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orn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啊……”

  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个Reborn,阿纲简直要当场表演一个失意体前屈了。

  “我不就是因为一直在苦恼该怎么面对老爹,才拖到现在才启程回去的么。”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哦。”

  Reborn用他那独有的、绵软又可爱的婴儿声线说道。

  “我知道……”

  阿纲小声嘀咕着。

  “那也总得允许我做下心理建设吧?”

  “再建设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Reborn冷酷无情地说,“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想想该如何跟对方坦白。”

  “……Reborn你支持我跟老爹实话实说吗?”

  阿纲说着瞪圆了眼睛。

  “我以为你不会想让老爹知道我的新能力的……”

  “立场问题是立场问题,对你的态度是对你的态度。”Reborn抬手,稍稍用力戳了戳阿纲的脸颊:“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那倒的确是啦……”阿纲没被戳痛,却依然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来,“老爹对我的关照早就超越了任何所谓的立场,即便如今两个世界相互融合,我作为Mafia下任首领的身份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无须在意’,但新一都能接受这样的我,更何况是老爹?”

  ——黄金之王对阿纲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他来说,阿纲依然是那个可以让他极大限度地纵容和妥协,为他“不讲道理”的可爱晚辈。

  “我从来没怀疑过老爹对我的情谊。”阿纲说着叹了口气,“但正因为是这样,我才更没办法面对他啊……”

  ——这不就又绕回问题的原点了吗?

  阿纲完全无法保证自己能当面对黄金之王说谎!

  而Reborn明知道这一点,不仅不帮他想想办法,还每一次开口都直戳他的痛处……

  就,怎么说呢。

  只能说Reborn,不愧是你!

  “家庭教师”这个行业内,包括正经的不正经的在内,没人鹰得过你!

  “……你好像又在想很失礼的事了。”

  Reborn踢了下阿纲手肘上的麻筋,在他痛呼着条件反射地松开手以后,轻飘飘落回了地上。

  他回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阿纲:“我教过你在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的吧?”

  ——是啊。

  Reborn的确是教过他。

  而且不止一次。

  只不过曾经的阿纲被命运所禁锢,从不敢细思Reborn每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是不是在提点自己向大家坦白自己真正的来历,所以即使听出Reborn的话音或许不是表面听来的那么简单,也从来都没有试图去“领悟”过。

  盖因那时的他被对死亡的恐惧、对“既定”命运的无力逼迫着,时刻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很难做出真正的、完全属于自己的选择。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说过要成为Reborn最自豪的弟子——要把迪诺师兄远远甩在身后那种。

  如果连面对来到异世界以后,对自己最亲切,在自己初来乍到、最孤独失落的时候给了自己最大帮助与支持的国常路老爹他都无法诚实以对,那还谈什么把迪诺远远甩在身后、成为最让Reborn自豪和骄傲的弟子?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来自目暮警部的疑问,阿纲选择将自己新任无色之王的身份如实告知。

  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到国常路老爹那里了吧?

  不过在那之前……

  阿纲偷偷转头,瞟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伙伴——在那之前,他还是先想好怎么应付新一吧。

  _(:з)∠)_……

  ……

  因为涉及到了新任的第七王权者和他的盟臣,这显然已经不是警视厅所能过问的案件。

  阿纲他们很快就被客气地请到了另外一间更宽敞也更舒适些的待客室里,接着目暮警部就带着佐藤美和子匆匆离开——估计是通知非时院和Scepter4去了。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因为工藤新一的关系,对警视厅就像自家一样熟悉(?)的阿纲熟门熟路地摸出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和狱寺隼人、山本武都倒了水,在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工藤新一的同时,他边极力忽视对方炯炯的目光,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比起联系非时院和Scepter4的普通成员,无论老爹还是宗像先生,我都能联系本人。”

  “……那你倒是去联系啊。”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瞬,接着忽然站起身,在狱寺隼人戒备的目光中大步走到阿纲面前。

  他一把夺过阿纲倒给自己、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喉咙,在阿纲无语的目光中,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快去啊?”

  阿纲:“…………”

  “新一你正常一点。”

  他先是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冲上来将工藤新一挡开的狱寺隼人,接着嘴角微抽,与小伙伴四目相对:“你这样让我感觉怕怕的。”

  “你还会怕?”

