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对待直播间的几位看不到的弹幕在飞速划过,淡蓝色的微光映在唯一观众眼底。

  【话说警校组怎么在看屏幕里的松田吗,是不放心搞了个监视器吗】

  【好像是?】

  【哦窗边是黑萩,又来找小阵平了吗】

  【来了来了,他要把人拐进酒厂!】

  【田纳西这个酒名莫名很配松田啊,快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看酒厂炸弹客版松甜甜了】

  【毕竟松田长相就很□□大佬,去混黑很合理吧ww】

  【唉他拒绝了啊,不过也正常,毕竟是红松】

  【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啊,怪不得黑暗里的人那么向往光】

  【嗷嗷嗷黑萩你在说什么!你要对松甜甜干什么糟糕的事!!】

  【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别把我们当外人!!】

  【药物注射,精神控制,监禁,用刑,天啊黑萩你】

  【太会玩了,感觉小阵平会被玩坏啊(兴奋】

  【松甜甜,嘿嘿,被玩坏的松甜甜会哭得很好看吧……】

  【喂楼上你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来了!】

  【!!】

  【!!!!】

  【松田喜欢hagi?还被黑萩发现了!?】

  【什么“喜欢这张脸的主人”,难道黑萩不长这样?】

  【应该只是指有这张脸的另一个人的意思吧】

  【天呐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剧情吗!红萩还在看啊!!】

  【楼上大胆点,红萩你要被ntr了!!(大声)】

  【摩多摩多!夫目前犯香得我满地乱爬啊啊啊啊啊】

  【怎么还要和人分享啊,笑死,感觉黑萩已经醋疯了在胡言乱语】

  【这么看来松甜甜起码被三个组织成员觊觎,小阵平的辟谷真是受欢迎呐(不是】

  【黑萩快!把这只小阵平绑回去这样那样他就只属于你了!】

  并不如兴奋发言的观众们所愿,坏人先生最过分的举动也就是略怂地亲了一口松田的侧脸,全然不像恶贯满盈的坏人,把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发挥到极致——

  险险躲过后者的一击愤怒直拳和羞恼扫堂腿,几个轻盈后跃退回窗边灿然一笑:“虽然很想现在就把你带走,但是很遗憾,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短则半个月,长则几年起步。”

  “唉,”他装模作样地哀叹,“见不到小阵平我要死啦,不过老东西疑心病越来越重了,这次的事不去会很麻烦。那么,在我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哦。”

  松田握紧拳头:“……我迟早要把你抓进去。”

  “别这样说,”坏人一派悠闲,“我不高兴了你知道后果的。”

  说罢人就开窗潇洒一撑翻出去了,出了画面也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最后一句叮嘱还幽幽回荡在房间里:“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和你的心上人还没有在一起,不然……”

  hagi演的真吓人,话说心上人,什么心上人?

  松田阵平思索半晌想起对方似乎有质问他是不是喜欢萩原,他当时被忽然凑近的对方吓到下意识承认了。

  等一下,那个萩原研二是不是还说他们未来真的有一腿来着。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松田阵平垂头,缓缓坐在了床边,看似心情低落,实则头皮发麻。他刚刚余光关注了一下弹幕,说什么似乎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同期们偷偷安装了摄像头,把刚刚的闹剧看得一清二楚。

  问题是松田现在是在虚拟空间里,那同期们看的画面是从哪传出去的呢。

  松田阵平不敢想一会睁眼怎么面对四个敏锐度拉满、善于推理的正义同期们,他没法解释也没法反驳,甚至还要和系统掰扯为什么同期们会看到他的尬演。

  “小阵平?还没有醒吗?”

