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伪装薄情【完结】>第42章 醉酒

  但谈言不放心, 还是打电话给冯越,请了一下午的假, 送陈舟去医院。

  “我真的没事。”陈舟脱掉外套,擦了擦从鬓角渗出来的血迹,道。

  谈言看他血糊一脸,也不像没事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这是几”

  “今天星期四。”陈舟晃了晃脑袋, 答非所问道。

  什么跟什么,谈言紧张了起来,关切道:“你该不会脑震荡了吧。”

  大概是,陈舟头昏脑涨, 撑着墙走了几步,放弃道:“会开车吗?”

  “不会。”谈言还没有驾照。

  “得。”陈舟无奈,回头嘱咐道:“帮我叫个代驾。”

  十分钟后, 谈言找的代驾骑着电瓶车过来了。

  陈舟从后座将车钥匙扔了出来, 并报了一个地址, “富丽书院。”

  这是市郊一个新开的高档住宅区, 谈诗之前也住哪里,闻言,谈言便知道这应该是陈舟家的地址, 他此行准备回家。

  可他伤得非常重,之前被孟祈年砸开眉骨依旧在渗血, 谈言不放心他就这样回去, 打开车门,挤了进来, 给代驾报了另一个地址,“市一医院。”

  “啊?”代驾不知道该听谁的,回头左右张望,他的眼神在谈言和陈舟之间穿梭许久,道:“两位老板到底去哪?”

  “富丽书院。”

  “市一医院。”

  陈舟和谈言又各自报了个地址。

  “两位老板要不要商量一下,再决定到底去那”代驾道。

  “听我的,市一医院。”谈言又重申一遍后,转头对陈舟道:“你受伤了。”

  “我没事。”陈舟道:“就是流了点血,这不打紧,回去涂点药就好了。”

  “你都脑震荡了,还不打紧”谈言反驳。

  “你还挺关心我,怎么,觉着我也不错,准备退而求其次吗?”殷红的鲜血从陈舟绷开的眉骨渗了出来,浸湿了他的眼睑,他一刻不停擦拭,才能让血不流进眼里,他一边用他之前的西服外套擦,一边道。

  谈言不悦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们都没见过几次面,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有意思。”

  陈舟笑容依旧,“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死活,怕我事后找祈年麻烦吗?这个你放心,我和祈年的关系远比你想的要好,我永远不可能找他麻烦。”

  谈言没想这么远,他只着眼于眼下,道:“你在想些什么,我只是觉着你受伤了,需要去医院。”

  “这点小伤,没事。”陈舟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没少跟着李倾厮混,那个时候,他们玩得很疯,每次事后,都是孟祈年替他们收拾残局和隐瞒父母,有几次他差点没跟着李倾那个疯子到阎王爷哪里报道,这次只是眉骨被打开,没什么事,他不以为意。

  谈言不想和他过多纠缠,多费口舌,对他的话不做理会,仅是对代驾道:“市一医院,谢谢。”

  陈舟拗不过,无奈耸肩,跟着谈言来到了医院。

  谈言帮他挂了急症,医生帮他简单缝合后,希望他可以留院观察,避免事后出现脑震荡,但他说什么也不,执意要出院,谈言本想劝,但陈舟说,“我已经听过你一次话了,这次不行。”

  谈言拗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任由他去了。

  “我在帮你叫给代驾”从急症出来,谈言准备打车回学校,走之前,他转头问还站在急症门口,正欣赏种在医院一角的梧桐树的陈舟。

  “不用了。”陈舟葱树上分出注意力给谈言,道:“我现在我好多了,能自己开车了,要我送你吗?”

  说到底谈言其实不想和陈舟牵扯上太多关系,很有分寸的拒绝,道:“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

  “别这样。”陈舟道:“我不喜欢欠人情,这样吧,我请你吃饭,就当还你人情。”

  谈言不想去,正要拒绝,陈舟道:“如果你不来,那么我会怀疑你对我真的有什么想法。”

  “……”

  陈舟自我感觉过好,谈言一阵无语,却也因为不想惹麻烦,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他跟着陈舟来到附近酒店。

  之前在医院缝合伤口花了一点时间,等到酒店,刚好到了要吃午饭的时间。

  服务生把餐单递了上来,陈舟一边上下浏览,一边问:“你想吃什么?”

