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云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他好像是回到现实世界了。
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抱起那只橘猫的时候,那双无辜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自己。
没忍住,将小小的它抱回了家,却挨了顿毒打。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他很庆幸自己能碰见那只小橘猫,是那只橘猫,带着他走出那段灰暗的日子。
要是没有它,他不知道要怎样面对那种心痛,那种彻骨的孤独......
自己从降生在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很痛苦,就好像是老天故意要惩罚他一样,总是处处与他作对。
父母的关系并不融洽,父亲也不是亲生父亲。
母亲那时大概年幼,初尝禁果,与一个混混生下了自己,很惊慌失措。
自己才是个半大的孩子,又怎么去养育另一个孩子呢?
母亲的父母很封建,觉得这样生下的孩子不是被承认的孩子,母亲与家里大吵一架,离家出走。
那家人也不待见,直接和她断绝了关系。
就这样,小小的自己跟着母亲几经辗转,到各种地方打工,住在破旧的地下室,潮湿的老房子...
但自己没有怨言,只想跟着母亲,因为那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最开始的时候,母亲对自己很好,有什么好吃的总想让自己先吃,有什么好玩儿的也总想让自己先看。
可大抵是那时候太小,母亲也太劳累了,总是哭,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渐渐的,母亲没有耐心了......
她开始夜不归宿,也不再去饭店打工赚钱了。
开始混迹在各种酒吧里,各种夜总会,每天勾搭着不同的男人,好像那样的沉醉和逃避,就可以缓解她的痛苦。
她整日醉醺醺的,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
自己就这样等在那间出租屋里,望着窗外,一直等着,等着她能回来......
饿了就用泡面充饥,最开始还有热水,但停缴之后,热水也没了,只能干啃面块。那面块许是放的久了,嚼起来就像石头,咯的牙齿咔咔作响。
不久,面块也没了...
自己饿的头昏眼花,蜷缩在角落里,整日整夜的开着灯,因为害怕黑暗。
可是,因为太久不交电费,最后,电也停了,屋子陷入了一片黑暗。
自己只能等着,等待着白天的到来;等着阳光洒进屋内;等着那钥匙转动的声音;等着母亲能回来......
直到有一天,自己终于等到那扇门开了,母亲回来了,但是她带着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回来了.......
这个人,就是后来的“父亲”。
那一天后,噩梦就开始了。
那个男人经常殴打母亲,经常殴打自己,但是自己一次都没有哭过,自己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带着自己离开?
就这样,夜以继日,时光荏苒。
母亲无暇顾及自己,每天早出晚归,便宜父亲酗酒,每次母亲都要去把他找回来。
酗酒后的父亲更加恐怖,好像酒精刺激了他的暴力,那拳头锤的更狠了,脚踢的更凶了。
后来母亲和父亲有了一个孩子,他们组建了一个家庭,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母亲对自己仅剩的那点儿关心也没了...
再后来,父亲在外面好像是有了外遇,几乎不回家了。
早年间积攒的劳累在那一刻一下子爆发出来,身心憔悴,母亲病倒了,不久,母亲也去世了。
那父亲带着半大的孩子走了,离开了这里。
自己又变成了一个人,就像在那间空空的出租屋里,一个人等着,只是这一次,再没有等待的人了......
只有那只橘猫,只剩下那只橘猫。
“你别走,不要离开,我只剩下你了...”
蜷缩着,紧紧抱紧怀中毛茸茸的小兽。
可是,自己怎么好像忘记了一个人,那个人,是谁呢?
看着面前的那只橘猫,慕流云温柔的摸了摸它的头,柔软的触感传到手心。
橘猫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被他摸着,一脸享受,亲昵的蹭了蹭他。
看着那双琥珀似的眼睛,哦,他想起来了。
是向灵华。
自己早就不再是那水上的浮冰了,不再是一座孤岛,自己已经有了和外界的羁绊,与外界的联结。
明明是个感性的人,又为什么要强行让自己理性的看第一切呢?
慕流云哭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那橘猫的脸上。
想到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喜极而泣。
——
再次醒来的时候,慕流云只觉得脸上毛茸茸的,这回不是那只小橘猫,而是向灵华的褐色碎发。
两者的身影在此刻重合。
他感觉到一阵心安。
太好了,自己没有回去,他已经不想回去了。
回到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世界。
缓缓睁眼,向灵华趴在慕流云的身上轻声说着:“师尊,我在。”
慕流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唰”的一下就红了。
“咳咳,灵华啊,你先从为师身上起来。”
“师尊,弟子觉得这样趴着挺好的,可以闻到师尊身上的香气,让弟子很安心。”
慕流云被向灵华的这些话搞的心里麻酥酥的,脸红的更厉害了。
“不是,灵华你快起来,南宫道友他们都看着呢......”
果然,一转头,南宫渚和李玉霄两个人直勾勾的看着慕流云和向灵华。
这......怎么说呢...就算是师徒,未免也太亲密了吧...
南宫渚和李玉霄看见慕流云瞅过来,赶紧假装没有看见,双双把头别了过去。
“咳咳,慕道友,向道友,你们也醒了啊。”南宫渚尴尬的说道。
向灵华从慕流云的身上慢慢起身,神情极其不愿意,可惜的撇撇嘴。
他还想再躺一会儿呢。
向灵华醒来的那一刻,只觉得恍若隔世,师尊的幻想很是奇怪,里面净是一些自己没有见过的人或物。
那个世界和自己所认知的世界大相径庭,看来,那就是师尊从前说过的所谓“家乡”了。
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向灵华好像陪着慕流云过了很久很久。
尽管心中疑惑,但是他只觉得越发的自己越发离不开师尊了,那个世界这么不一样,师尊会离开这里回去吗?
不行,如果师尊要离开自己,回到那个世界的话...
自己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届时,哪怕是要把师尊囚在身边,也绝对不会让他离开自己!
想到这里,向灵华的眸子闪烁,隐隐有一股黑气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