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野眼睁睁看着谢书荣消失在酒吧门口,下意识往前跟了一步,又马上停住,想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新把戏。

  谢书荣从来没有这样说过话,就算被拒了,在汀野的预想后续里,他也应该是先找理由让汀野把绿茶饼收下,再试图说服或者装可怜让汀野留下来。

  毕竟谢书荣之前就是这么做的,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地接受现实,像个失恋后灰溜溜逃跑的战败者。

  汀野有些无措,看向谢书荣的同伙,似乎想从刘文亦身上找到他们新型计谋的痕迹。

  结果刘文亦比他更懵,内心惊讶无比,这就放弃了?这么甜的瓜居然不强扭!

  “我……我去看看他。”刘文亦好奇死了,匆匆告别:“记得晚上接我电话。”

  电影票买了三张,汀野想的是,如果谢书荣挽留他,跟他表白,那么今天晚上就跟他一起去看电影,还有一张则送给黄黎,作为道谢礼物,当然黄黎那张是其他影片,跟汀野精心挑选的爱情片不一样。

  而此刻,汀野看着手里的三张电影票陷入僵持,有小鸟从头顶飞过,他站了半分钟,最后拿出手机,悄悄把那条朋友圈删除。

  电影票定在晚上八点,汀野到门口的时候黄黎已经准备好了,他买了奶茶跟爆米花,问汀野想先吃哪个。

  汀野已经没有心情看电影,整个人萎靡不振,看着焉了吧唧,但为了不扫黄黎的兴,还是打起精神回答:“爆米花吧。”

  “我们看悬疑片是吧?”黄黎把大份的爆米花塞到他手里,拿过电影票看场次:“这部电影最近挺火的,你眼光还不错。”

  汀野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排队入场。

  “对了,我们那个比赛作品的背景音乐已经做出来了,晚一点应该会发群里。”

  工作人员出声提醒他:“进门右转,四号厅。”

  “谢谢。”黄黎一拐过去就看到了,指着前面说:“学长你走歪了,在这边。”

  汀野举起那张没有送出的票,垂头丧气道:“买错了,我在三号厅。”

  黄黎:“?”

  “不是……这他妈也能买错?”黄黎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汀野钻进三号厅,视线不由落在旁边的宣传海报上,电影名非常醒目——叫《情书》。

  “什么玩意?”黄黎看得直皱眉:“这不是悲剧吗?”

  片刻后,他悟了:“失恋,绝对是失恋!”

  电影院灯光全灭,伸手不见五指,汀野提前找到自己的座位,他买了正中央最适合观影的地方,身边位置是空的,那里本来应该是谢书荣。

  影片准点开始,汀野选这部电影的时候只觉得作品名字很唯美,非常适合他跟谢书荣表白在一起后的第一个约会。

  彼时汀野情绪低沉,并没有想看电影的欲望,但是有进食的欲望,他大口大口地吃手里的爆米花,甜腻的香味在嘴里蔓延。

  前方显示屏忽明忽暗,影片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接近尾声,当汀野发现周围的人都在轻轻抽泣时,他才勉强分出些力气去看具体内容。

  他不知道情书是一部暗恋悲剧,就像他不知道谢书荣今天为什么没有跟他表白一样。

  不过汀野觉得这个背景跟他很般配,大概是老天爷不忍心让新情侣第一次约会居然是个惨兮兮的结局,所以才没有让谢书荣立刻对他表白,如果是这样的话汀野可以接受。

  影片结束后,头顶大灯突然亮起,把一双双哭红的眼睛照得无处可藏,汀野在原地坐了会,等其他人离开得差不多时才站起来。

  他没有哭,因为有三分之二的剧情他没有看到,所以走出房间时还算冷静。

  黄黎结束得要晚十几分钟,不过他提前跑出来了,见到汀野还特意问了句:“你怎么没哭啊。”

  汀野:“……”

  黄黎又问:“情书好看吗?”

  汀野:“……”

  黄黎不在意他的冷漠,自顾自地分析四号厅电影细节:“你真应该跟我一起去看,全片没有一个废镜头,超级刺激,导演太会拍了。”

  汀野无动于衷:“那你还提前出来?”

  “我这不是担心你在里面哭得撕心裂肺、不能自我,没人安慰嘛。”

  两人并肩走出电影院,过了前面的金舟路,便是上海月烧烤的夜市入口,再拐几个弯就是遇见谢书荣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汀野下意识扭头朝酒店方向看去,当然在这里是看不到酒店的,得走到金舟路尽头才有机会瞧见店名一角。

  黄黎还在说那部悬疑片的高光画面,汀野却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一棵树下。

  那里站了几个人。

  黄黎发现他没跟上来,后退两步问:“怎么了?”然后顺着他视线看去,迟疑片刻问:“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到谢书荣了?”

  汀野半张着嘴,喃喃道:“是他……”

  那棵树刚好避开路灯,如果不仔细辨认,是很难察觉到有人藏在里面,夜色将它们掩盖得十分完美,但即便如此,汀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混于其中的谢书荣。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汀野总觉得谢书荣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或许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对面那几个人影突然动了,由谢书荣带头,正一步步朝他走来。

  黑暗被甩在身后,斑驳灯光透过树叶,落在盲道上,谢书荣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他还是那么清俊耀目,姿态迷人,叫人移不开眼,高大肩背上横着一根棒球棍,在两米外停住。

  谢书荣身后跟着零星几人,他们面色凶恶,像城市里催促债务的危险分子,且手里都拎着东西,汀野快速扫过,只认识寸头张鹃,其他一概不知。

  黄黎警铃大作,伸手把汀野挡住,问:“姓谢的,你这是干什么?”

  汀野觉得谢书荣周身气质似乎变了,不再是大众所熟悉的那样温良恭俭,反而折射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压迫感。

  谢书荣挑起嘴角,唇瓣勾出一抹诱人弧度,眼底却冷如寒冰,盛着攻击力,连声音都是低沉、警醒地:“阿野,你难道忘了我曾经说过什么吗?”

  他收起笑,右手张开又收紧,棒球棍从肩上滑落,眼尾压出一片狠厉:“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哦——”

  作者有话说:

  黄黎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