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
“不要...不要再害人性命了...”
慕流云有种晕厥之感，呼吸不畅，看着漫天的血雨，无数坠落在地的尸身。
还有那玄烨门修士的头颅，掉落在地，滚落在离慕流云不远的地方。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没有神采，空洞洞的望向慕流云的双眼。
此情此景，就像是炼狱。
众仙者全然没了早前的气焰，玄烨门修士一死，那些仙者陨落，周围的人群就像是弹簧一样，砰的散开。
可还是敌不过向灵华收割的速度，那些各门各派的精英修士就像是野草，被向灵华随意索命。
“向灵华......”
慕流云的眼泪止不住，他的心，已经四分五裂。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错了，自己为什么要碰上向灵华，为什么？
都是因为自己，那些无辜的人才会惨死，他认为是书中的世界，可生命消逝的感觉太过真实。
发生的一切，他都有切实的感受。
慕流云跌坐在地，身上没了力气，低声啜泣，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滴向他内心深处的颤动。
看着自己的手，和那些尸体，慕流云忍不住的干呕，他想吐出些什么，可是他的胃里空空的，只能不断反上来酸水。
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可他总是有种错觉，那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向灵华杀的那些人，好像也有他的一份。
那些生命，从慕流云的手中缓缓消逝，没了余温。
百兽山的修者见此情形，忙大叫：“住手！住手！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那慕流云，呸，慕仙长，您带走。”
“我们愿意换！”
有了百兽山的人开头，众人纷纷附和，他们才不在乎什么慕流云呢，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们说什么呢？！”若熹斐猛的说道。
“我们清净门都没说话，慕流云是我们清净门的人，你们说换就能换吗？！”
南宫渚也是瞧不起这些临阵倒戈的家伙，一身的软骨头，居然向魔族渣滓委曲求全，摇尾乞怜。
可是，她也能理解，任谁看到向灵华这般恐怖的身影，和宛若杀神一样的残忍手法能不害怕呢？
修仙求个长生，证个大道，活了那么多年，人都是贪婪的，谁又想就这么死了。
欲望无穷无尽，活的久了，只会不满足于现世，只想活的更久。
“一帮懦弱的小人！”柳铭泽也是气愤万分。
向灵华停住手，望向下面跌坐在地的慕流云。
师尊。你看好了，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护你？你从来没有任何容身之所，你能待的地方，只有我向灵华身边。
慕流云怎么会不懂向灵华的意思，他面如死灰，脸色惨白，就像是一张白纸。
摇晃的站起身，稳住身形。
泪眼婆娑，薄唇轻言，道了一声：“好。”
“灵华，为师...为师求求你了，住手吧。”慕流云的声音软了下来。
他想用那句“灵华”祈求他住手。
“我...我跟你走。我自愿的，我自愿跟你走。”
向灵华甩了甩纵魔上的血珠，收剑入鞘，面色平静。他知道会如此，这一世的慕流云对他依旧是无情，但好像变得对杀生非常抵触。
他知道，只要用那些蝼蚁的性命做抵，师尊一定会心软。
向灵华心中有些庆幸，对于这一世的慕流云，他有了可以谈判的“筹码”。这让他心里松了口气。
蝼蚁的生命算得了什么呢？
但是若他们的死可以让慕流云记住自己，多看一眼自己，他不介意杀更多的人！哪怕是恨他，他也要在慕流云的心里留下浓重的一笔。
慕流云恨他，那就让他恨吧，他要把自己狠狠的刻在慕流云的脑子里，要让他永远记得自己，永远忘不掉自己。
向灵华走到慕流云的身侧，用手轻柔的抹去慕流云的眼泪。
动作温柔，却让慕流云身形一颤。
“师尊，您哭了。”
“您知道的，灵华不能没有您。灵华好害怕。”
向灵华又像从前那般，像十几年间无数次对慕流云做的那样。
把头轻轻的搭在慕流云的肩上，用双臂环上慕流云的腰，轻嗅他的气息。
好像只要这样，他们就能回到从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向灵华的心很疼，很疼很疼。他的师尊...如今居然瘦的...可以碰见骨头。那腰，比起从前，瘦弱了不少。
慕流云也很难受，他的痛，比起向灵华来说，只多不少。身心俱疲。
两个灵魂就这么拧巴的纠缠撕扯，互相折磨，谁也不能坦言相待。
“不行，师弟你不能跟他走！”
“这个小畜生，你若是跟他走了，他保不齐会干出什么！”
若熹斐焦急的冲着慕流云大喊，慕流云心里当然知道，知道向灵华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要是用自己就可以换他们生。
就像向灵华说的，这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李观山抓住若熹斐的手臂，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他们该庆幸向灵华还有谈判的余地。
否则，就算是把他们都杀了，他一样也可以把慕流云带走。
这件事情，本就是板上钉钉。
“师兄！”若熹斐拗不过李观山和柳铭泽，更拗不过南宫渚的阻拦。
他们只能看着向灵华把慕流云抱起，乘着纵魔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远去，无人敢拦，无人敢追。
所有人都沉溺在震惊与后怕的余波当中。
“耻辱！简直是仙门百家的耻辱！是清净门的耻辱！！”柳铭泽开口。
也不知道他说的耻辱是慕流云被夺走这件事，还是向灵华成了人族修士的叛徒，亦或是慕流云和向灵华的禁忌之恋。
又或许，是三者都有。
乘着风，慕流云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只当是方才的冲击太大，不甚在意。高速飞行的佩剑带起阵阵冷风，本就是秋天，风凉，如今这般速度，更是狂风不止。
慕流云只能蜷缩着，被向灵华乖巧的环抱，身体不断发着抖。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年，慕流云也是这般把向灵华抱回清净门，带到缥缈峰。
只是这一次，身份颠倒，两人的关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师尊，您冷吗？”
向灵华明知顾问，慕流云凡人之躯，怎么可能受得住的深秋冷风。
他想让慕流云求他，依赖他，他享受这种慕流云只能死死抓着他不放的感觉。
但慕流云却摇了摇头，强撑着身体，冰冷的答：“不冷。”
再冷又怎么会冷的过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