  谈言没什么想吃的,随手在餐单上比划了两下,陈舟瞥见示意服务生按谈言指的上菜。

  菜肴上桌之前,陈舟突然道:“谈言是吧?”

  “啊?”不懂陈舟为什么突然喊他,谈言愣道:“有事”

  陈舟抿了口杯中的水,放下通透的玻璃杯,淡然道:“谈诗跟我介绍过你。”

  谈言知道,道:“我没有想要和你有什么的打算。”

  “我也没有。”陈舟道:“我喜欢楚耀。虽然他不喜欢我,但我没有想要和你发生点什么的打算。”

  闻言,谈言的关注点有点偏,道:“所以你是因为真的喜欢楚教练,才撬哥他墙角的”

  陈舟其实从未跟人剖析过这些,哪怕就连孟祈年和李倾都不知道,他当年撬孟祈年墙角的真正原因,甚至有一度李倾都怀疑陈舟是不是喜欢孟祈年才一个劲撬他墙角,他其实不是,他是真的喜欢楚耀,只不过楚耀不喜欢他,楚耀从始至终喜欢的人都只有孟祈年,陈舟当年能趁虚而入,纯粹是孟祈年自己的失误。

  孟祈年其实并没有他向大众展示的那么温和有礼,他是个冷血无且情的疯子,就连他的家人对此都一无所知,陈舟想,放眼身边,也就他和李倾了解孟祈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哪怕时至今日,四年过去,陈舟都不能确定当年孟祈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楚耀。

  “这不是关键。”陈舟不想和谈言剖析他四年前的心路历程,食指漫无目的地敲着餐桌,“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我是龙都华耀队的老板。”

  龙都华耀队是男职篮十八支球队里的一支,谈言知道这支球队,它的主场就在距龙华大学三公里外的柏松路上。

  人不可貌相,陈舟竟然是这支在男职篮里征战了三十年的老牌球队的老板,谈言惊讶道:“你是龙都华耀队的老板”

  “对。”陈舟道:“我在四年前买下了那支球队。”

  “所以,你找我……”谈言没说下去。

  陈舟接口补充,“我找你,是打算邀请你加入我的球队,当然,你哥把你介绍给我,除了想让你当我情人外,也有这个目的,他说你是目前国内最有天赋的球员,如果我在这个时候错过你,那么将是我一辈子的损失。”

  谈诗并没有和谈言说过这些,谈言对此一无所知,他一直以为谈诗只是想把他介绍到陈舟床.上,没想到竟还有这层关系。谈言一时说不出话,错愕地望着陈舟。

  “你放心,我从来不会跟我的球员上.床。”陈舟道:“我今天来见祈年其实也是想和他说这件事,毕竟你之后去哪里还是要他说了算的,当然也不只因为这个,我也是真的想要见他,毕竟在那事发生之前,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和他从幼儿园就认识,我们关系一直很好,但自那事之后,他就不理我了,我来之前,是真的想和他解释。”

  陈舟看起来言真意切,谈言的疑虑被打消了,道:“你跟我说这些的意思是”

  “没什么意思。”陈舟也不掩饰他的意图,直接道:“纯粹就是想在选秀开始之前,就把你签到我的球队来。”

  龙都华耀是上赛季男职联季后赛的冠军,过去十个赛季,龙都华耀创造了无数奇迹,他们曾连续两年蝉联季后赛的冠军,加入它无疑是一个好的选择,但谈言不能直接给陈舟答复,他要回家和他父母商量。

  “我……”谈言斟酌了一下措词道:“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你任何答复,我要回家和我父母商量。”

  “好。”龙都华耀是整个男职篮最好的球队,陈舟相信谈言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所以也不催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说话间,谈言之前点的菜肴被陆续端上了桌,谈言点菜的时候没看,是随手指的,就连他都不知道他指到了什么,所以等服务生连续端了三盘不一样的清蒸鱼上来,谈言错愕道:“这是什么?”