  萩原研二含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敬业的外援先生翻出去又从门口绕回来,装作昨天清晨先醒出去遛弯的幼驯染问话,同样也是隐晦提示着松田观测即将结束。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他可从来不会踩刹车啊。

  松田阵平短暂的身体僵硬后像是反应过来门外的不是危险分子而是自己的发小,换了副轻松困倦的表情边打哈欠边站起前去开门:“……刚醒,这不就来了。”

  视频没有拍到门外萩原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依旧阳光热情,松田靠在门边揉揉乱发,眼睛半睁不睁地望着对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萩原研二听到自己雀跃的声音从屏幕外传来:“小阵平,我们今天来选公寓吧?之前不是说毕业了一起合租比较划算嘛。”

  这是……昨天的清晨。

  视频结束了,诸伏景光的手机因为持续播放有些发烫,屏幕前的几人沉默到有些窒息。

  刚刚那场录播的信息量太大了,他们都得缓缓。

  降谷零摸了摸录像设备滚烫的外壳,就算开头表明可能录下来的画面声音有所损伤,他还是顽强地继续录到了结尾。

  诸伏景光咳了一声,开口嗓音居然有些沙哑:“我先去给手机充电。”

  “哦哦确实该充电,”萩原研二恍然惊醒,收腿给他让位,“充电器在这。”

  伊达航配合地缩脚,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已经黑屏的手机又传来了松田的声音。

  “好困。”

  “上课好麻烦啊。”

  诸伏景光眼疾手快地按亮屏幕,果然直播实际还没结束,短暂暂停后开始播放更早一些的松田日常。

  看得出来这些并不是一天能拍摄完成的,零零碎碎的碎片构成了交替播放的这段影片。

  直播向无数不知名观众展现着同期日常生活的一角,闹钟响起从狭小床铺冒出的两颗不情愿的脑袋,边洗漱边收拾昨夜摆置一桌的零件;傍晚的夜色里松田开门进来一头栽倒,郁闷地趴倒五分钟,不一会又兴致勃勃地从挨挤的书架边摸出一盒新模型。

  里面也有萩原的镜头,但是每次刚露头就被无情剪辑。

  变态。

  虽然知道本国奇怪的人确实比较多,但真的遇到,一想到屏幕后投射着无数粘腻的视线,萩原研二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给幕后所有人都来上两拳。

  那个混蛋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拿身边朋友来威胁松田加入什么组织……还有这个直播,好像什么方便顾客挑选商品的前置片,拍着某人生动的动作和笑容,供幕后黑手观看挑选。

  不说别的,就光自己重视珍重的同伴被别人随意地监视偷窥乃至胁迫被监禁,四人就感到血压升高,怒火险些烧干理智了。

  更雪上加霜的是,在几人反应过来之前,被心心念念的某人已经收拾起床,站在了萩原研二宿舍前掏钥匙开门,推——

  萩原研二猛地就跳起来堵门,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等等等等,小阵平!我没穿衣服!”

  “哈?”推门力度不减反增,已经能看到探头的倔强卷毛,“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不是说要出门吗,大早上你在里面干什么坏事呢,给我看看!”

  “不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伤感恐惧愤怒通通暂时压下,萩原研二拼命使眼色示意小诸伏先关了直播。

  但是事与愿违,门缝间还卡着八成已经听到直播动静的半截卷毛,门后反应迅速卡门的班长和零也不敢用力,况且面无表情的同期露出半张脸阴森地从缝隙看过来真的很吓人啊!!

  要做噩梦了!

  最后还是挤进来了。

  五个人盘腿坐在萩原的房间,死一般的寂静在几人之间蔓延,萩原研二想开口缓解一下气氛,徒劳张嘴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说什么,说我们在看你的秘密直播,说我们知道你被一个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坏蛋胁迫,那个人还以酒名做代号,试图把你拉进里世界?

