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怎么样了?”

  “回皇太孙,人已经在我们府的后院了,您若是想去,今晚便可……”听得此言,宝玉心下明白了几分,又看向了在一旁的小世子,见他仍在听着二人交谈。

  “嗯,记住一定不能声张。”

  “皇太孙放心,草民明白。”

  “还有……”话未说完,便听那声音道:“什么人在那儿。”

  甄宝玉和小世子心下一惊,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还不知如何遮掩,便听得远处传来声音道:“回禀皇太孙,奴才是奉七王爷的命令来寻小世子的,那边院里就要开席了,王爷寻不到小世子有些着急。”

  “湛儿刚刚在这处玩耍吗?”

  “啊?这奴才却不知,只是刚刚小世子让奴才将他刚采的海棠花送回屋里,再回来时便不见人了,所以奴才便想着各处找找,说不得小太子是又到别处摘花去了。”

  而后这內侍微微抬头瞧了瞧这位皇太孙,道:“但奴才刚瞧着这里的菊花还未开,想必小世子应也没来此处。”

  皇太孙倒是对此言位置可否,略顿了顿,便对那內侍道:“既如此,你便再去寻湛儿罢,免得七皇叔找不到儿子着急。”

  “是,奴才告退。”

  眼见着那內侍走了,皇太孙却向甄玮使了个眼色,道:“你去四处瞧瞧,看可有人没有。”

  “是”

  甄玮瞧了瞧着院子,能藏得住人的地方不多,一个是菊花丛,一个便是宝玉和小世子在的假山。宝玉只用余光瞧着他刚翻开了花丛,便要往自己这边过来,心下暗道不好。便又听得一內侍的声音道:“请皇太孙安,太子请皇太孙过去。”

  甄玮听得此言,亦暂时停住了脚步,随后又见那人向着甄玮道:“还有甄公子同去。”

  甄玮听后,先应了声,而后又抬眼看了看皇太孙。

  “罢了,你跟着我一通去罢。”他略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好似嘲笑自己过于多疑一般。

  他们这边随着那內侍离去,甄宝玉与小世子亦松了口气,又略等了一会子,方才从假山中出来,二人互相瞧了瞧,都有些疑问。

  “你……”

  “你……”

  二人互相看了看,还是小世子明湛先问出道:“你可知他们所说何事?”

  “草民不知,不过感觉应该……”

  宝玉还未说完,便听得明湛先接着道:“应该不是好事。”

  “嗯。”

  “所以今晚想去看看吗?”

  宝玉没想到这位世子爷这么直接,只回着:“啊?”

  “啊什么,我怎么突然感觉你有些呆呢,若是你不想去,本世子爷就自己去了。”

  宝玉听得此言失笑道:“世子爷知道他们说得后院在哪儿吗?又知道自己要如何过去吗?”

  “不知道啊。”

  “那你还……”

  “本来想着有你在,我们肯定能找得到。既然你不想去的话,我就只好尾随皇兄过去了。”又见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若是被他发现,我就说是你指使我的。”

  “您是世子爷,说我指使您,皇太孙也不会信罢。”话虽如此,他还是说道:“不过……”

  “不过你还是准备跟着我一起去,对吗?”说完这话,小世子就冲着宝玉眨了眨眼睛,等着他回答。

  宝玉失笑,微微点了点头,又听面前这位世子道:“这就好了,我母亲大概过了戌时就不会找我了,到时候我翻墙过去找你,我都看到了,那边有一处墙很矮,我应是能翻得过去的,到时候你就在那里等我。”

  “啊,好。”

  “那我们也过去罢,一会儿父王找不到我,若是责怪泰喜就不好了。”

  宝玉一面被明湛拉着,一面问“泰喜?刚刚那个內侍啊?”

  “对,他从小就跟着我的。”

  但其实两个人刚走出这个院门,便见着刚刚那个內侍等在这里,见着明湛出来,连忙请安上前道:“我的爷,刚刚吓死奴才了,您没事儿罢。”

  “我当然没事儿了。”而后又解下个荷包,递给他,道:“刚刚,够机灵,这个收好,爷赏你的。”

  宝玉站在明湛后面,见他这般模样,止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便跟着他往宴席那边走去。

  其实这般的宴饮,于他们而言却是没大趣味的,他们这般年纪既喝不得酒,也吃不下多少肉菜,不过是充个人场罢了。宝玉坐在这里,竟有些觉得上世自己称病不来简直是明智之举了。

  但感慨终究是感慨,他还是老实地坐在这里,到了天有些擦黑的时辰,才得以宴散回家。

  待宝玉同甄玮一同给甄老太太和甄夫人请过安、回到自己外书房时,已经酉时过了,他瞧着天刚黑的样子,料想那位皇太孙这个时候应该也不得空过来,但他心中却觉得不好在房里一直等到时辰再去接那位小世子,只怕到时不熟悉情况,办不成事。

  如此想着,便叫来了他的小厮承安过来。

  这小厮上世之时便一直跟着宝玉,大了他约莫三岁的样子,也是府中的家生子,当初甄老太太亲自挑选给他的,性子机灵,又还忠诚,当初甄家被炒之时,还一直想要护着宝玉。并且,想是因为父母血脉的影响,个子也要比同龄人高上不少,宝玉此次再回来,到也还一直重用着他。

  且说承安听得宝玉唤自己,赶忙过来,在书房门口给他福了一礼,便问道:“爷找我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宝玉用扇子摆了一下,道:“你过来。”

  “是。”他走了过去,弯下腰,听得宝玉低声与他说道:“你去后院悄悄打探一下,看看有什么异样没有,大爷可是有带了什么人安排在了后院儿。”

  承安扬头,低声应着。又听他问道:“大爷现在在哪儿?”