  “你点的,清蒸鲈鱼、清蒸黄花鱼还有清蒸多宝鱼。”陈舟瞥了一眼道。

  谈言不喜欢吃鱼,一脸菜色道:“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为什么要阻止,这又花不了多少钱。”陈舟一副暴发户的样子,将桌上的筷子递给谈言,道:“你点的,吃吧。”

  谈言不爱吃鱼,没有拿筷子。

  陈舟为了逗他,抓过他的手,硬生生将竹筷塞到他手里。

  李倾正好赶上了这幕。

  他难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的呼吸声被陈舟和谈言听到。

  背对入口而坐的陈舟迅速回头。

  “李倾,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有点东西嘛,陈舟。”

  李倾和陈舟同时开口,谈言夹在中间道:“李哥,我和陈哥之间什么都没有。”

  李倾还不知道谈言和孟祈年闹分手的事,闻言,道:“这话,你还是留着,等祈年回来,给祈年解释吧。”

  说话间,李倾已经拿出手机,要给孟祈年打电话。

  一想到孟祈年不久前刚因为盛怒,砸开了陈舟的眉骨,谈言就害怕,怕他被叫过来,在做出些什么无法收场的事,大声阻止道:“别,李哥,别给哥他打电话。”

  “怕了?”孟祈年还没跟李倾说,他和谈言之间出现了矛盾,对今天所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的李倾冷笑道:“你小子胆子还挺大的嘛,才和祈年在一起多久,就敢出轨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哥。”谈言试图和李倾解释,但李倾完全没有听谈言解释的打算,转头对陈舟道:“陈舟,你很可以嘛,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怎么,你暗恋祈年啊,专挑他的墙角挖。”

  “李倾。”陈舟也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谈言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关系。”

  “你们别跟我接受。”李倾道:“把你们的解释留给祈年。你们看,你们这么说,他信吗?”

  说着话,李倾已经熟练地拨通孟祈年的号码。

  孟祈年现在心绪不佳,看见李倾来电,过了一会才接。

  “祈年,你还在坊山吗?”李倾一上来就开门见山,道:“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陈舟和谈言,他们两个手拉手一起吃饭。”

  孟祈年:“他们在哪?”

  “西城饭店。”李倾想都没想,直接报了个地址。

  “我知道了,我就在附近,一会就到。”孟祈年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李倾也没多想,随口就应了下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晨。”孟祈年说完,嘱咐一句,“你别和他们打起来了,你下手没轻没重,再打出事。”

  李倾也没问孟祈年早晨因为什么回来,只是道:“知道了,我不动手总成了,我帮你看住他们,你快来。”

  谈言怕把事情闹大,闻言想走,却被李倾拦下。

  “走什么。”李倾道:“敢做不敢认吗?”

  什么跟什么,谈言无奈,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李哥,我已经和哥他分手了。”

  谈言就多余说这句话,本来很简单的事实被他越描越黑,李倾不出所料误会了,转头对陈舟道:“不错嘛,大陈,又给你撬走一个,你是不是有病,专门盯着祈年的墙角撬。”

  “我要跟你解释多少遍,倾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陈舟和李倾认识二十多年,四年前那事发生之前,他们的关系一向亲密,闻言,他也生气,“我什么都没有做。”

  李倾压根就不信他,一脸嫌恶地上下打量陈舟。刚进门时,他没仔细看,忽略了陈舟额上新缝合的伤口,这仔细一看,他注意到了,几乎立刻,他就明白过来,孟祈年已经见过他们,陈舟这伤是孟祈年打出来的。

  “你很可以嘛,大陈。”李倾先入为主,觉着谈言和孟祈年分手,就是因为被陈舟撬了墙角,“都被祈年打了,还不老实。”

  “我要跟你讲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倾子。”陈舟也没否认他刚被孟祈年暴揍过一顿的事实,只是道:“这次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李倾并不听他的解释,他冰冷堵在门口,挡住谈言想要离开的脚步。

  “你就让我走吧,李哥。”谈言现在真的不想见孟祈年,他向李倾哀求道。

  “你走什么走。”李倾冷道:“你给我在这里等祈年过来。”

  不久前孟祈年盛怒之下,阴鸷的表现,是实打实把谈言吓到了,他现在心乱极了,真的不想见孟祈年。

  “我和哥分手,和陈哥没有关系。”谈言又一次强调,“纯粹是因为哥他不喜欢我。”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李倾被逗乐了,“祈年他已经对你够好了,谈言,你别不知足。”

