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春》剧组,蒋淮音靠在墙上,低头浏览着手机里的内容——

  “看之前的照片,第一眼看上去,邢望和邢影帝确实不像,大概是因为气质原因,邢影帝气质张扬,邢望气质内敛,但是大家看下面这一张,是邢影帝的剧照,当时演绎的角色是个矜持贵公子,气质和邢望如出一辙,这么一看,两人是不是就很相像了?”

  “再看接下来的这一张,是冯编剧少见的街拍特写,和邢望同视角的特写进行对比,两人面部轮廓的确不怎么相似,毕竟男女骨架不一样,但是感觉上很像,那是因为眉目间的神韵,大家仔细看看,我特意选了两人表情差不多的一张,冯编剧一贯爱笑,邢望的神情一贯清冷,所以之前不怎么能看出来,但是这么一对比,是不是也很像了?”

  看了这么几句,蒋淮音扬了扬眉,不远处导演休息室的房门打了开来,柯茗雅和邢望走了过来,蒋淮音余光扫着,手指仍在下滑,咋舌于那位网友的精确发言的同时,内心越觉不妙。

  “然后咱们再来看,邢望目前在网上已经透露的身份信息,新晋演员,已经签约烁影娱乐,还是知名小提琴家,这算得上才华横溢了吧,而且看这气质,可不完全是钱能养出来的贵气,更多的像是清贵,所以家中长辈文化底蕴肯定不浅。”

  “然后我们来回忆一下,邢影帝出道时便是在独身闯荡影视圈,没透露过家庭背景,而冯家的背景我先前有一篇长文里面也介绍过了,冯晴窗,也就是烁影娱乐的太子爷,人家祖父祖母那可是华国数一数二的知识分子啊,所以大家看,文化底蕴是没差了……”

  蒋淮音看得上头,身边忽然传来的女声却惊得他赶紧关上了手机。

  “蒋淮音,你在干嘛?”柯茗雅问道。

  她和邢望两人刚刚被刘英维叫过去谈话了,谈的内容也无疑是因为网上的热搜,不过这次刘英维好像没怎么担心,只是让他们认真拍戏,不要擅自跑进舆论热潮中去就行了。

  柯茗雅听见这话心中很想吐槽,不要擅自跑进舆论热潮中去?刘导开什么玩笑,他们明明已经被卷进去了。

  不过她比邢望运气好些,经纪公司经验老道,见识多了大风大浪,所以这点绯闻公司很快就能给出对策进行公关。

  但是邢望不同,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一边是和剧组女主演的绯闻,一边还要因为几张和兄长的同框,被人恶意揣测为金、主、包、养,这事刚上热搜,对邢望铺天盖地的言论就冒出来了。

  更遑论那一直没个定局的,关于邢望和邢影帝关系的猜测,加上邢望出演《城春》话题度本来就大,几件事相加之下产生的舆论效果直接让微博炸开了烟花,但是烁影娱乐还是及时做出了应对措施。

  因为事情堆在一起显得太荒谬,所以在此起彼伏的争议中,认为“邢望最近热度可观,现在忽然爆出来那么的负面话题可能是因为有人在背后动手脚想整邢望”的言论忽然多了诸多支持者,这倒是削减了部分网友们咒骂时的气焰,越来越多的人选择静观其变,使得情况稳定了不少。

  但是《城春》剧组的成员们还是多少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因为自家一向沉静如芝兰的男主演,近日周身的气场意外得有些压抑。

  要知道当时网上在传邢望和邢影帝有关系的时候,面对诸多奚落戏谑,他们的男主演还是不动声色,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平静得可怕。

  所以他们才不敢在邢望面前蹦哒,哪怕心里也好奇得要死。

  邢望的情绪最近确实总在低谷徘徊,双唇常抿着,拍完戏后总是垂着眸看着手机。

  自从网上爆出他和兄长在流觞吃饭的照片之后,他就开始心神不宁了,而像是为了印证他的不妙猜测,傍晚时分,“望安国际总裁俞冀安疑似邢影帝养子”的话题突然冒了出来。

  彼时邢望刚刚消化完另外一个消息。

  他之前鬼使神差地闯进了父亲的粉丝团里,因为之前父亲的一些大粉替他说了话,加上这些粉丝们谈话的内容勾起他的一些回忆,故而像是为了要去追溯一些什么,他开始下意识地关注父亲的粉丝们在《城春》相关话题底下的留言。

