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上车等指令,不消一会作为队长的萩原研二的通讯器便振动了两声。

  他打了个手势表示大家稍安勿躁,通讯器那头正嘈杂吵闹,似乎是两方意见不合在办公室内吵架,一方主张不出警,一方拍着桌子骂不出警怎么办,你要我们眼睁睁看着民众被炸死吗!

  另一方也在怒骂:民众是人警察就不是人了吗!散落在东京大大小小近百个炸弹你让他们去就是白白送死!

  近百个炸弹!

  这些字眼冲击着每个人的神志,萩原研二也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

  怎么会这么多?!

  他们上司沉重的声音制止了这场闹剧:“行了!吵什么,村上,炸弹犯那边还说什么了?”

  “是,那边发来了所有炸弹的具体地点,说时间截止到今天下午六点就会引爆所有炸弹。”

  “近八个小时,足够拆掉大型建筑里的那些了。各队长们,地点和炸弹数量将同步给车内设备上,标注颜色由红黄绿灰按危害程度由高到低依次排列,请各位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全。”

  “不管拆到一半还是正在路上,五点五十七分,所有人都必须撤离现场!听清楚了吗?”

  时间紧迫,所以必须争分夺秒。

  顾不上伤感或者害怕,他们决定进入这个部门的那一天就想好自己某天死在拆弹路上的结局了,没有人抱怨,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前往自己该去的地方。负责开车的队员探头问萩原队长:“队长,我们先去哪个?”

  萩原研二内心估算了松田和其他人会选择的位置,在地图上指了个不远的大型公园:“先去这个吧!然后接下来就按着距离远近一个个来,辛苦田中君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算什么,坐稳了大家!我们现在出发!”

  相似的情景发生在不少车辆上,听说因为人手不足还借调了其他部门会拆弹的警员。

  松田队长无法开口说话不影响指挥,他选定的是距离警局最远的大楼,和萩原正好相反,从远及近的拆除。

  非同一般的默契在此时发挥了作用,其他队长也做了简单的沟通,错开了前往的地点,将效率拉到满格。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这是一场堵上自己性命的硬仗,近百枚散落的炸弹明显就是冲着炸掉整个东京为目的,疏散人群已经基本没什么用处,事已至此只能全力以赴。

  松田警官面上也是一片冷静,他才问了降谷零公安最近会不会有行动,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后还以为能安心地生活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不到半天时间就惨遭现实的痛击。

  按理来说,加拿大冰酒那边也不应该这么快行动的。

  他余光一扫,熟悉的老朋友在虚空滚动刷屏,看不清的字眼刷得飞快,让他凭空深处些许不安来。

  【叮咚。】

  【您有一条新消息,请注意查收。】

  装备已经整理好,下车就能走,路途还有短暂的时间。松田警官整理好心情,深呼一口气才打开久违不冒泡的系统。

  【二号先生:一个坏消息,一个更坏的消息。】

  【二号先生:坏消息炸弹犯越狱了,更坏的消息是普拉米亚帮的忙。

  这次行动本来是我和麦卡伦原先定的那个,大部分炸弹也是我们俩安的,但是普拉米亚不知道从哪得到了消息,横插了一手,地图稍后发你,优先拆她的。】

  普拉米亚。炸弹犯。

  每一个字眼都是插在上辈子松田警官心口的一把刀,他环上自己的手腕深呼吸,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是那个沉稳霸气的卷毛帅哥。

  【松田阵平:你们之前没有考虑过提前把普拉米亚抓了?炸弹犯又是怎么回事?】

  【二号先生:炸弹犯凶多吉少,普拉米亚抓人当壮丁用完就丢。她这两年在俄罗斯赖着不来霓虹,我受限不能跑太远,想抓也抓不到,还有个俄国的民间组织也跟着普拉米亚来了……大混战啊。】

  确实是大混战……目前参与的除了普通的拆弹人员,他相信降谷零的洞察力很快就能发现黑衣组织在里面的痕迹,说不定还会发现提出任务的人是逃到北海道的麦卡伦,公安肯定是要来的;

  黑衣组织安装炸弹的原因总不可能是心血来潮要东京陪葬时日不多的boss,有所求那就有谈判,到时候的拉扯就不是他能参与的了;

  那个俄国的民间组织……

  松田阵平揉了揉紧绷的眉头,他记得这些人上辈子就出现过,意图也很简单,就是杀了普拉米亚,为死在她炸弹手下的亲人们报仇。

  但是在这混乱的局势里,两边都不会相信正好出现的他们目的真的如此简单,少不了试探交锋。

  算了,先专注当下吧。

  松田警官拎着工具箱脚步如风下了车,开始寻找自己的目标。

  普通炸弹就不说了,普拉米亚的炸弹还是双色液体的混合,或许是得到了什么灵感,液体并不是交汇即爆炸,而是已经混合完毕,能预感到轻微的摇晃和移动说不定都会触动其敏感的神经,不给面子地来个大爆炸带走一队精英警察。

