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黎醒来的时候,怀里空空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他猛地惊醒,发现天还没亮,帐篷里只有他一个,小家伙不见了。他坐了起来,捏捏生疼的眉心,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凭小家伙的战斗力,倒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危险。

  他呆坐了几分钟,很意外自己能睡得这么沉。

  一般而言他很少进入深度睡眠,习惯于保持浅睡眠状态,哪怕是睡着也会对外部环境保持足够的警惕性。

  搓了把脸,他走出帐篷,扫了眼智脑定位,走入一片漆黑之中,去找跑到溪边的小家伙。

  穿过茂密树丛,溪流声越来越清晰。

  一抹蓝从眼前掠过,他的目光自然跟随,然后看到熟悉的身影躲藏在某棵大树后,只露出小半边身影。

  接着,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

  树后出现衣服摩挲的窸窣声,以及暧昧的呼吸声。

  谢黎微微眯起双眼,没看错的话,那个高大的身影是约瑟的。

  他深吸了口气,迈步走向大树。

  “嫂嫂,你好香。”

  “快点,别让他发现了。”

  “嫂嫂,你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都、都喜欢不可以吗?”

  谢黎指尖凝聚出精神力细针,血眸涌动危险的光芒,掌心挥出,两根细针绕过树干钉住两团微弱的绿光。

  他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就像捏死蚂蚁般将两只幻兽捏死。

  精神力针消散,他碾了碾指尖,挥去化成灰烬的幻兽残光。他沉着脸转身继续往溪边走,原本的好心情被扰得烦躁不已。

  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虫族的世界里,雄虫可以拥有很多雌侍,雌侍也清楚他们在雄虫眼里只是物品,会被轻易送给别的雄虫玩弄。这是常态。

  这造就了雌虫打从出生起就被灌输的一个观念:他们可以爱上很多雄虫。

  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雌虫都能接受同时和许多雌虫分享自己的雄虫,同样认为喜欢很多雄虫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个世界并没有一夫一妻制的限制。

  谢黎烦闷地薅了下头发,快步往溪边走去,水声哗啦哗啦直响。

  匆匆的脚步在接近溪边的时候逐渐放缓,脚步一顿,扭头见到树下石块上放着的衣服,浅蓝的户外休闲服上还沾有昨天留下的草屑。

  他挑了挑眉,唇角不自觉勾起。

  走到石块旁拿起衣服攥在怀里,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干净的石块上。

  春风摇动,树叶沙沙,草木芳香伴着林涧溪水声在漆黑的空间里溢散,一缕阳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穿透空间,洒落在大地。

  黎明前的黑暗被驱散,柔和的金光缓慢地推进,将世界分割成光暗两半。

  光芒停驻在溪水边,溪面波光粼粼,反射出夺目的璀璨。

  波光被推开,一抹蓝缓缓游到溪边,湿漉漉的长发贴在白皙的脸颊,漂浮在水面上,就像一尾迷路的人鱼。

  阿尔温趴在溪岸边的石阶边,上扬的嘴角往下压了压,眼尾的笑意仍未散尽。

  他恼怒地往水里沉了沉,双手趴在石块上,只露出一双透亮的蓝眸,警惕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谢黎。

  这个雄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在偷看他洗澡吗?

  他怎么完全没有察觉有虫靠近?

  他的精神力又进阶了?

  他想赶紧逃离这里,问题是他的衣服变成了虫质,被谢黎拿捏在手中。他只有身上这套衣服,出门的时候没有带更多的衣服了。

  “洗完了?”谢黎走到溪边,把衣服递给小家伙。

  阿尔温气得眼尾泛红,咕噜咕噜的水泡从嘴巴里吐出来,稍微抬起脑袋指控道:“偷看我洗澡。”

  谢黎坦然地摇了摇头,理所当然道:“我又没躲起来看。”

  阿尔温:“……”

  “无赖。”他伸手去抢衣服,没料到谢黎没有逗自己玩,衣服一下就抢到手了。可是他防着谢黎不肯给,抢得特别用力。哗啦!

  衣服在力道的惯性下被甩入水中,再提起时湿漉漉一片,水流哗啦啦地从布料里落下。

  阿尔温:“!”

  谢黎努力绷紧嘴角,还是没忍住以手握拳抵在唇边,闷闷地低笑出声。

  阿尔温把湿衣服砸向谢黎,迁怒道:“给我拿干净的衣服。”

  谢黎把衣服接住,被水溅了一身,对于小家伙的指使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很有趣,但是想到小家伙行李包里那束花和小盆栽,不由地问道:“你有带别的衣服?”

  阿尔温愣了两秒,看向谢黎的眼神很茫然。

  谢黎从那双蓝眸里读懂了一句话:衣服要自己带的吗?

  他侧过身,肩膀一抖一抖地,笑得十分克制。

  “混蛋!不准笑。”阿尔温把脑袋都泡进水里,咕咚咕咚冒出热泡泡。

  他把自己沉到水里好一阵子,实在憋不住气了才不得不浮出水面,发现谢黎在溪边搓洗他的衣服,闷声道:“你在干嘛?”

  谢黎把衣服泡在水里搓了一阵子,洗干净上面沾上的泥土,拎起来拧干,展开挂到树枝架起的架子上。

  滴滴答答的水滴从衣服里落下,凉风把半透的湿衣吹起。

  谢黎将衣物固定好,指尖捏了捏半透的衣角,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风太小了,他用精神力形成热风吹衣服,漫不经心道:“再玩一阵子水,很快就好了。”

  他的动作顿了顿,回头看向溪水中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喃喃道:“饿了吗?”

  阿尔温歪了歪脑袋,介于昨晚谢黎没对他干什么的良好表现,他暂且相信这个雄子不会跑到溪水里干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的脸颊愈发泛红,眉头拧得死紧。

  谢黎现在表现得十分绅士,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总感觉这个雄子是装的。虽然他很多记忆都丢失了,不确定这种情况下谢黎会怎么做,但总感觉不应该这样。应该怎样呢?

  肆无忌惮地闯入溪间,将他摁进清澈的水中,恶劣地亲吻他的每一个敏感点,直至他哭喊着求饶……

  阿尔温震惊地捂住脸颊,瞳孔微颤,意外于自己荒谬的想法。

  “你干嘛?!”他见谢黎真的往溪边走,不知是紧张还是害羞,慌乱地往溪水更深处躲,颤声道:“不准过来!”

  谢黎无奈,解释道:“抓几条鱼当早餐。”啪哒!啪哒!

  几条鱼砸在谢黎的胸前,掉落在地,在泥土里顽强地拍打尾巴,甚至都还没搞明白是怎么离开水面的。

  谢黎好气又好笑地摸了摸鼻子,捡起被小家伙丢过来的鱼。

  他敛去血眸涌动的危险气息,遗憾不能和小家伙一起玩水,但比起单纯寻求感官上的刺激,他莫名感觉这样的状态很不错。

  越不好追,越想追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