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夜,停歇二十余年的仙平乐园摩天轮重新转动。

  比起同一座城市同一时刻热闹非凡的迪士尼乐园,那里有盛大灿烂的烟火晚会吸引无数游客的目光,这小小的变化理所当然地淹没在各式各样的新年趣闻里,十分不值一提。所以,今夜也没有太多人关心有座寂静的乐园重新燃起了焰火。

  在贺思珩的地盘上,他给了薛霁真想看到的烟花。

  虽然烟花是转瞬即逝的灿烂,可只要一座接一座、一箱接一箱,放得足够多,那也很漂亮,且都在距离摩天轮有些距离、但又恰好能看到全景的地方。

  放完之后,还有烟花棒、仙女棒等等小玩意。

  这是贺思珩之前听薛霁真说,过年小时候都会玩的东西。

  那个时候没管得太严,离城区稍远的地方更是约等于没有管束。家家户户办年货不忘给小孩儿买点烟花爆竹,否则小朋友们社交少了玩具,难免无趣……

  贺思珩找不到同款,就买最好看的。

  “这里能放吗?不会罚款吧?”

  他用打火机点燃新的烟花棒,抿着唇又退了一步回到薛霁真的身边,托着对方的手腕抬起,角度对上之后也并不松开,而是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没关系。”

  罚款的钱还不如这点烟花贵。

  就算罚了,大部分也是罚到仙平。

  这算什么,自己罚给自己么?

  放过烟花,灯光的亮度重新回到视野里。

  薛霁真拿着没用的烟花棒,忽然就有些怅然。

  像是快乐在前面跑,但人怎么也追不上……

  贺思珩自然而然地取走他手里的东西统一丢到一起,随后领着他去一个小坡面上。薛霁真不由得想:这里或许也是一个游乐项目,地盘儿被分得正圆,略高出平面一截。

  “很多年前,这块地上有个旋转木马。”

  “噢……”

  那怪不得呢。

  “哥哥让你出来多久?”

  贺思珩不肯放下他的手腕,明明戴着手表、带着手机也不肯去看时间,好像这样做了之后就很难找到下一个理由重新拉住。

  薛霁真也才反应过来,他试着扭了一下:“11点。”

  没挣脱。

  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就跟触电似的,有一个率先错开眼神,有一个被电麻了也仍然追着,就这样持续微妙的气氛,直到阿kar打来电话:“喂,你们俩是一点都不需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吗?那我让厨师他们下班了?”

  薛霁真下意识看向贺思珩,后者脸上有些羞赧,压低声音道:“下班吧,记得给大家发红包。”

  “Sorry……”

  挂断电话,微妙之中又加了一丝尴尬。

  “我,我不确定你喜欢什么,只能都准备着。”

  薛霁真把手抽回来,硬着心肠看到贺思珩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失落,快速撇开视线,转移了话题:“这座游乐场比你还大好几岁,它就这么空在这里?”

  贺思珩点点头:“重建几乎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港岛这点土地容不容得下两座大型游乐场,有没有足够的消费能力,会不会市场饱和,就算能申请下来,其他人也不会同意: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好的地段,在很多人的眼里,三五座配套完美的摩天大厦比游乐场要值当很多……

  “事实上,再过一年,相关改建计划就会推进。”

  薛霁真点点头:这动辄几百亿的大项目,本就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

  可几秒后,贺思珩又开口了。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想办法把它留下来。”

  他现在重新看向那座持续转动的摩天轮,忽然之间就懂了薛霁真的童真和浪漫:

  正是因为有了特别的记忆填补了上去,一切才会变得格外不同!尤其是那里承载着两个十分重要的承诺,顶端的夜风听过年轻人热切又紧张的告白,浪漫在这个夜晚被定格,甚至成为永恒……

  只要给予不同的意义,它就具备了不被摧毁的特殊性。

  薛霁真感动之余又有些好笑:这是什么霸总发言?

  可贺思珩却已经在思考可行性。

  就算没有可行之处,他也要想办法让它留下来。

  “我很想讨你的欢心,小真,对我而言,这就是比吃饭睡觉更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喜欢,一定要告诉我,不喜欢的话也要说。”

  “我们一起,只去做快乐的事情,好不好?”