  这次的起因是有人刻意提起了他父母的死因,语气阴阳怪气,用词很是恶毒,大致意思是在说,不知道为什么邢长空死了那么久了还有人想提起他,这人明明死得活该。

  按照邢长空粉丝们养老的脾性,他们是不会过多去理睬这个“疑似黑粉”的人的,但是这次不一样,他言语侮辱了邢长空,甚至可以说是在诅咒。

  邢望也看到了那句发言,心头像被人淋了热油,连手都是颤抖着,正欲打字,却忽然看到已经有人回复了那个黑粉。

  —看这发言,你这人脑子多少有点毛病,你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吗?还是说你清楚,但是你就是要故意提起来,你在袒护罪犯?别告诉我,这世界上还有人是那个人渣的粉丝。

  这话涵盖的信息量有些大,很快就有一些不清楚情况的年轻人在底下询问了。

  —我爸妈都很喜欢邢影帝,他的确很优秀,演艺生涯履历干净,性格也爽朗,只可惜英年早逝,所以当我看到有人这样咒骂邢影帝的时候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而且这人说话也太恶毒了吧……不过我还是很想问一下,为什么姐姐会说他在包庇罪犯啊?还有我也没看出他是哪家粉丝啊。

  看到这段话中的最后两个问题,邢望眸色微沉。

  脑海中不可遏制地冒出了当年在车上,父亲接通付白楠电话后,付白楠在电话那头低喃的那六个字:“邢长空,去死吧……”

  —小妹妹,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具体经过我们都不敢忘,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自行搜索,因为我不想提那个人渣的名字。

  当这条回复出现的时候,还有一些邢长空的粉丝也赶到评论区了,她们打字飞快,邢望回过神时,看得最清楚的是下面这段话——

  —人渣的粉丝?笑死,你是有多三观不正才会粉上他?你给他做应援是不是还得去监狱里才行?还有你有什么资格提邢影帝的名字?你不会以为我们不骂你正主就代表我们不记得了吧?”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提那个垃圾的名字吗,因为他不配,他的名字甚至不配出现在邢影帝名字的周围,不配出现在我们的输入法里面,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人渣!”

  气愤的言语从屏幕里钻到了邢望的脑中,他察觉到自己即将失态了,所以关上了手机,平复着糟糕的心绪。

  比较矛盾的是,他共情能力太强,却又习惯了性情隐忍,所以偶尔陷入进不妙的处境中后,他就得抓紧时间走出来。

  许是心有灵犀,很快就有人打了电话过来给他,是俞冀安。

  兄长温和的话语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传递了一个信息:“小希,我晚上过来找你。”

  俞冀安赶到庭华酒店的时候,特意让司机对周遭环境多加注意,以免又有狗仔混入其中。

  心思缜密如俞冀安,自然知道此时来找邢望是不太合理的决定,因为他和邢望刚刚才被推送上了一次风口浪尖。

  但是当时他心里就是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念头,他想见见邢望。

  想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有没有失眠,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因为舆论而担心,想让他安心,想让他知道,事情不会再变得更坏,他们终会迎难而解。

  然而等他敲响邢望的房门之后,心里酝酿的话却没有一句说出了口。

  俞冀安被房间的主人拉进了房间里,而房门在那一瞬被重新关上。

  屋里没有开灯,俞冀安看不到邢望,但他能感觉到邢望的存在。

  那只以往用来执弦的手推搡着他的肩膀,让他往墙上一靠,紧接着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邢望仰头贴着他的耳,喊他:“哥。”

  “嗯。”俞冀安记得邢望不喜欢,甚至是恐惧夜晚完全黑暗的封闭空间,故而下意识搂紧了邢望:“怎么不开灯?不怕吗?”

  “有哥在,不怕。”邢望咬过俞冀安的耳垂,低声絮语:“哥,接吻吗?”

  那声音有些哑有些沉,在黑暗中带着欲,像是舌下压着玫瑰,连气息都带着散不开的红色香气,勾着人心涧里都能长出一簇不安分的蔓草,拉着心神沉沦。

  俞冀安没有抵抗,顺应沉沦了下去,低头,迎着虚拟的红色,企图将那瓣玫瑰从少年的口中衔出来。

  邢望的动作却比俞冀安快,先一步探入对方口腔,手攥着对方的衣襟,默不作声地贴得更近了些。

  俞冀安发觉了些什么,手揽着邢望的腰,潮润的红色在两人唇齿之间推搡,直到心神沉沦到最后,邢望抵着俞冀安的肩膀,用气声对他说:“哥,我想……做些更过分的事情。”

  俞冀安抚摸着邢望后颈处的那片细腻,重新吻上邢望,边问他:“是要更过分,还是更舒服?”

  邢望闻言微怔,之后心里却庆幸了一句,幸好没开灯,不至于让他哥看到他脸红得发烫的样子。

  后来被抵在门上的人从俞冀安换成了邢望,少年朝后仰直的脖颈像是一瓣白色玉兰,被俞冀安衔入了口中。

  最后意识模糊中邢望摸索到了俞冀安的手,潮湿的像是水里的月亮。

  地上也落了一片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