说,“就差点这样想了。”

  “什么意思?”

  “我知道小觉没有杀人,但是很多人不这样想。”他说,“为什么不干脆把怀疑的糟糕的人统统杀掉算了呢?”

  那天在协会,你确实这么想过,但现在他真这么问你,你倒犹豫了。

  “因为……我没有杀人啊。”

  “那又怎么样,”他反驳说,“为什么要因为弱者的感受,遭受这种委屈呢?”

  “因为……想要公平吧。”你不情愿地说,“虽然我更强大,利用这种优势去强迫别人相信,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所以在得到公平之前,要接受一些束缚。”

  道理都明白,但还是很委屈。五条悟大概也知道,他笑了一声。

  “是吗,可是‘五条悟’这样的人,在什么人面前不占优势呢。这种公平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吧?”

  他轻快的声音变了,显得冷淡又厌烦。你犹豫地望向他。他的眼罩拂下去,注视着天空。一瞬间,刚才含笑把绿叶从栏杆边摘下的男人好像不见了,他优美的面孔有种超脱世俗的漠然。

  “这世界本来就是一团糟。这些秩序,就算由我来亲手撕裂它,也未必会怎么样。”他说,“有想要的东西,何必要苦苦拖延,降低到普通世界划定的平等位置才去得到呢。难免……也会这么想。”

  他幽深又透亮,冰晶一样清澈的蓝眼睛里,有一种纯粹的倨傲和掠夺感。当他望向你的时候,你被这种视线震慑,好像他不止在说这个世界上唾手可得的一切权力,也在说什么和你有关的东西。

  然后他眨一下眼睛,高慢的表情又忽然消失了。你的老师调侃地向你笑了一下。

  “可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人会因为我伤心而难过了啊。”

  你望着他不说话。他摸摸你的头发。

  “所以说,就是这样很努力的事,很难接受吗?”

  “……”

  看你没有回答,他又轻笑一下。

  “实在不能接受的话,抱一下来安慰我好不好?”

  在说什么啊。你伸出手去。他好像也没料到似的,直到你碰到肩上,才迟疑地俯下身来。第一次,这个拥抱有点像很久以前的模式了。他伸手想碰你的肩,又停在空气里。两个人维持着有点僵硬的姿势。你把侧脸贴在温暖的胸膛上,听到熟悉的心跳声。

  “这算是不高兴吗?我其实——”

  这就是长大吗?你献出了存在,献出了心灵,献出了爱情得到的东西。你感觉心脏随着他的心跳声一下下地轻轻牵扯着,又温柔,又难过。

  “太过分了。”你轻声说,“一点也不开心啊……十年以来都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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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利波特里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