  灯光闪烁,薛霁真被贺思珩轻轻拥住,然后拥紧。

  两具年轻的躯|体贴拢的瞬间,他仿佛听到对方自胸腔发出的满足的喟叹,像是一个零件被完美地契合到另一个零件之中,形成一个严丝合缝的整体,开始缓缓地运作着……

  *

  “然后呢?”

  “……没然后了。”

  才华抓着头发大叫,发出了返祖的声音——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既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这么装模作样,也不懂你真的答应他!”发疯的才华大声说道,“我写歌词都不会写出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口,你当时没有起鸡皮疙瘩吧?”

  薛霁真冷静地想想,其实不肉麻,也不装模作样啊……

  他甚至觉得,这才是贺思珩的作风。

  对方就是要落到实处的承诺。

  如果是开始,那就要正式地开始,让两个人都有足够的心理建设,想好在这之后二者要面对的是什么。除此之外,他们可以试探着一些亲密接触,可以理所当然地跨越过之前朋友的界限,去做一些暧昧允许做的事情。

  当然了,薛霁真没和哥哥们说,贺思珩紧张了一晚上,只找到两次机会摸自己的手腕。

  缸子倒是很冷静地道:“还算是个君子。”

  但马上,他又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你回来的路上我查了下,仙平乐园闭园快30年了,每隔几年就会有拆迁重建估值的事儿上新闻,你俩今晚在那里玩得开心,应该不会被无聊的人拍到吧?”

  薛霁真的脸颊持续发烫,他摇头:“应该没有。”

  才华果然被转移了话题:“什么拆迁?”

  港岛屁点儿大的地方还拆迁?

  结果他上网一搜,更暴躁了:“啊啊啊啊,拆迁什么时候能轮到我啊?做不成富二代,哪怕成为拆二代也是好的啊……”

  电视上的春晚节目还在进行之中,还是包饺子。

  但客厅里的四个人都无心去看。

  因为不管说什么话题,最终都会回到薛霁真身上。

  “所以你俩现在是确定了的暧昧关系是吧?”

  同意了追求,但没确定关系,只解放部分限制。

  这不就是暧昧?

  还是带许可的那种!

  “对。”

  伍勖洋突然就烦得厉害。

  他问:“意思是,他现在是你的预备役男朋友?”

  好吧,这么说是比什么“鱼”高级一些,听起来也更有牌面,但不同的是,薛霁真目前只理会这一条“鱼”。

  薛霁真被他哥问得懵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点头。

  见他点头,伍勖洋冷哼一声,直接瞥过脑袋不见为净!

  缸子看这兄弟俩的神态,心里直发笑,自然接过话,说道:“哥几个也没谈几场恋爱,经验有限,但总归还是有点经验,你遇到什么事情也别害羞,说给哥哥听,大家几个脑子一起想总比你自己琢磨有用,是不是?还是那句话,男人就得吊着,越是轻易得到的越不会珍惜。所以,我们小真,你从前怎么对他,现在那一套也依然有用。”

  “稍稍漏点儿给他就够了,你自由发挥。”

  自由发挥?怎么发挥?

  刚刚开始纠结,薛霁真就收到贺思珩的消息:【苹果核.JPG】

  ???

  【苹果果肉我吃了一半,雪美吃了一半,中间的果核给疾风吃,一点都没有浪费[扬起狗狗小脸.JPG]】

  别的不提,就这个狗狗表情包还是偷的薛霁真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1点32分。

  【你去马场了?】

  贺思珩弹来视频邀请,手机震得他差点拿不稳。

  趁着哥仨没吭声,他连忙站起来:“我去接个电话。”

  薛霁真一走,才华立刻撇嘴:“洋子哥,说话啊洋子哥!大过年呢,弟弟出去玩儿一圈,回来人就是别人家的了,打电话接电话都背着我们大家,他现在有小秘密了!”