  他太了解松田阵平了,他不说就是不想他们知道,怎么问也不会改变他已经做好的决定。

  降谷零也试图开口,此时的他已经接到了上面的特殊邀请,也稍微知晓了霓虹暗地里潜伏发展的黑暗组织,而疑似组织成员的人出现在自己同期的周围……但是没有证据,就是苦于没有证据,上报也不会得到太大重视。

  所以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又闭上了嘴。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和降谷零一样,他想的也更多一些,十分担忧同期的心理健康,他很熟悉背负着痛苦寻找真相的压抑心情,想安慰一句松田却因为要先坦白直播的事情而中途夭折。

  伊达航虽然知道的最少,但是作为公认的班长,推理能力和察言观色一样不差,他似乎察觉到了隐藏在这件事背后的不同寻常的味道,联想到降谷和萩原那么执着于收集证据,还有警察内部的阴私……

  他也没开口。

  松田阵平看着自己的好友x4面色复杂想说点什么却都开不了口表情逐渐暴躁。

  “你们想问什么?”他叹了口气,妥协于同伴们真挚的关心,“先说好,那个家伙真的很危险,你们离他远点。”

  “小阵平……”萩原不知何时无声地摸上了他的手背,试探性的握紧,“你早知道直播的事是吗?”

  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不说?

  松田阵平及时握住对方的手,无情中断了自己幼驯染脑内撒丫子狂奔的胡思乱想:“不是,只是有点猜测,今天才正式知道。”

  “……那他伤害你了吗?”

  “没有。”

  萩原研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松田的表情,试图找出撒谎的端倪,谢天谢地,他说的是实话。

  但是身体没事不代表没有心理创伤,他还试图再试探两句,被满腹疑问的降谷零先抢了先翻旧账:“松田,你在小巷抽的烟没有后遗症吧?还有,你之前说的表演……是什么意思?”

  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地方,他们恰巧目睹了两次现场,一次在小巷一次就在方才,第一次是因为松田有泄露消息的倾向,黑西装来警告他,第二次来问松田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那么,表演是什么?烟是为控制松田准备的吗?

  而松田阵平此时也哽住了。他没想到同期们连第一次观测的事都知道了,而表演则涉及到更麻烦的事实。

  他没办法向同期们解释自己的重生,生怕触发关键词目的不明的系统同样绑定上他们,而无论是什么时期的松田都该死的不擅长编故事。

  于是他只是长久地沉默,像是在难以挣脱的回忆里沉溺半晌才艰难干笑一声:“……抱歉,就是这个我没办法说。”

  无意间戳到了对方的痛楚,降谷零连忙道歉。

  “小阵平,”萩原研二像是突然悟了什么,语气忽然严肃,“你老实告诉我,那个人是什么时候缠上你的,他到底做过什么?你为什么……不报警?”

  知道自家幼驯染没那么好糊弄,松田阵平只能结合着现实和外援先生的只言片语半真半假解释:“在上警校之前,有一段时间了,至于那个人——他是一个黑暗组织里的代号成员,我目睹过他安装炸弹和残害……一些人。”

  黑衣组织,是一个以酒名为代号的大型跨国犯罪组织,也就是诸伏和降谷上辈子卧底的地方,这个情报外援萩已经通过面板告诉他了,前者非常抱歉地向自己袒露:他来自一个自己和松田因为某些意外成为卧底的平行世界,所以干过不少坏事。

  松田阵平则是表示理解,卧底的工作有多么凶险他们的同期已经用生命证明过了,为了不引起怀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至于目睹安装炸弹指的是在□□处理课上松田阵平看萩原饶有兴趣地拆了教具又装回去,这是最能解释松田是怎么被黑西装注意到的。

  也算安装嘛。

  联想到上辈子潜伏进去的诸伏景光因为内部消息暴露而自尽在天台,松田阵平想着给两个潜入工作如在蛛丝上行走的同期提个醒:“为什么不报警,就是你们想的那样,里面有可以压下这件事的人。”

  他侧脸,似乎是不想让身旁的萩原研二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报警……也没用。”

  气氛更沉重了。

  松田阵平甚至没有隐瞒太多,只是略过了自己的遭遇,但也因此他们才觉得沉重,设身处地代入松田的视角思考一下就能理解其三缄其口的原因了:警察不可信,朋友不能说,狭小的交际关系,也没有完全可信的倾诉对象,还有可能被黑西装时不时拿朋友的性命要挟警告。