  有点难度啊。

  但是对他来说尚在可以解决的范围内。

  松田警官脑内对炸弹构造的结构图可是更新到自己的26岁,早了几年的新奇结构对他来说也不算难到不可原谅的地步。

  用人话来说就是能拆。

  解决完一个,下楼,在共用地图上标记已完成的字样,接着下一个;解决完一个,下楼,标记,下一个;解决完一个,下楼,标记,下一个。

  没想到拆弹警还有一天能经历这样机械性的工作流程,就连午饭也是买了个面包随口几下咽下肚应付了事。就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松田警官还接到了一则求助:其他队长没见过普拉米亚的炸弹构造,谨慎起见来问问理论扎实的松田。

  专业对口了。群里萩原研二的头像没动静,估计正在拆弹没空看手机,松田警官单手回了个知道了,标记好我一会去拆,大口吃完剩下的小半个面包,拍拍手站起身,光明正大把加拿大冰酒给的几个普拉米亚按炸弹的点都标给了负责开车的队员看,示意他一会先去这几个地方。

  距离挺近,队友没什么意见,以为这几个情况更加紧急,敬业地上车带着队长东奔西走。

  太阳西斜,黄昏将至,五点三十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同一大楼下不期而遇。

  时间已经来不及去下一处地点,两方能相遇也说明重要建筑上的炸弹被拆的七七八八,萩原研二干脆打了个招呼:“哟小阵平,好久不见啊。”

  这是哪门子的好久不见。高强度工作两个人皆是累得够呛,汗流浃背,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松田阵平打字的速度都有所放缓。这个我拆吧,我拆的快。

  松田阵平如此打到。

  “行,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楼下,五十七分之前一定要下来。”拉扯谁去也是浪费时间,萩原研二爽快地放幼驯染上去拆弹,自己蹲坐在路边的马路牙子上点了一支烟。

  累了一整天,抽烟算是难得放松神经防止过于紧绷出事的方式了。

  萩原研二深深吐出一口烟雾,乳白色的雾很快飘散在黄昏的风里,他心中的不安却如藤蔓般蔓延生长,束缚住艰难跳动的心脏。

  这场炸弹不夜天来的太是时候,恰好知道点内情的萩原警官脑内警铃一直在提醒他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但是他无力阻止。

  所以直到松田警官以最快的速度拆完弹下来,屈起手指敲敲萩原研二的脑壳,后者才清醒过来,慌忙摁掉快燃到指尖的烟蒂,反而抓住了对方层叠制服下的手臂,神色怔怔:“小阵平……你会平安回来的,对吧?”

  这是什么话。手机嗡响,心烦意乱的萩原研二看向屏幕:我当然会好好的,所以你也要注意安全。

  他们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一向低调著称的组织忽然搞了个大动作,而他们熟知的麦卡伦和加拿大冰酒正好就是制造炸弹的专家,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两个人也不是忠实于组织的真酒,组织一旦出现颓势,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挟持着松田阵平跑路,而一场让警方无暇顾及底下某个警官失踪的大型拆弹行动就刚刚好。

  萩原研二非常担心,但是因为工作性质原因他也没办法时时刻刻盯着小阵平的行踪。

  六点将至,两队自然是一起回警局述职,未拆除的炸弹所在地借用了警视厅其他人疏散人群,在回去之前,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暂停了脚步,等待着六点整的到来。

  嘀嗒,嘀嗒,咔哒。

  “等——大家远离车辆!”

  敏锐察觉到不妙的动静的萩原研二猛地把身边的队员推远了些到安全距离,自己也急急后退了几步。

  警员们身体下意识遵守了队长喊出的话,意识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眸里倒影的是随着秒针和分针重合,猛然炸开的车辆和熊熊燃烧的大火。

  松田阵平有一个算一个把人往空地上拉,一边快速打字:远离车辆!车上有缴纳的新型□□,可能会发生二次甚至三次爆炸!

  消息直接同步到队长群,其他人都在焦急询问发生了什么,车辆发生了爆炸吗,就连上司也给萩原研二打来了电话,但他们无暇顾及。

  松田阵平的手机明明没有接通来电,却诡异地传出了熟悉的声调:“小阵平,好久不见啊,喜欢这份礼物吗?”

  松田不动声色地转身面向半长发青年,示意对方过来一起听,对面还在阴阳怪气:哦~我们伟大的松田警官还是不能说话吗?回忆我们的过去对你来说就这么痛苦啊?

  松田阵平心平气和,倒是大步迈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的萩原警官看起来快气炸了,松田眼疾手快捂住了自家幼驯染的嘴,示意先听听对面能说出什么名堂来。

  麦卡伦也不负众望,笑了几声:“松田警官,我由衷地佩服你的勇气和技术,东京塔里安了我的得意之作,如果你能拆掉的话,剩下的炸弹我就不会引爆,反之——”

  “就和我一起殉情吧。”

  队员的手机接二连三地嗡响,距离最近的青年面色难看地举起手机:“松田队长,炸弹犯在警视厅发来了新的消息。”

  “要求您一个人……去东京塔拆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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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还有一章,还没写到弹幕出场,可恶感谢在2023-07-19 18:45:12~2023-07-23 16:4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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