  缸子憋笑:“往好处想,贺思珩起码很大方。”

  换做别人,明明是身价不菲的大明星,谈恋爱却谈得抠抠搜搜,这不能去、那不能玩儿,既不尽兴还有被媒体拍到的风险。但凡来个心思多的,恋爱时要这要那,恋爱谈完了还来张大清单,要偿还什么青春损失费,薛霁真多少都得大出血一次。

  不是说谈恋爱不付出,而是这个圈子如今就这么畸形。

  贺思珩就不一样了,出行方面,人家有私人飞机,玩什么能包场,甚至很多都是他自己或者家族的产业。哪怕是些寻常的,人家也玩得起……

  更重要的是,就算做最坏的打算,和这种人分开之后也省了扯皮纠缠的阶段。

  贺思珩的君子作风,使他绝对不允许局面闹得难看。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他们也会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才华仍然哼哼唧唧的,想尽办法挑贺思珩的刺儿。

  “我简直不敢细想,贺思珩是什么时候喜欢我们小真的?不会是拍《玉门雪》的时候吧?那个时候他才19岁,卧槽变态!”

  “……呃,19岁的话,结婚还早,但恋爱刚好啊。”

  缸子清了清嗓子,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而且,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我们小真初中那会儿就和现在长得很像了。”

  首先,这和幼态审美完全扯不上关系。

  其次,他不是指薛霁真发育得着急,而是客观地指出一些事实:但凡英俊或貌美的男男女女,他们往往在青春期初就显露出非凡的美貌优势,也就是13、4岁的年纪。

  比如薛霁真,他的确是很早就帅得出挑。

  这么几年过去,人不仅没长残一点点,反而更是往惊天动地那方面去了……

  最后,《玉门雪》播了三年了,嗑凌稚的还能把CP热度维持在前十,可见这对不算官配、又算官配的CP有多少料值得深挖。

  旁观的都如痴如醉,甚至久久不能脱离。

  那亲身上阵演出这场戏的人呢?

  一整个冬天,下过那么场大雪,真的毫无触动么?

  所以,当时贺思珩喜欢19岁的薛霁真完全合乎情理!

  拜托,那可是连薛霁真自己都复刻不了的,19岁版本的“李稚”至臻皮肤呀!谁看了不迷糊?迷得神魂颠倒那更是理所当然好不好……

  才华有些泄气:“意思是这人找不出毛病?”

  “也不是没毛病啊,比如他还有粉丝。”

  要是贺思珩是个彻底的素人,只是做着一些和娱乐圈偶尔有关联的工作,那缸子也许会少点顾虑。问题是,哪怕贺思珩如今是退圈状态,他的粉丝也依然保存了不少:作为演员时的贺思珩是很有魅力的,继承家业的贺思珩在一部分人看来,魅力更甚!

  才华懂他的意思了,哼了一声:“真丝难道会怕?”

  如今的真丝也算跟着薛霁真一起脱胎换骨了。

  曾经在机场接机不敢喊名字被调侃了两三年,现在正主有实绩有资源、自己当家做主,真丝底气充足,和谁打、打什么架都不怕……

  缸子和才华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只有伍勖洋心不在焉地看春晚,目光时不时望向薛霁真的卧室房门,他看起来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明明有数不清的事情想问,但还是照顾了弟弟的情绪——

  “小真,也许是有那么点儿喜欢他的吧。”

  才华侧过脸,看到伍勖洋明显失落的侧脸,仿佛惆怅会感染似的,又跟着叹了口气。

  *

  要说戳破窗户纸之后的变化……

  大概是两个人都放开了,说得更多了。

  成年人嘛,比起时间成本,有些话还是该说就说。

  大年初三开始,《沥江往事》就要先开拍,贺思珩想来看,他虽然可以直接畅通无阻地去到片场,但还是先征求薛霁真的意见。

  “我在的话,你放得开么?”

  薛霁真被他问得一噎:“有什么放不开的。”

  《玉门雪》是处女作,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值得羞赧的戏份,实际上当时郭令芳、康师民的要求相当细腻,他们这群做导演的总是既要又要,一见薛霁真是真的有悟性,甚至还挺像模像样,那要得就更多了!尤其是中后期,既要李稚的青涩懵懂,又要他适当的时候成长醒悟、血性勃发。

  甚至还会苛求那一点观众不一定能当即领悟的风情……

  所以,就算薛霁真没真枪实弹上过,拍了像《底色》、《乌夜啼》这种感情线更克制的剧本之后,他也大差不差地懂了一些镜头规则。

  感情戏,不是非要有感情才能拍。

  当然了,一点感情都没有的话也不行。

  “你跟洪绯小姐,你们俩说过几句话?”

