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追。”

  阿尔温冷冷丢下一句话,揪住谢黎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扯过他的胳膊搭在肩上,扶着他往医疗室走。

  谢黎低笑出声,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小家伙肩上,提议道:“要不你追我,我很好追。”

  阿尔温睨了谢黎一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加快脚步。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自己说过的话忘了?”

  “忘了,我说了什么?”

  “你警告过我,不准喜欢你。”

  谢黎很肯定自己没说过这句话,指尖捏了捏小家伙的耳钉,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只随便动小家伙记忆的幻兽捏死。

  “我现在收回,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不会喜欢你。”

  “话别说这么死,要我提醒你心跳很快吗?你的脸好红。”

  阿尔温重重推开医疗室的门,一个过肩摔把谢黎给丢进医疗舱,冷声道:“气的。”

  “嘶——”谢黎疼得抽了口冷气,闷笑出声,血眸凝望站在操作面板上忙碌的小家伙,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的手,被反手拍得手背通红。

  他的笑声更大了。好有趣。

  他决定暂时不把那只幻兽捏死了。

  倒是忽然之间产生了好奇,小家伙能坚持多久不喜欢自己?

  至于小家伙会一直不喜欢自己?这种可能性是不存在的。他能让小家伙喜欢自己一次,就能让他再喜欢自己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又吵架了?”伊凡担心地跟了过来,趴在门边问了一句。

  杰弗里扫了谢黎一眼,纠正道,“凡凡,应该是打架了。”

  “咳咳咳!”谢黎捂住嘴巴咳嗽了一阵子,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病得不轻。

  阿尔温手下动作一顿,而后,迅速调设好医疗舱,把舱盖盖上,营养液注入舱体内,看着逐渐被液体淹没的雄子,那双血眸令他捉摸不透。

  他攥了攥拳,转身离开医疗室。

  伊凡和杰弗里跟了过来,伊凡关心道:“队长,你还记得自己不喜欢他吗?”

  阿尔温脚步一顿,总感觉伊凡这句问得好奇怪,那个雄子也这样问过,疑惑道:“为什么这么问?”

  “记得。”杰弗里从阿尔温的反应判断出结果,兴奋道,“卧槽!谢黎遭报应了!”

  伊凡用力点头,深以为意。

  “队长,你可千万别……”伊凡及时将“再”字咽回去,提醒道,“他过两天就要离开帝都星了,见不到面很快就能忘掉他的。”

  杰弗里震惊地看了伊凡一眼,说道:“凡凡,阿尔温可是谢黎的雌君,这不太好吧?”

  哪有叫雌君不要喜欢自己雄主的?

  伊凡瞪了杰弗里一眼,气得肚子有点疼,把杰弗里吓得不轻,连哄带宠地把他扶回房间休息。

  阿尔温停在廊道的窗边,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后花院,开满了玫瑰、芍药、绣球、风铃花等等,明明春雪未融尽,偏生在这片花院开辟出一角夏日花海。

  两天的时间在难得平静的花香中消融。

  今天是启程的日子。

  “队长,收拾好了吗?”伊凡敲门进房,见到阿尔温的房间几乎没有被动过,床上摆着的行李包正打开着,里面只摆放了几件简单的物品。

  阿尔温把用精致盒子装好的几枚玉质军章挪了挪,又收进一个立体方形黑盒子,再摆进一个扁平的紫绒方盒。

  “队长,这些军章你还要拿着吗?”伊凡拔弄了两下章军,喃喃道:“带这个干嘛?”

  伊凡知道对阿尔温来说,这些军章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太重要。就像小孩子为了讨好家长想考个好成绩,拿到奖状获得家长关注。

  这些军章是阿尔温对诺曼表达爱的方式,但阿尔温对帝国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他们可是反抗军。一直都是。

  纤白的指尖抚过看不出裂缝的玉质章面,阿尔温的神情有些茫然,轻声道:“不知道,只是想带着。”

  伊凡拧起眉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担忧道:“这个也不记得了吗?”