  “我不想要这种好。”谈言内心苦闷,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倾解释他的心情,就跟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孟祈年说一样,在他们看来,孟祈年已经够好了,虽然只在一起几天,但他事无巨细的纵容,哄着他,逗他玩,这么看来孟祈年似乎很喜欢他,他在不听话就有点不识抬举,但这不是谈言想要的,谈言理解不了他们对待感情的看法,在谈言看来,爱情就是彼此只有对方,永不分离,像童话故事的结尾所写的那样,自此之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可孟祈年对他不是那样,他在昨夜切身的理解到他对孟祈年而言,他只是孟祈年生活中的一个注脚,他不是孟祈年的一切,但孟祈年却是他的一切。

  谈言以前一直以为,他可以经年累月忍受这个事实,并永远甘之如饴,但事实是他做不到,就像孟祈年说的他太小,太幼稚,太不成熟,他的心如同天际的浮云,总是在变,一会一个样。

  李倾虽然疯,但比谈言大了要十岁,他无法理解一个小孩子的想法,闻言,冷道:“那你想要什么,想要天上的星星吗?那不行,给祈年说一声,让他跟科学院讲讲,走个后门,下次再发现新的小行星,让他们用你的名字命名。”

  “我不是这个意思。”谈言没办法将他现在心里所想完全复述给李倾听,他闪动着浓密的睫毛,泪盈于睫道:“李哥,终归究底,还是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太成熟了,你理解不了我的想法,而我想要的哥他给不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李倾听完,简单地提炼了一下谈言的中心思想,“你嫌祈年太老了,你想要更年轻的。”

  谈言不知道他的话怎么会被李倾曲解成这样,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倾反问,“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我们比你大太多,你嫌我和祈年老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嫌我和祈年老了,你也不至于在找上陈舟吧,他比祈年还大两个月呢。”

  谈言百口莫辩,明明事实不像李倾说的那样,他从未嫌弃过什么,但让他解释,他又没什么可以和李倾解释的。

  谈言不说话,李倾趁胜追击道:“怎么,被我言重心事了,你没话可以说了”

  “不是这样。”谈言近乎苍白的反驳了一句,就没在说话,他已经感到疲惫,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面前的李倾,面对即将过来的孟祈年,他的疲惫肉眼可见,但李倾先天缺点什么,他疯的看不懂常人的感情,忽略掉了谈言的疲惫,暴戾的伸手,试图抓住他,陈舟看着是孟祈年三人中最为阴郁的那个,但实则他的脾气最好,他一眼就看出谈言已经快要被逼到绝境,走过去,拍掉了李倾的手。

  “倾子,他还是个孩子。”陈舟挡在谈言面前,“咱们都这么大的人了,不值得为这么点小事就和一个小孩一般见识。”

  “你倒护上了,大陈。”李倾冷笑,“还说你和他没什么,我真想不明白,你就不能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吗,非要紧着祈年一个人撬,你就这么喜欢他男友啊!”

  陈舟和李倾认识至今已有二十多年,他可太了解李倾的为人了,李倾不是个会听别人说什么的人,他疯到只听孟祈年的话,除了孟祈年,旁人无论如何苦口婆心和他解释,他都不会听,正因为知道这些,所以陈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道:“回去吧,祈年来了我会亲自和他解释。”

  谈言非常感激他,逃一般从李倾面前走开,李倾想要拦下他,被陈舟从后面抓住。

  “放手。”李倾隐忍着怒意,回头凶恶道:“看在我们过去的情意上,我并不想和你动手,如果你执意这么做,一点也不念我们过去的情意,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是我不念我们过去的情意,还是你不念我们过去的情意。”陈舟失笑,“从小到大,你只听祈年的话,这些年,你有把我当成真正的兄弟吗?你有想要相信过我的时候吗”

  “你倒反打我一耙。”李倾哑然失笑,“你不念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撬祈年的墙角你还有理了?大陈,我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要脸。我在和你说最后一遍,放手,别逼我不念旧情,和你动手。”

