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傍晚开始,到现在已经是夜色深沉。

前前后后折腾几趟,终于得脱樊笼。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何大清只觉得一身的包袱全都卸下。

也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失而复得,才知道自由的感觉真好!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借出去的钱,虽然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回来。

他也不怎么担心。

毕竟自己字据齐全,又经过公安,他们两家想赖账也没法赖账。

更何况,不管是许富贵还是贾张氏,又有哪个敢赖他何大清的账!

对他而言,眼下还有个更大的问题。

自己心心念念的房子没了,白寡妇那里没法交代了。

不知道这次她又该怎么闹了。

外加着手里大半的钱都借出去了,这下再找房子,也只能想着能不能租一套了。

再看看巷子里依稀的灯火,他也有些茫然。

哪儿有合适的房子?

想到这个问题,他也不由得心事沉沉,变得有些垂头丧气。

也只是闷着头向家里走回去。

到了院子里,只看到家里一片漆黑。

推开房门,才知道不管是白寡妇还是自家的两个孩子,依然还没回来。

估摸了下时间,何大清觉得有些不对了。

所以直接拿了电筒,按着平时带孩子走的路径,一路往城南走去。

紧赶慢赶,注意着每个跟自己相对而过的人。

等他赶到会馆,已是满身大汗。

却也一直没看到人。

不由得心里也紧张起来,不会是他们遇见什么事情了吧。

赶紧拍门,等着陈新山来开了门。

问了他以后,才知道何雨柱带着妹妹已经走了有段时间了。

不过也跟柱子交代过,走了一条大半路途上都有路灯的路,不让他走平时的近道。

何大清这才松了口气,这样应该没什么问题。

最多就是绕点远,不过路上还有巡逻的。

不是遇见路上发生什么追捕之类的事情,他们应该还是很安全的。

陈新山也知道不是寒暄的时间,所以告诉了何大清自己交代他们的路径。

何大清这才松了口气,赶紧道谢,也说回头找他喝酒,自己就赶紧追了过去。

差不多走到半路时候,才远远地发现前面路灯下一个熟悉,不过走得踉踉跄跄的身影。

何大清赶紧加快脚步追上去。

果不其然,那是累得满头大汗的何雨柱。

他背上的雨水,小脸贴在哥哥的背上,两只眼睛已经闭起来了。

显然,已经睡着了。

接过来何雨水背好,带着儿子往前走。

这才问他为什么不等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至于自己交代白寡妇,让她来接他们的事情。

何大清没有跟何雨柱说。

这件事情出了,也是件好事。

虽然迷恋白寡妇的身子,不过在他心里已经把白寡妇彻底放弃了。

这人呐,绝非良配。

自己,真的就当去了半掩门,跟人做了场露水夫妻。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夜恩,临到头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这么一点小事,就彻底暴露出她的本质,能看出她跟自己肯定不是一条心的。

果然,寡妇真的不能沾啊!

想来她也只是惦记着傍上自己,让自己帮着养孩子。

平时没事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什么拿柱子和雨水视同己出。

这公安一上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马上就想撇清关系。

自己还是跟她就这么断了吧。

长得再好,床上功夫再棒,人品不行,又有什么用?

他也只问何雨柱,怎么没等自己去接他俩。

何雨柱也只挠挠头,抹了把脸上的汗,只说以为他酒楼有事情耽搁了。

就想着自己带雨水回来。

他师娘看雨水都打瞌睡了,想把她留在那里。

不过他怕雨水半夜醒了,找不到爸爸。

万一闹腾起来,再吵到师傅和师娘。

所以还是自己背着她回来了。

反正师傅也让自己走大路,就是多走几步的事儿。

师傅还说,明天空了把那间杂物间归置一下。

弄几块板子给我搭个床。

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让我带着雨水在那里将就一下。

不让他这样自己走回来了。

* * *

许富贵被轧钢厂的人带走,许富贵的老婆也不敢耽误。

赶紧弄了点吃的,伺候着俩孩子吃了。

就交代许大茂在家好好带妹妹,早点休息,别到外面去玩。

自己收拾了些东西,赶紧回了南锣鼓巷。

不过折腾下来,等她到的时候,也已经夜色深沉。

回到院子里,看到易忠海家里的灯开着,就走过去敲门。

跟易忠海老婆聊了几句,就告辞出来,直接回了后院。

走到后罩房,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就垂下手站在门口等着。

没一会儿,房间里面就传来一道苍老的女声:“谁啊?”

“太太,是我,我是许刘氏。”许刘氏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随后就等在那里,听着房间里隐约传来的声音。

没一会儿,房间里也亮起了灯火,然后响起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刘丫头啊,进来吧。”一个梳着抓髻,扎了条包头巾的老太太打开房门,把许刘氏让进门。

随后,她径自走回桌子前面,坐了下来。

许刘氏进到门里,回头关好门,走到老太太身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语带哽咽地向老太太说到:“太太,求求您救救富贵吧!”

“唉……你们为什么要贪心呢,你们又不缺买房子的钱,至于跟着张丫头胡闹?”老太太伸手轻轻地拍了下桌子。

“都怪我们被猪油蒙了心,不过现在后悔也晚了,也只有您能救救他了。”

“麻烦您帮着打点下!”

说着话,许刘氏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向老太太。

老太太瞥了眼荷包,随后也蹙眉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更何况,也不打听清楚,什么人的房子你们都敢动心思!”

“我都听说了,重工部在给他申请烈士身份,这事儿闹大了,这是要吃枪子的!”

“你也知道,四九城现在都是军管。知道烈士什么人最多吗,军队里最多啊。”

“我的那些老关系,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几个也都夹着尾巴做人,生怕行差踏错,这种事情,没人敢掺和。”

“而且,我现在就一孤老太太,这人情也未必能走动得通!”

许刘氏的脸色也愈发的苍白,再从身上掏出个空荷包。

伸手把身上戴的耳环、项链和镯子都摘下来放进去,放在那个荷包边上。

“太太,我全部的首饰都在这里了,求您尽心帮忙。”

不过老太太这下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坐在那里半天不肯吭声。

许刘氏心知此事无望。

想起丈夫的交代,也咬着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富贵说了,他要是出不来就自曝身份!”

“想必公安那面……”

她也没把话说全,只是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灯火下面色明灭不定的老太太。

“你在威胁我?”老太太腾地站起来,手上的拐杖也猛地在地上一顿,脸色狰狞地盯着许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