  后来伊凡知道,这些徽章是谢黎帮忙要回来亲自修复好的,能修复得几乎看不出瑕疵,肯定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伊凡拿起立体方盒,一阵无语,问道:“队长,你带许愿树干嘛?这可是出任务。”

  他过来看阿尔温收拾行李是正确的,每次出任务都是他负责行李,现在看到阿尔温的行李包,他有种见到小孩子独自出门旅行,收了一堆零食和玩具的既视感。

  “这又是什么?”他看了阿尔温一眼,见对方没反对打开看到一片宝蓝残翼。

  他心里一惊,瞪大眼睛震惊地看向阿尔温,支支吾吾道:“这是……这是……”

  阿尔温沉默地点了点头,拿过绒盒盖上,捂在胸前,没有察觉泪水洇湿了脸颊。

  一股蚀骨的疼痛令他几乎无法呼吸,他认为是自己太过想念雌父,虽然他对雌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他没有意识到,有一股更庞大的悲疼在侵蚀他的四肢百骸。

  他记得血琥珀融掉,只剩下残翼了,却不记得是怎么融掉的。没有血琥珀的保护,残翼很容易被氧化,他尝试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都没法将这片残翼保存好。

  血琥珀是一种已经灭绝的血兽精血凝聚而成的,很难找到了。

  伊凡看着开始流失生命力的残翼,提议道:“队长,要不你还是找他帮忙?”

  阿尔温从飘窗拿过一束漂亮的风铃花塞进行李包里,想了想又把圆桌上巴掌大的小绿植塞进去,拉链,潇洒地背起包往外走,淡淡道:“走了。”伊凡:“?”

  “……队长!”

  “有事?”

  “……没,祝旅途愉快。”

  “我是出任务,又不是去旅行。”

  伊凡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捂住脸没眼看了。

  开满鲜花的花院里,阿尔温注意到最漂亮的那丛风铃花被剪掉了,昨天还长势很好。

  “带了什么,行李包都塞满了?”谢黎拎了拎小家伙的行李包,意外的轻,没有坚持替小家伙拎包,免得发生争吵。

  阿尔温侧身躲开谢黎的碰触,怎料,这个雄子突然往他身上一压,手臂搭在他肩上,整个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阿尔温:“……”

  “背后的伤复发了。”谢黎“虚弱”地抱住小家伙,勉强笑道,“我缓一下就好了,不碍事。”

  阿尔温不情不愿地扶着谢黎往小行飞行器走去。

  花院里,一众虫前来送行。

  诺曼看着阿尔温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瞪了谢黎一眼,冷声道:“照顾好他。”

  谢黎蹭了蹭小家伙的发,低笑道:“听到了吗,诺曼让你照顾好我。”

  诺曼:“……”

  阿尔温愣了愣,闷闷地应了一声。

  众虫:“…………”

  这时,费雷德上前拍拍谢黎的肩膀,沉声道:“约瑟的事就拜托了,你要的报酬打到账户了。还有,路上小心。”

  谢黎看向费雷德意味不明的眼神,蹙起眉头。

  他往古堡外的那片适宜隐藏的树丛望了一眼,那边暗影重重,倒是没看到什么可疑身影。

  大家也过来道别,他们要去寻找“血红之眼”,运气好可能几天就能找到,运气不好说不准几年都找不到。

  伊凡目送他们登上小型飞行器,要不是因为怀孕早跟上去了,他发现愣在一旁的柏林和阿道夫,踹了他们一脚,催促道:“愣着干嘛?跟上去啊!”

  阿尔温把谢黎搀扶着登上飞行器,把虫往沙发上一丢,却被拉住跟着倒了下去,压在对方身上。

  谢黎感受着怀里小家伙身体本能的亲近,大掌扣住小家伙的后脖颈拉向自己,吻过柔软的唇。

  “你干嘛!”阿尔温慌乱地挣脱开,从沙发上滚了下来,躲到刚登上船的柏林身后。

  谢黎撑起身坐在沙发上,长腿自然岔开,托腮歪了歪脑袋,血眸打量露出脑袋,脸颊通红的小家伙,饶有兴趣道:“你能坚持几天?”

  ——能坚持几天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