  李倾家里大概有什么家族遗传病,他的精神状态非常成谜,他动起手来,通常都是往死里打。和他厮混了小二十年的陈舟最是了解,按理来说,他应该见好就收,就此放手,但他就是想看看李倾有多不念及旧情。

  他紧紧抓着李倾手臂,不让他离开。

  李倾大概等了三秒钟,低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陈舟抓着他衣袖的手,然后顺手拎起一旁的椅子,朝陈舟砸去。

  陈舟没躲及,木凳重重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还没走远的谈言吓坏了,又赶紧跑了回来。

  “李……李哥,你这是做什么?”谈言害怕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做什么。”李倾还记得孟祈嘱咐给他的话,别和人动手,别将人打坏了,所以只砸了这一下,他就把手中的木凳放下,然后慵懒地坐了上去。

  “好,倾子,好,你做的好。”李倾一点旧情都不念伤到了陈舟的心,他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两声笑声,“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

  “自从四年后,我们的关系已经到此为止了。”李倾冷道。

  圈里皆知,在李倾心里,孟祈年比他亲爹的地位都重,自从四年前那事发生之后,陈舟就知道,他和李倾的关系不可能再好,但他竟真二话不说,用木凳砸他,陈舟的心被伤得透透的,拉起谈言就要走。

  李倾依旧拦在前面,陈舟的心是真被伤到了,他二话不说,扬起拳头就往李倾脸上砸。

  短短一会,事态竟演变成这样了,李倾和陈舟在餐厅打起来了。谈言又惊又懵,连忙上前阻止,“李哥,陈哥,你们干什么,别打了。”

  谈言喊得撕心裂肺,但李倾和陈舟没有一个人听他的,他们两个像谈言这么大的时候,没少惹麻烦,打架斗殴是经常有的事,但他们两个打作一团还是第一次,陈舟阴狠地抬膝猛顶李倾腹部,李倾吃痛,当即变脸,弯腰一瞬,顺势抄起餐桌上的盘子往陈舟头上砸,一时间饭店里乱作一团,桌上的餐碟水杯全受到波及,被李倾扫下餐桌,摔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夹杂着服务生的尖叫,孟祈年刚出电梯就听到了。

  “别打了,别打了。”谈言夹在中间,谁也拦不下来,无助大喊。

  可他的话不管用,李倾和陈舟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他们把能找到的东西全部招呼到了对方身上。

  谈言拦不住,急得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着他们团团转。

  就在谈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孟祈年走了进来。

  李倾和陈舟还顾着往对方身上砸碟子,孟祈年进来的事他们并没有发现,反倒是谈言,他谁也拦不住,下意识四处张望,第一个看见孟祈年走了进来。

  “他们。”谈言虽然只和孟祈年在一起几天,但已经养成了习惯,遇到事的第一反应就是向孟祈年救助。

  他睁大眼睛,局促地望着孟祈年。

  孟祈年刚下电梯就听到屋子里闹哄哄的,他有预感,见状,也只是简单道:“李倾。”

  听到孟祈年的声音,李倾如梦初醒,瞬间放下手里刚从餐桌上抄起来的烛台,迅速和陈舟分开,回到孟祈年身边,“祈年,你来了。”

  李倾眼角被碎掉的瓷盘碎片划开,殷红的鲜血如汩汩溪流缓缓流淌。

  孟祈年看到,从一侧餐桌上抽起已经被消过毒,整齐叠成一朵小玫瑰的毛巾,替李倾压住他眼角被划开的伤口。

  “我不是和你说别动手嘛。”孟祈年一边帮李倾止血一边道。

  “我没想动手的,是大陈非要带谈言离开。”李倾道:“你都没来,我怎么能让他们走。”

  李倾眼角被划开的伤口并不深,孟祈年按压了一会,他的血就止住了,孟祈年没对陈舟要带谈言离开的事发表过多意见,移开毛巾观察了一下,道:“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不深,不用缝合,过两天就好了。”

  “这点伤没事。”李倾替孟祈年打抱不平,“倒是大陈,祈年,那个傻.逼又撬你墙角。我帮你好好教训了他一顿。”