  贺思珩问得一本正经,薛霁真也答得认真:“三五句总有吧,但那不重要。江裕礼对丁女士,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哪怕她是个哑巴也会喜欢。这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还挺好,起码不是一上来就让我演对她爱得死去活来……”

  听到这里,贺思珩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很显然,他还未大度到毫不在意的程度。

  但也没办法,做过演员的都懂,因此更应该体谅。

  来去自由的假期结束,开工在即,贺思珩没有得寸进尺到要求约会、吃饭,再说他也不敢这么放肆地来,只是算着电影开拍的时间,提前订好一束鲜花,一路带到片场,不早不晚地在合影之前献上——

  江锐启当场翻了个白眼:“你有点过分!”

  人群之中,男主角捧着一束鲜花,女一号也捧着一束。

  薛霁真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外套,里头也许是一件工字背心,边缘有些刺毛儿,脖子上戴着一块红绳挂着的观音像,小小的、看不出太好的成色,下半身配着一条黑黢黢的工装裤,鞋子也是旧旧的模样。

  如此,已经是符合时代背景、人物特性的前提下,又尽可能地保留一点时髦元素的造型了。

  但穿得灰扑扑的,就越发衬出青年“江裕礼”耀眼得过分的状态,这大约是他这个阶段唯一拿得出手的气质了,那种荷尔蒙不断散发的感觉,让人既想要用视线去追随,又止步于这份年轻冲动……

  在薛霁真的衬托之下,洪绯显得极致简单而清纯。

  他们看起来还有些不太熟,但氛围感已经出来了。

  江锐启并不知情发小的感情进展,大大咧咧地道:“有点那意思了,对吧?小真肌肉练出来一点真的更好看,之前太薄了,现在刚好。”

  拍完照,演员们散开。

  薛霁真朝着这边走来:“你们都来了?”

  贺思珩刚与他对视,嘴角便抑制不住地弯起来。

  他都顾不上江锐启说得那些气人的话,自顾自地欣喜。

  此时此刻,贺思珩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圈内拍拖的人很难瞒得住外界,再厉害的手段也有曝光的那一天。这样甜蜜又酸涩的感觉,在心里不断地产生气泡,一旦开口,就会咕噜咕噜地冲出来,恨不得将心情讲给每个人听!

  “你看起来挺好的。”

  薛霁真笑着点头:“吃好睡好,当然好了。”

  贺思珩极力扯住自己的嘴角。

  今天早上起来,他发现昨晚薛霁真更新了一条朋友圈,小真给《沥江往事》的剧本套了个新封皮,虽然有一层透明的封皮阻挡,但贺思珩还是看得清晰,印刷封面上分明用那枚小印盖了戳……

  这叫他怎么能不欢喜?

  一旁的江锐启越品越奇怪,眼神在两人面上打转。

  直到郑致羽和王珏一起过来打招呼,好不容易冒出来的一丝头绪又缩了回去!

  “小贺总、小江总都来了呀,多谢照顾了!”

  “来看我们小真?”

  讲官话的是郑致羽,王珏嘴里叼着一根烟,在薛霁真肩头拍了拍,语气熟稔:“你这几天和洪绯聊天了么?”

  薛霁真那也是不带客气的:“没有。”

  除了新年拜年,他们之间没有展开任何多余的话题。

  剧组的围读定在初五、初六两天,那时演员到得更齐,至于开机仪式?不好意思,那是三月的行程,现在只能算提前开拍。

  王珏显然不太理解:“你一句话也不跟人说?”

  倒是旁边的贺思珩听出了一丝丝“别扭”,他也没当场发作,而是趁着布景的功夫,问薛霁真本人:“王导想做一回红娘?”

  薛霁真朝他眨了眨眼:“你也看出来了。”

  两人正要就着这个话题说点什么,一条死重死重的胳膊搭过来,江锐启一手搂一个,咬牙切齿地问:“你俩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

  贺思珩二话不说,先把他搭在薛霁真肩上的臭手扯下来。

  就这一个动作,江锐启更确定了!

  “我难道碰不得?”