  “大爷和您还有老爷一同从行馆那边过来,和您一同请过安后,就回房了。”

  “没去别的地方罢。”

  “没有。”

  宝玉应了一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看看罢,有什么消息回来说与我听,务必要小心,特别不要让大哥的人瞧见你。”

  “是,小的知道了。”承安低头应下,转身出了宝玉的外书房,自往后院去。

  宝玉瞧着他小跑着走了,忽觉心情有些烦躁,拿起本书瞧着,又觉无法静心,便放了下来,又看着前些时日丫鬟半烟用栀子花给他做的书签,不由得想起黛玉来,略想了想,便拿起笔来,欲给黛玉写信一封,但只略写了几笔,却由摇了摇头将笔放下,心中只道:“黛玉如今不过三岁,哪里能看得了这些,怕是还不如给她送些玩物更能讨她欢心。”

  这样想着,便将刚刚写了几笔的信,用烛火焚了,只计划着改日去瞧瞧黛玉喜欢的东西,再送去扬州与他。

  却说承安腿脚也快,宝玉不过这般纠结了些时间,就见他已经回来了,见了宝玉,忙来禀报道:“回爷的话,小的刚去了后院,虽说没见着您说的人,但却瞧着与往常有些不同。”

  “哦?详细讲讲。”

  “咱们府后院,平日里去的人极少,现在也不过是仿写杂物罢了,但我今日过去,却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嬷嬷在那边,而且瞧着他们的神色,也不像平日里做事的样子。”

  宝玉听闻,略想了想,便接着问道:“你可瞧了那院里有多少人,除了嬷嬷可还有别人?”

  “奴才在那儿处四周都看了看,院子里大概有四个嬷嬷,两个丫鬟,另外门口处还有两个小厮守着。”

  宝玉皱着眉道:“人还不少。”

  “额,若是爷想进去……”话说一半,承安却有些犹豫了。

  宝玉亦瞧见了他的神色,只道:“有话快说。”

  “爷知道,我本是咱府里的家生子,没伺候爷前,咱们府里我也是曾到处玩过的。所以,所以其实那院子里有一个‘狗洞’,一直也没有堵上。”

  “狗洞?”

  “是,只是那狗洞实在是不大,也就是孩童和骨量小的姑娘能钻进去,我现在都钻不了。”

  宝玉听得此言,略微有些犹豫,就算他愿意钻这狗洞,也不知道那小世子愿不愿意这样啊,故而问道:“可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吗?我们能翻墙进去吗?”

  泰安揉了揉脑袋,说道:“这怕是不大行罢,那院的墙有多高您是知道的。这要是摔个好歹的,老太太还不得要我的命,您还是体谅下小的罢。”

  宝玉笑着轻踢了他一下,道:“都敢让爷钻狗洞了,还怕这个。”而后又向他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大哥院儿那边盯着,若是发现他出门了,一定要来告诉我。若是我不在外书房,就去咱们家东边那里有一处矮墙,到那边去寻我就好。”

  “是,小的知道了。”

  待泰安再次离开,其实便与宝玉同明湛约定的时间相去不远了。宝玉在书房略坐了坐,便起身往那边走去。

  只是待他到了那里,等了些时间了,却还没见明湛的身影,而如今正值夏日,蚊虫本就不少,宝玉几乎要被它们包了起来,不由抓起痒来,惹得他忍不住叨咕着:“说要来,结果到现在还不到,还不如我自己过去了。”

  但宝玉话音刚落,便听见墙的那面传来声音道:“好你个甄家二爷,竟敢在背后说世子爷我的坏话。”

  而宝玉这边正欲回话,却也见得那边墙上已冒出了个小脑袋,面上到未瞧出恼怒来,只又向他笑说道:“还不快让开,我要跳下去的,小心砸到你。”

  宝玉听闻,连忙让开,见明湛跳了下来,便去扶了一把,又笑说道:“可不是草民在背后说您的坏话,可您看看这时辰,您不来到好,只却留着我在这里喂蚊子。”

  明湛讪笑了一笑,说道:“我这也没说什么嘛,还不是今日母亲看见了我给她摘得海棠花,一时高兴,多留了我一会儿,就到了这时候了。”

  “世子出来时,可瞧见皇太孙了吗?”

  明湛歪了歪头,回答道:“好似没见到。”而后面色一惊,说:“他应该不会已经过来了罢。”

  “我们快去罢。”宝玉亦想到了此处,拉着这位小世子便要往后院去,生怕赶在了皇太孙后面要坏事,自然他们也没看到刚刚赶来此处,气还没有喘匀的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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