  李倾比陈舟更会打架,虽然刚才是他和李倾互殴,但他脸上挂彩明显比李倾多,他的眼角被李倾打青,脸颊上也被划开了一道血口,鲜血汩汩而出。

  “请帮我拿一个冰袋过来。”孟祈年让服务生帮他找个冰袋过来,服务生手脚麻利地取来一个冰袋,递给孟祈年。

  收到冰袋后,孟祈年将其直接扔给陈舟,“自己敷。”

  陈舟眼眶乌青,接过冰袋,被冻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处理完陈舟,孟祈年才将注意力分给谈言,盯着他眼睛冰冷道:“最好别和陈舟有什么,要不然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正好陈舟、孟祈年、李倾都在这,谈言有些话憋在心里很久了,他不吐不快道:“哥,我和陈哥真没什么,我既不认识他,也没和他讲过几句话,我不在想再继续下去,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我觉着我和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的想法我理解不了,而我想要的,你也没有办法给我。”

  “他的意思是觉着你太老了,祈年。”怕孟祈年听不懂,李倾在一旁贴心地给他反应。

  孟祈年哪里用得着他给翻译,听完哑然失笑道:“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我昨晚没有答应你,帮你处理你家的烂摊子。”

  “我没有。”谈言又一次重申。

  而怕谈言不理解孟祈年的难处,李倾操心地在一旁道:“小鬼,不是祈年不帮你,而是你家那个事特别大,就算是我们也无法插手,你懂吗?”

  “别跟他说这些,李倾。”谈诗和谈闻军的死被压了下来,除了牵扯进这起特大走私案的人谁也不知道,李倾和陈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得到消息,孟祈年心知肚明,却依旧提醒道。

  李倾点头表示知道了,却依旧道:“小鬼,你不要不识好歹,祈年已经对你够好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孟祈年人就在这里,但谈言却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表述自己的心情,他无措地捂住眼睛,痛苦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我都知道,哥你对我很好,但是这不是我想要的,哪怕我已经无数次跟自己说不要不识好歹,但我真的无法在继续下去,我今天的心特别乱,我觉着我在这样下去会死,你们一定理解不了我在说些什么,因为对你们来说,你们已经做的够好了,但对我不是,归根究底还是我太不成熟了,我理解不了这种关系,在我的认知中爱情就是只有彼此,生死与共,就是童话故事的结尾写的那样。”

  别说孟祈年和李倾,就连陈舟听完都理解不了谈言在说些什么,先于孟祈年道:“小谈,爱情不是生活中的一切,这只是一段关系而已。”

  孟祈年不久前跟谈言说过一样的话,“陈哥,怪不得你能和哥他们是朋友,这话哥和我讲过,而这就是问题所在,不涉及任何人,只是理念不同,对你们来说我的想法很幼稚,很不成熟,但对我来说,你们同样让我无法理解,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可以学会接受这一切,但昨晚之后,我发现我接受不了,这或许很难理解,简单说就是我把哥当成我的一切,我没有办法忍受我只是他生活里诸多片段中的一个注脚,就这么简单。我是不是也变成熟了,哥,最起码我学会在一切搞砸之前,及时止损。”

  谈言笑着问孟祈年。

  但孟祈年却只从谈言眼中看到了落寞和无助。

  一股淡淡的疼痛感萦绕在了孟祈年心头,孟祈年什么也没说,只是道:“回去吧。我明白了。”

  似乎要真的分手了,谈言说不上来是开心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他的心被一股无名力量撕扯,一半开心一半难过,他的眼泪不停在眼眶里打转,却没在流下来。

  有些成长就在一瞬之间。

  这瞬谈言明白了,生活并不是童话故事,孟祈年也真没他想象的那么喜欢他。

  在哭出来之前,谈言落荒而逃。

  走之前,他最后道:“谢谢你,哥。谢谢你能理解我。”

  孟祈年没对此发表任何看法,仅是目送他离开。

  等他走后,李倾问:“走吗,祈年”

  孟祈年没答,只是问:“陈舟,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啊?”陈舟没反应过来,孟祈年不是刚放谈言离开,愣道:“没什么关系,硬说要有什么关系,就是我想邀请他加入我球队的关系。”