  这样的时日甚至已经持续了不知道多久,要不是警校军事化管理,时间紧凑,他们又恰好关注到了他的异样,松田阵平只能在这样的道路上无声地咽下痛苦继续独行直至悄然崩溃。

  正义被鸦羽遮蔽,秉持内心的他却也不可能欣然投身于组织里。

  甚至如果不是他们看到了这次直播又撞上松田发现,他只会含糊其词防止他们被牵扯进来以至于丢了性命。

  对同期这么没信心吗,就不能是我们反过来把黑西装抓进去增加业绩吗!有人能压下消息不代表犯人都抓到了铁证如山对方还嘴硬抵赖不认吧?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萩原研二以一个别扭的姿势默默抱紧了身边的松田,埋在人颈窝的声音闷闷的:“小阵平,一直没有发现你的异常是我的失职,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心知所谓痛苦全是演技,松田阵平不想自己的幼驯染过度担忧,“其实……不用管我的。”

  这就是他能说的最清楚真挚的事实,最露骨的暗示了,奈何萩原不领情,看起来更生气了:“哪怕被那个人绑走吗?”

  他是真的有点上火,萩原不知道自己的幼驯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不在乎自己的,难道他某天察觉到的异样是松田撑不住而露出的疲态吗?

  松田阵平听出了对方话里隐隐的怒气,下意识放软了口气,尽管还是有点僵硬:“hagi——我的意思是,他暂时不会来了,所以没关系的。”

  暂时又不是永远,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反驳的话哽在了嗓子眼,萩原看着松田无知无觉甚至反过来担心他情绪的脸哑口无言。

  松田阵平示弱地反抱住僵硬的幼驯染,不熟练地哄人:“真的……没关系,你别难过。”

  萩原研二内心漫上一股酸涩和悲伤的潮水,总不能让受害者反而跑来安慰他,也只能缓下情绪狠狠拥抱住对方,脸颊蹭着卷毛呢喃般:“小阵平……”

  咳咳。最后是可靠的班长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个人你侬我侬贴在一起,松田阵平抬脸近距离判断了一秒他帅气风趣的幼驯染生气的劲头已经过去了果断撒手,借口回去整理一下思绪拍拍屁股跑了。

  反正情报说的也差不多了,同时说清楚了自己没事,没什么事他先溜了。

  松田潇洒跑路,关门声响起,四个人默默地坐回了一圈的阵型,第一届关爱松田阵平心理健康兼打击黑恶势力会议在全体成员无意识的情况下正式拉开帷幕。

  萩原研二用笔记本记录整理下了视频里组织的相关信息,既然已经卷入,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大概阐述了他们所知的资料,把黑西装的危险等级一升再升,甚至意外发现那天小巷经历的案子也是他教唆操控,或许目的就是恶趣味地要同期们看着松田挣扎。

  目前的情报侧写出黑西装大概率为高智商犯罪,恶劣,掌控欲强,会易容,似乎对松田有特殊情感。

  不太好办,但是能获得这些已经不错了。

  分析完黑恶势力,松田阵平本身的问题也不小。

  “我不信小阵平说的没事,虽然他没撒谎,但可能他对没受伤的认知不一样?”

  已经把松田阵平话语的信用全面拉黑的萩原研二如此道。

  “如果黑西装早就注意到了松田,不排除潜移默化洗脑这种可能,”大家都察觉到他语气中对自己的满不在乎和不正常的抗拒,降谷零从心理学的角度思索,“知道可能有人在偷拍直播自己的日常,松田只是无动于衷,究竟是不在乎还是……习惯了?”

  另一头借口回去静静的松田阵平站在宿舍双臂交叠,冷峻的帅脸微微扬起,正视着漂浮于空中具现化的系统,冷笑:“所以亲爱的系统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的朋友们看到了直播吗?”

  “以及,外援萩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