  薛霁真但笑不语。

  贺思珩直视发小,煞有其事地宣布:“对,你别碰。”

  和洪绯搭戏有些亲密举动,那无论如何都是工作需要,反正只有那么点戏份,忍忍就过去了。但江锐启这个自来熟,一定要在第一次时就及时纠正,否则这人会顺杆儿爬,甚至是得寸进尺。

  “……”

  江公子也用不着多问了。

  情场熟手,看到现在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抱歉地看了看薛霁真,说道:“你的口味比较特殊。”

  随后又看向贺思珩,冷冷地哼一声:“傻人有傻福,你小子,我真想给你一拳。”说着,朝他俩比了比外面,“克制一点吧,别在这里待太久冷落了女士,你知道洪绯他们家的很擅长在这方面找话题。”

  这话对也不对。

  如今能出头的演员艺人,就没有不营销的。

  这个时代,再香的酒,也会被深巷拦住……

  但洪绯呢,属于比较特殊的那一类:她的经济人很擅长“借势”、“贷款”,并且熟练运用夸张等修辞手法。

  这种做法其实无论在内娱还是港娱都是比较讨人嫌的,偏偏洪绯自身又很努力,就算她当下没有这种能力,没能达到某个位置,她在事后、或者短期内也能达成目的。再加上影视作品问世总有一个时间差,两相抵消之下,等到真正要加大马力炒作、发酵影响时,没有也变成有的。

  如此一来,当初那批较真的网友反而成了打脸对象……

  所以,江锐启也正是提醒这一点。

  洪绯不对薛霁真这一类感兴趣又怎么样呢?

  一些“春秋笔法”后,也能使之成为衬托洪绯魅力的小小趣闻,比如“薛霁真曾片场追求未果,因为洪绯不感兴趣”,以此来解释他们片场鲜少碰头的原因。

  经江公子这么一说,薛霁真心想:房露的经济人应该过来取取经。

  *

  开拍第一天,上午的戏份纯粹用来找感觉。

  在这期间,男主角和女一号也没对手戏,两头各进行了两三场戏,导演大概也是以此来判断演员的状态……

  到了下午,薛霁真开始热身。

  他脱掉了外套,里头果然是一件黑色背心。

  王珏都满意的肌肉线条,那是薛霁真花了功夫、请了教练去训练的,他同时还有在上游泳课,那更是一动牵全身的运动,对塑造形体同样有相当不错的效果。

  《玉门雪》后期,薛霁真拍过一场受罚的戏份。

  当时,他就穿一件戏服中衣,里头也是搭着背心。

  脱衣往板子上一趴,整个片场都在讨论薛霁真的身材:

  “好是很好,就是太单薄。”

  “薄肌不好么?人家想要这效果还得专门减重!”

  “哎呀,这是年纪还小,等再过三四岁,那才好呢……”

  现在贺思珩在一旁看着,几度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

  “你累了么?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小薛同学喝了点水,顺便刷了刷未读消息,“待会我哥会过来,要不——”

  贺思珩连忙摇头:“不,我就留在这儿!”

  听着他的语气,薛霁真顿了顿,突然乐了。

  “你笑什么呢?”

  他越是问,薛霁真越是笑得直不起腰,他吸气时,锁骨连带着脖颈那一处带出极其漂亮的曲线,贺思珩看得喉结不住地滑动。

  “我笑你现在说话带着儿化音。”

  贺思珩被他笑得一怔,反应了两秒才回神。

  “啊……”

  说实话,他挺高兴的。

  “真的么?”

  薛霁真又点头:“真的,有一点儿。”

  怀着这样晕乎乎的心情,贺思珩的笑脸僵硬在见到伍勖洋的那一刻:未来的大舅哥脸色臭臭的,看起来还没消气,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尤其阴沉。

  “辛苦贺老师。”

  贺思珩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不辛苦”,他只点点头。

  接下来,薛霁真身边一切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部由伍勖洋接手操办,贺思珩空有不输于伍勖洋的高大身板,却一点儿也挤不进来。江锐启也还没走,他本想看“江裕礼”和“Daisy丁”传说中的码头相遇重头戏,结果先在后台看了一出番外。

  等一群人staff围着薛霁真出去站位了,他才戳戳发小。

  “喂,你魂丢啦?”

  贺思珩那一对耳朵就跟听不见似的,跟着追出去。

  江锐启看着这副不值钱的样子,不怒反笑,慢悠悠地踱步过去,直到在片场边上找到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到时候你们婚礼打算在港岛办么?”

  “不了吧,小真喜欢有雪的地方。”

  下意识地回答后,贺思珩瞬间浑身僵硬。

  他缓缓扭过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江锐启:“你好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