  “是吗?”孟祈年听完却也只是反问了一句,没在说什么。

  “是。”陈舟满口保证。

  也不知道孟祈年是信了还是没信,总之他没讲话,低头沉吟一会,道:“喝酒吗,我请客。”

  仅这一上午,陈舟先后被孟祈年和李倾各自暴揍了一顿,换旁人如此揍他,他断然不会再和那人去喝酒,但李倾和孟祈年不同,他们从上幼儿园就是朋友,至今已快二十五年,是真的没有血缘的亲人,陈舟不会真的和他们翻脸,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

  走之前,孟祈年帮他和李倾向饭店了他俩之前互殴造成的损失,时隔四年,他们三人再次一起现身,得知此事,圈内瞬间炸了。

  圈内,跟在李倾和陈舟身边,捧他们的那几个人也前后脚赶来,不多时,包间里就坐满了,二十多个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孟祈年道:“陈舟,你真的和他没什么吗?”

  “什么?”陈舟有些喝醉,没听清。

  孟祈年也醉了,隔着几个同在一个圈子混的二代们,拔高声音,油重复了一遍:“你真的和他没什么吗?”

  这次陈舟听清了,道:“没有。”

  “真的吗?”孟祈年一个劲的追问,“你向我发誓,你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陈舟按孟祈年所说的做了,发誓道:“我发誓,我和他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最好别骗我,陈舟。”孟祈年先后喝下了一瓶威士忌,他现在醉得厉害,双眼迷离,靠在包间沙发上,阴狠道:“如果你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做什么,你不会想听。”

  闻言,陈舟的酒醒了几分,放下酒杯,失笑道:“感情闹半天,你一直不相信我的话啊,祈年。”

  “我很想相信你。”孟祈年冷道:“但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陈舟。”

  “真的什么都没有。”陈舟又一次重申。

  “好,我就相信你一次。”

  说是这样说,但孟祈年依旧不信。

  陈舟能看出来,正想再重申一遍,孟祈年突然道:“几点了,李倾”

  李倾诉也醉得差不多了,昏昏糊糊看了眼手上的表,道:“快十点了。”

  “我先走了,李倾。”孟祈年撑着沙发站了起来,走之前他将一张黑卡扔给李倾,“今晚账记我名下,卡在这,密码你知道,李倾,随便刷。”

  李倾接过卡,开玩笑道:“那我可真就随便刷了,祈年。”

  “随你。”孟祈年的声音从包厢外面飘了进来。

  “机会难得,大家想要什么,快跟我说,今天祈年请客。”李倾前一秒还笑呵呵和周围人开玩笑,等孟祈年离开,下一秒他突然正色起来,道:“陈舟,你真的和那个小鬼没什么吗?”

  陈舟被问烦了,无奈挠头,道:“我得和你还有祈年解释几遍,你们才能相信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

  “祈年很喜欢那个小鬼。”李倾道:“非常喜欢。甚至比喜欢楚耀还要喜欢那个小鬼,别沾他,陈舟,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千万别沾他。”

  陈舟无奈,举手道:“日月可鉴,我要跟你们解释多少遍,你们才能相信我真和他真没什么。”

  谈言的舍友依旧都没回来,该在非洲训练的在非洲训练,该在欧洲比赛的在欧洲比赛,整个宿舍就只剩他一个人。

  自从下午四点,他回到宿舍以来,他既没回去训练,也不曾吃过晚饭,全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天花板。

  从早晨到现在他一直没跟孟祈年说,他有多喜欢孟祈年。

  和孟祈年分手,真的不亚于让他去死。

  几周前那种无法快要溺水的感觉再次袭来,仿佛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的心脏,他快要呼吸不上来。

  他躺在床上,从回来就没止过的眼泪,已经将枕头打湿,他浸在泪水中,张着嘴,费力地喘息着。

  一声低沉的狼嚎打破了夜的静谧。

  谈言被吓了一跳,一边嘟囔着一会说什么也要换掉这个铃声,一边伸手乱摸,从被子的夹缝里摸出手机。

  手机幽蓝色的光晃地谈言睁不开眼。

  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视线才聚焦到手机屏幕上。

  哥(超爱版)以及两个红色小爱心。

  这个备注后面的使用者是孟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