  工藤新一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嗤笑。

  “你是谁啊?意大利老牌Mafia家族接班人,拯救了无数平行世界的救世主,一言不合就抛开小伙伴以一己之力覆灭了黑衣组织的大英雄,最强……唔!”

  ——在工藤新一来得及说出那个曾经让阿纲羞耻到差点用脚抠出一整座彭格列总部的“最强权外者”的称号之前,阿纲眼疾手快地扑上去,一把捂住了小伙伴的嘴巴。

  “新一你够了啊!我又没想隐瞒你——你自己想想今天一整天,我有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这倒确实。

  被捂住嘴挣扎不得的工藤新一闻言神色松动了几分。

  阿纲见状立刻趁热打铁:“我本来是打算在午休时间或者放学以后一起回家的路上找个机会当面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可谁又能想到还不到我计划的时点,就发生了这场意外?”

  六道骸会干出这么一件“大事”阿纲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得到?

  虽说之前云雀恭弥“提醒”他的时候,阿纲就觉得可能会有意外状况发生,但他怎么又会想到意外竟然降临得这么快,这么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咳!!

  “但你也不是今天才成为无色之王的吧?”

  工藤新一原本有些松动的态度因为想到另一件事,立刻重新为之一凛。

  “怎么之前在电话和邮件里却只字未提?”

  “在电话和邮件里说这种事感觉一点诚意都没有。”

  阿纲理直气壮。

  “再说看目暮警部的反应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这件事就连老爹都还不知道——否则他不可能不提前替我跟像目暮警部这样的特殊知情者打招呼。”

  ——就连黄金之王都还不知道阿纲成为了新任无色之王呢!

  工藤新一至少在阿纲的计划里,知道这件事的时间会是早于黄金之王的。

  “怎么样?这么一想是不是瞬间就气消了?”

  阿纲冲工藤新一抛去一个wink。

  工藤新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本来也没生气。”

  “是是是,你没生气,你之前那些表现不是在跟我闹别扭,是受曾经身体变小的影响一时还没将自己的状态彻底调整回来~”阿纲阴阳怪气。

  工藤新一:“…………”

  好欠揍啊这臭小子!

  他气咻咻地瞪了阿纲一眼,接着在后者含笑望来的目光中,不知怎的自己突然也变得很想笑。

  于是两个刚刚还掐得起劲,彼此阴阳怪气小学生吵架的人下一秒,又相对着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旁观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都有些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都没有见过如此活泼开朗、会自然而然与人斗嘴、阴阳怪气别人,又会不动声色、令人丝毫察觉不出刻意地将人哄好的阿纲。

  这是他们所陌生的、属于阿纲的【真实的】一面。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新奇、雀跃和隐约的不甘心——不甘心让阿纲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真实一面的,竟不是自己,而是阿纲在新世界结识的新朋友。

  不过这点不甘心很快就被阿纲接下来的动作驱散了——“正式介绍一下。”

  阿纲脸上还带着未曾消散的笑容,一边一个拉过了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狱寺和山本,他们的名字你早在今天之前就从我这里听说过了,不过还是要再说一遍。”

  “狱寺隼人,我的岚之守护者、我的左右手、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曾经无数次救过我、帮助过我,让我在想要放弃的时候想起他的存在,会认为能坚持下来真是太好了,因为这份坚持尽管痛苦,却也让我认识了他这样的人的——我最重要的同伴之一。”

  “山本武,我的雨之守护者,在我的老师到来之前,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朋友,是我没有对之前的世界完全绝望的最大原因,是不知多少次帮助了我,为了我甚至舍弃了更加光明的未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曾为我做过什么的——同样也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之一。”

  阿纲带着无比自豪的笑容,向小伙伴隆重介绍了他的两个同伴。

  山本武怎么想的狱寺隼人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浸润在温热的水流中,驱散了长久以来——或者说自从恢复了记忆以来——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刺骨阴寒。

  ——十代目说我是他最重要的同伴!

  他承认我是他的左右手了!

  少年眼神闪闪发亮,充满喜悦和满足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